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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效藥,賞金萬兩,賞戈當糙原世襲領地,賞京王鐵契……”

  榜文前人頭攢動,本就擁擠的坊市入口更堵得水泄不通,一彪形大漢左推右攘擠到前面,摸著下巴念著榜文,邊嘖嘖搖頭,

  “這什麼怪病,懸賞都貼到鬧市……”

  他看得忘形,完全不管榜前還站著士兵,就要口無遮攔之際,被人一個爆栗敲在頭上,

  “你作死不成?!”

  大漢先是倒豎眉毛跳將起來,見到站在身後的人,頓時蔫了下去,嘟喃著道,

  “師父,我就看看……你說都什麼話,看這彩頭可不得了,您老人家要不要去試試?”

  “你這逆徒,嫌我這把老骨頭死的不夠快?!你知道先前揭榜的活著回來幾個嗎?”

  後面得中年人兩眼一瞪,擰著大漢的耳朵就往外面拉,咬牙切齒地低罵,只是不經意掃過榜文,又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

  “怪了,這還能改回去不成?”

  他說著,望了望汗宮的方向,面上顯出一絲古怪來。

  比起坊市,汗宮中靜得怕人。

  大巫師特爾圖的手在發抖,他剪掉小半截鐵環,試圖把扣住鎖骨的部分拉出來,這一切其實很順利,躺著的人安靜之極,根本不會做出任何影響他的動作。

  但不管他怎么小心,鮮血還是順著鐵環往外滲出,隨之滴落的,就是他額上的冷汗。因為病人是沒有知覺,殿中發紅的眼睛可是全都眨也不眨地死盯著他!

  特爾圖一咬牙,硬著頭皮將鐵環一拉而出,然後一把敷上藥粉,也不敢看那很快浸成紅色的粉末,一頭跪在地上,

  “王……王上!裡面有的地方已經結痂……在鐵環上了,並非我不慎……!”

  “我說過了吧?!你再弄出半點傷,我就放了你的血!”

  沒等臉色煞白的青嶺開口,一個暴怒的聲音立刻打斷特爾圖的話,說話的紅髮男人滿身戾氣,反手就拔出腰間的馬刀。

  “赫連昱牙,你還要殺幾個醫者泄憤?別耽誤了陛下的傷勢!”

  在旁的沈昊哲臉色鐵青,出言阻止赫連昱牙發作,青嶺卻字字冰冷地接過話,

  “蒼嵐有個萬一,把他們殺光也罷。”

  他說著轉向謝爾圖道,

  “先做完你該做的事!”

  地上的特爾圖早汗濕重衫,聽著幾人的對話,更是從心底冒出一股寒氣。

  這床上都快咽氣的人,難道會是大晅皇帝?

  他也醫治過位高權重的人,對一些上位者的傳聞自然之道不少,轉念已篤定是那麼回事!

  哪裡還敢細想,忙手軟腳軟地爬起來,剪開緊緊纏在蒼嵐身上的布條,見到下面奇形怪狀的累累傷痕,不覺倒抽了一口涼氣。

  傷處並不致命,可大大小的創口極不規則,想來受傷時定是痛極,加上鎖骨上的鐵環……這世上誰還有膽子對大晅皇帝用刑?!

  “還愣著做什麼?!”

  特爾圖手下剛頓了頓,被赫連昱牙殺氣騰騰的一喝,也顧不得這些外傷,慌慌張張地想將蒼嵐翻過身來。

  他知道這位絕對是殺人不眨眼,而且還正在壓著性子,完全是顆點就著的炮仗啊!

  赫連昱牙當然在壓著性子,若由得他,此刻的局面絕對不是殺掉幾個醫者這麼簡單!特別是一直怔怔立在一邊的熠岩,他自始至終都當做沒看見,他怕……怕會忍不住一刀斬了這心腹大患!

  對此熠岩一無所覺,眼中只有床上的躺著的人,看出特爾圖的意圖,他木然的姿勢才有了變化,坐到床邊,一彎腰,抱起蒼嵐伏在自己懷裡,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鎖骨的傷口。

  這番動作,大殿中餘下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熠岩身上。

  與此同時,床頭影子般一言不發的刑夜終於一動,漆黑雙眸不錯眼地盯著兩人,忍耐著什麼似得握緊了拳頭。

  特爾圖也不知被熠岩的舉動,還是蒼嵐背後的鞭痕嚇得一呆。

  還好他今天已受驚不小,現下多少有些適應了,迅速回過神,給箭傷上了藥,又看了看還未凝結的傷口,不由得心中打鼓。

  “王上,這位大人的體質……似乎極難凝血……一般的傷藥不太有用……”

  特爾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見青嶺的面色一沉,趕緊一口氣道,

  “請准特爾圖用火烙法止血!”

  火烙止血用得很多,軍中的兵士箭傷難以止血,便多是這般處置,沈昊哲自己就吃過苦頭。

  灼熱的銅管‘嗤’地點在創口,他的眼皮跳了一下,竟好像能感覺到痛。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若是平常,蒼嵐必會半真半假地涎著臉喊痛,然後恬不知恥要些‘好處’……可床上的人靜靜地闔著眼,毫無反應,剛才的一下如同烙在了屍體上!

  恍若沒有盡頭的靜寂中,青嶺最先打破了沉默,

  “……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青嶺的問話瞬間,特爾圖只覺得集中在身上的視線重逾千斤,一再確認傷口不再流血,他好容易吸進一口氣,

  “回王上,這位大人……先前多時未有呼吸……特爾圖只能力盡於此……”

  特爾圖不敢哄騙這幾位,更不敢把話說完。

  只要見過赫連昱牙殺掉前頭醫者的狠戾,誰還能如實說出,床上的人能恢復呼吸就已經是萬幸了?

  “你有空來這裡,浩軒蒼嵐還活著?”

  重重看守下地下密室內,商羽掃了眼剛進門的青嶺,動也沒動一下。

  “他不會比你早死。”

  青嶺神色一獰,很快淡淡道,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留著你,為太子預言天命的大巫師,是你放走的吧?”

  聽到這話,商羽面色變了變,凝視青嶺半晌才道,

  “……看來我敗在太高看了你,居然不惜冒亡國之險,拱手將京國交給大晅皇帝,你不會真的為了一個男人可以捨棄所有吧?還是愚蠢到認為他能容你稱王?!”

  “你還有餘裕關心這個?”

  青嶺聞言眼中一寒,並沒有被說中要害的遲疑,反而是商羽一怔,根根金髮鬃毛般倒豎,

  “沒錯!沒錯!成王敗寇,我豈有資格指摘你!”

  他說著,又長笑一聲道,

  “其實從你執意要將身為晅國親王的浩軒蒼嵐帶回京國,我就想絕了你的念頭,只可惜未能置他於死地!”

  “那次霄城設伏,你果然是一心取他性命。”

  “你猜到了?”

  聽到青嶺陰厲的聲音,商羽神色自若侃侃道,

  “我倒是很奇怪,你當初是怎麼察覺到手的迷藥有問題,沒有讓浩軒蒼嵐服下?”

  “……你說什麼?”

  完全出乎意料的問題,青嶺心中突然猛地一跳,不自覺地回憶起曾試圖帶回蒼嵐京國,對蒼嵐用藥的細節,他平靜的外表開始有了裂fèng,

  “迷藥……有什麼問題?”

  “你不知道?”

  商羽古怪地坐直了身體,片刻,陡地放生大笑,

  “那就是浩軒蒼嵐發現了,只有你一直蒙在鼓中!那你最好祈願他趕緊死掉!我還沒聽說哪個皇帝會饒恕想殺死自己的人!”

  他肆意之極,直到青嶺的臉色慘白一片,才停了下來,

  “那藥無色無味,能叫人一睡不起!——你還要為浩軒蒼嵐尋找那大巫師嗎?!”

  青嶺一時心神俱震,他仿佛回到了幾年前,本應昏睡的蒼嵐忽然醒來,一點一點變化都是那個時候開始……

  “一切都是因果。”

  最終還是被帶進汗宮的大巫師搖頭嘆氣,一身商賈打扮都沒來得換下,他與其說是回答青嶺,還不如說在嘆息自己的倒霉。

  倒是一旁的彪形大漢咧了咧嘴,滿不在乎地道,

  “師父,你不是說,這病倒的人得天獨厚,不是那麼容易死掉的嗎?正好有人求上門,你就順勢領了彩頭吧!”

  “我……!我怎麼教出你這個蠢材!”

  被尊為大巫師的中年人勃然大怒,感到大殿中幾人刀芒般的注視,他乾咳了一聲,放過了大漢,眯起眼來重新審視了蒼嵐一會,嘀嘀咕咕地道,

  “奇怪,看起來早該沒命了的……”

  “你說什麼?”

  這大巫師還在暗自揣摩著什麼,赫連昱牙語氣不善地追問,他確實沒聽清,但就是看這神棍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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