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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燊推開星魁,將他推倒在地。星魁呆呆地坐於地板,仰望他。

  狐燊的表情極度複雜,憤恨,愴然、苦楚,傷痛一一閃現,但很快的,他隱去了這些多餘的情感,換上了一貫的邪魅陰冷。

  紫雲雷的劍眉皺著更緊了,安慰地扶著微微發顫的母親,給予力量。

  "我--"他啟口難開,幽幽地注視狐燊。他像只受傷的豹,不願別人為他療傷,只是自己一人舔傷口。

  "哥哥……"不由自主地吟出聲。憎恨仿佛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痛。

  狐燊捏緊他的下巴,嘲弄地冷哼。"本宮不需要你的同情!"瞳孔一縮,想起他的殘忍手段,他猛地回神,狠狠地拍掉他的手。

  假象!

  假象!

  晶亮的眼眸漸漸凝聚了恨意,將一點點愛戀埋葬,他縱身躍起,不再看屋內的人,提起真氣躍身飛了出去。

  "露兒--"白輕羽垂淚呼喚。美麗的眼裡滑下兩行淚。

  老天為何愚弄人!

  當日若不是她堅持,也不會有這樣的糊塗事!二十多年前,由於表姐白若雪婚後多年不孕,一日姐妹相聚提起此事。她心生不忍,便同丈夫商量,將自己三歲的次子暮白送於白若雪當親生兒子撫養。可是,想不到千家夫婦竟於五年後慘遭殺戮,只留暮白一人被保護送回紫家。當時,她又得一女,紫含露。

  說來奇怪,露兒與暮白相觸後,對他特別依賴,而另一兄長紫雲雷,卻不怎麼親近。露兒總愛纏著暮白,一定要和他同吃同睡。她雖覺得奇怪,可認為兄妹連心,多多親近也好。日子過得幸福美滿便好。

  可是,十三年前,丈夫出商,途中經過廢棄的千夜堡,暮白一聽便想跟著過去,順道回千夜堡看看,丈夫拗不過他,勉為其難地讓他跟隨,可露兒一知暮白要出商,吵著也要去,鬧了好多天,丈夫沒法子,只能帶她一塊走了。畢竟那次出商不算長,可以很快回來,但人算不如天算,哪天知道回來的途中遭到強盜襲擊,丈夫被亂刀殺死,兩個孩子也消失無蹤。商隊無一倖免!

  這些年來,她與長子云雷一直在尋找他們,卻一無所獲。如今,他們回來了,但他們之間那無法令人理解的感情糾葛叫她心寒……真是造化弄人啊!

  狐燊直挺挺地立著,望著門口。無盡的孤寂繚繞在他身上,被留下的他,仿佛是被遺棄的!閃了閃神,白輕羽再次望過去時,他收了視線,回頭一望,邪肆地一笑,散去了孤寂的氣息,轉身離去了。

  白輕羽忽地虛脫般,無力地坐在椅上。暮白的眼神--寒徹入骨!

  可怕!

  那怎麼會是一個人的眼神!

  分明--

  像鬼!

  打了個寒顫,她冰冷的手握著次子的手臂。"雲雷,這該如何是好?都是娘的錯!當初若不是我將你們兄弟分開,也不會有如此結果。苦了露兒,苦了暮白。"紫雲雷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道。"娘,您不要自責,或許,露兒與暮白並不是您想的那樣。""不,不,娘不會看錯。暮白那孩子對露兒感情很深。何況他是個男子,心儀的女子在身邊,怎能不動心?""娘,這事先擱擱吧。您身體不好,這傷神的事,就交給孩兒。"紫雲雷招來丫環,扶著白輕羽去休息了。

  他步出房門,舉首望向天空,黝黑的星眸中閃動著駭人的精光。

  千暮白?或是狐燊?

  他輕輕地嘆息。

  ************

  綾羅綢緞,金釵玉簪,鐲子寶玉,盡數扔至地上,狠狠地一踩。丫環們驚惶失措地望著她們的小姐解了髮髻,脫了美麗的衣賞,只著裡衣,美麗的臉上有著瘋狂地表情。

  "出去!"星魁沉聲一喝。丫環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命的,就滾出去!"殺氣撲面而來,丫環們紛紛逃出了房間。

  剎時,典雅的房內,唯有星魁一人粗重地呼吸著空氣。

  兄弟?

  可笑的兄弟啊!

  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為了達到傷害他的目的,那個男人要一一挖掘出來嗎?

  這可笑的女裝,他為何還要去穿他!

  黑髮一甩,將剩餘的衣服脫了個乾淨,迅速地從包袱里取出往日的男裝,利落地換上。不一會,瀟灑俊逸的火神星魁再現於斗室之間。慵懶地挽起筆直的黑髮,以一條白絲帶一束,去了胭脂,恢復成少年郎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他!

  開門而出,飛身於諾大的"紫電堡",無視僕人護衛詫異的目光,如飛鴻般,翩翩然地離開了這束縛人的地方。

  狐燊立在長廊上,眼前一閃而過的白衣少年,如流星般飛逝而去,留下一道美麗的軌跡,令人回味。

  陰沉的神色漸漸柔和,眼裡流露出淡淡的痴戀。

  ************

  杭州城繁華如昔,但星魁逛了一圈,毫無興致,最終來到了最愛去的青樓,歡樂閣!

  "歡樂閣"是杭州的有名花樓,裡面的姑娘有蘇州的佳麗,更有杭州的美女。個個身懷絕技,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一笑一顰,一舉一動都柔美優雅,楚楚動人,是男人嚮往的溫柔鄉。

  人來人往的大廳內,調戲,喝酒,尋歡作樂,談笑風生,暢歡的男人們好不快活。

  白衣少年,癱在軟椅上,幾名姑娘一旁侍候著,捶肩捶足。他醉眼惺忪,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聆聽著台上花魁優美的琴聲。

  醉臥紅塵,繁花似錦,好不快活。

  吳儂語軟,聽著舒心。

  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

  迷離人間,憂愁付之於流水,溫柔鄉沉醉,不知今日是何昔。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客人稀稀落落了,包房的包房,回家的回家,唯那少年仍在酌酒。千杯下肚,看似醉酒,卻無醉意。一旁侍候的姑娘都有點困了,但客人未走,不好休息,何況對方還是個俊美的少年郎。

  老鴇母見狀,裊裊然地走了過來。

  "哎喲,我說公子呀,夜已深,您這么喝下去,姑娘們可受不了了,不如,您就包個房吧。"少年懶懶地抬了抬眼,丟下一錠銀子,身子卻分文未動。"本公子酒喝著正興,姑娘累了便下去。""公子,這可不行,咱'歡樂閣'可也是有規矩的。要不您包個房,要不便離開。要喝酒,到酒樓去。"老鴇母拉下臉。還沒見過這樣的客人!

  "隨你。"少年懶得與這老女人理論,免得掃了喝酒的興致。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客人!"歡樂閣"可是有後台撐腰的,哪容得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撒野。老鴇母拍拍手,立即過來幾名壯大如山的打手。

  她挑著彎而細的眉毛,動了動血紅的唇。"把他攆出去。""是!"大漢一聽令,立即上前。

  煩!

  少年不耐地打開眼,長腿一伸,踢開一名大漢,懶懶地伸個腰。"好煩!你們非要惹本少爺生氣不可?既然你們都不客氣了,本少爺又何必裝斯文!"一時之間,"歡樂閣"混亂一片。

  "嘎嘎--""歡樂閣"外的一棵槐樹上,聚集了數十隻烏鴉。黑暗中,一高大的影子坐在樹枝上,注視著屋內的打鬥,他揚起一抹冷笑,摸摸肩上的烏鴉,便飛身離去。數十隻烏鴉也隨之而去……真是個任性的孩子!

  拍拍手,少年伸了個懶腰,地上躺了一地的人,他視若無睹。

  真沒意思。

  不屑地撇撇嘴。轉頭,望向窗外,黑夜中的樹枝,在風中輕顫,還有那漸消失的鳥叫聲。

  哼!

  片刻都不放過他嗎?竟然讓心腹在外守了他一夜。

  狐、燊!

  第八章

  大清早,"紫電堡"便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白輕羽匆匆地上了大廳,見"歡樂閣"的老闆娘及幾位壯丁一臉氣憤,不禁顰起秀眉。

  紫雲雷早已在上座,見母親來了,便起身扶她入座。

  "王嬤嬤,你一大早來寒舍不知有何要事?"

  王嬤嬤老臉上浮動哀色。"一大清早的便來貴府,是妾身唐突了,但妾身一想起'歡樂閣',便痛心疾首啊。""哦?王嬤嬤,'歡樂閣'是杭州赫赫有名,客人不息,你為何傷心欲絕?"紫雲雷坐在首席,溫文爾雅地問。

  王嬤嬤見"紫電堡"堡主如此青年拔萃,且風度翩翩,不禁投以媚眼。"不瞞您說,妾身擁有杭州數一數二的青樓,當然是自滿自足了,再說了,杭州哪戶人家敢在'歡樂閣'里鬧事。可……哎喲,紫堡主,紫夫人,昨兒個有位狂野少年,自稱紫家三少,竟……竟砸了妾身辛辛苦苦經營的'歡樂閣'。您說……妾身今後可如何是好啊!""紫三少?"白輕羽不解地看向兒子。紫家何時多了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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