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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刑部定的罪,與我何干。”

  服罪書的交易,除了何敬,並沒人知道,關係到沈昊瑾,沈昊哲本人是不會向蒼嵐說的。退一步說,就算蒼嵐知道他動了手腳,又如何……那個沈昊瑾……

  回到京城不久,赫連昱牙就查出了沈昊瑾的去向,和他預料的一樣,沈昊瑾是被蒼嵐派人帶走的,他自然不會從蒼嵐手下搶人,讓沈昊哲動手卻再適合不過。

  以後,沈昊瑾不在蒼嵐的保護下,他想怎麼做都可以。

  一旁的雷貄見赫連昱牙隨便撇下一句話,思紂半響不語,只當點中對方軟肋,心頭大樂,乘勢道,

  “只怕大將軍的舊部不會善罷甘休……”

  說到一半,撞上對方森冷的目光,那點得意隨即泄了個沒影,訕訕道,

  “不過皇上對右相一向另眼相看,將之壓下也不一定。”

  這話自然勉強得很。

  赫連昱牙聞言,腦中卻突然冒出蒼嵐的諾言——自己的所做作為造成的後果,他願意承擔——悄無聲息地把這爛攤子接了過去,這就是他的做法?

  那個人……

  真是越來越心軟。

  既然插手,就該一刀殺掉沈昊瑾,以絕後患,卻偏偏留著!

  他願意袒護自己,卻也同樣顧及沈昊哲的想法。

  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讓赫連昱牙很是氣悶。

  他不想見蒼嵐這樣委屈求全,在他赫連昱牙這裡,從來都是物競天擇,擁有力量的人,擁有一切予取予求。

  就如他對沈昊哲說的,蒼嵐明明能讓沈昊瑾萬劫不復,為何定要讓著那個跳樑小丑?

  雷貄一直偷眼打量著赫連昱牙,看他臉色沉得要滴出水來,意味深長地道,

  “可惜很多人都道皇上喜怒難測,不念舊情要至大將軍於死地,卻不知道皇上根本不在京城。”

  這話不說還好,雷貄這麼有意敲打,赫連昱牙心火更盛,紅眸一挑,冷冷道,

  “沈昊哲獲罪早已天下皆知,這樣他都不肯回來,那沈昊哲對他來說,也不過如此,你又何必在這裡操心!”

  聲音殺氣橫生,雷貄立刻發覺自己這一腳沒踹對地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麼就忘記這傢伙最見不得蒼嵐對別人好了呢?!

  赫連昱牙陰著臉,他也不明白蒼嵐為什麼沒出現,怎麼算對方都該回來了。

  他就不怕他發狠?他……!

  按自己的心意,可是真的想讓沈昊哲消失!

  他有意放縱沈昊哲和外面的聯繫,就是想要對方有所動作,不管劫獄還是劫法場,都是重罪。

  刑台周圍沈昊哲部下來了不少,這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只等對方發動。但想不到命懸一線之際,沈昊哲仍是不出手……

  分明是斷定自己不敢痛下殺手!

  赫連昱牙舉目望去,正巧沈昊哲也看過來,兩人隔著人群遙遙相對,俱都沉靜到異常,似乎連空氣都山雨欲來般凝重。

  刑台那邊,馮彥晟的凌遲也到了尾聲,儈子手將他開膛剖肚,最後一刀連頭砍下,鮮血噴出,引起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

  了結了馮彥晟,儈子手終於走到沈昊哲身前,台下頓時慟哭聲四起,饒是此人經手不少活計,碰到這般場面,也面現猶豫之色。他往台下某處看了眼,頓了片刻,再拿刀時,已是滿面猙獰。台下的人群隨之向前湧上,差點沖開隔開眾人的衛軍。

  赫連昱牙盯著混在其中蠢蠢欲動的人影,一動也不動,他在等待——

  然而,沈昊哲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逼近刑台的眾人停下來。

  他重又看向赫連昱牙,完全不理會刀刃割開中衣,直到□被人拿到手中,他才忍不住皺緊眉頭,目光如電投向面前的儈子手。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嚇得一縮,儈子手整個人直哆嗦,就差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見到這一幕,赫連昱牙眼中陰晴不定,雷貄卻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高高提起,動手的命令幾乎已到了嗓子眼。

  就在他打算豁出去之時,一個人影迅捷無比地幾個縱身,從觀刑的人頭頂掠上刑台!

  這人出現得全無徵兆,沈昊哲和赫連昱牙臉色都是一變!

  人群一靜,頃刻如炸開鍋般沸騰起來,以至於有個聲音完全淹沒在的鼎沸人聲中,

  “廢了他的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落幕

  眾目睽睽之下,沈昊哲面前多了個長身而立的男人,一身藏青色勁裝,精芒暴she的眼中難掩傲然之色。在他腳下,赫然一截斷手,雁翎刀卻滴血不沾。

  法場周圍又是一靜,儈子手愣在當場,好半天才發現地上竟是自己手,開始驚恐萬狀地失聲大叫。

  被他的聲音驚醒,四周的人隨即亂成一片,驚叫和呼喝混在一起,

  “有人劫法場?!”

  “是誰……”

  “來人啊!將他拿下!”

  在這一片混亂中,赫連昱牙回過神來,向隱在人群中的宓柯一示意,然後環顧刑場外圍。剛才那聲命令,別人也許沒聽到,但他聽得很清楚。

  很快在後面的街道旁發現輛毫不起眼的馬車,窄小的車廂一側,黑衣青年騎馬靜靜沒在陰影中。

  赫連昱牙紅眸一亮,調轉馬頭奔了過去。

  幾乎沒人注意到右相大人的舉動,所有人都被那個青衣人吸引了注意,衛士蜂擁而上,還沒等他們近到跟前,變故又生!

  一騎快馬沖向法場,差點沒撞翻四散躲避周圍的百姓,馬上騎者一面策馬,一面高舉文書,揚聲大喊道,

  “右相大人有令,大將軍罪名不實,有南暉將軍桑吉為證,即刻停刑重審此案。”

  沈昊哲早已認出眼前的人是冷晝,他馬上想到蒼嵐,他的目光在掠到場邊紅色的身影同時,也看見了停在遠處的馬車。

  他回來了……

  按葉青嶺出發的時間,蒼嵐知道晅國事發之時,怕已抵達京國。沈昊哲從來不認為赫連昱牙的計劃會成功,在他看來,蒼嵐至少會等到青嶺勝券在握,才會返回晅國,甚至做好在牢中待上一年半載的準備,卻想不到,蒼嵐竟特地趕了回來……

  本對此沒有奢望,沈昊哲覺得什麼東西一瞬間填滿胸口。

  刑場上闖入的騎者和歡聲雷動的人群都被他拋在腦後。

  直到監斬官慌忙叫人鬆綁,他才意識到,赫連昱牙終於打算讓這幕大戲收場。

  還沒開打就完事了?

  眾人都歡欣雀躍,只有冷晝頗覺無趣,瞥了眼不知所措的一干衛兵,舉刀一划,割斷了沈昊哲身上的麻繩,低聲道,

  “皇上在車中等你。”

  沈昊哲聞言一僵,很快收起臉上的異色,緩緩站直身,接過監斬官遞過的外袍披上。

  他一步步走下刑台,步伐沉穩,好似山嶽之勢沉凝於身,任誰也看不出剛剛從儈子手刀下脫身的惶惶之態。只這份從容不迫的氣度,就叫所有人為之憾服,哪怕有人之前還有一絲沈昊哲罪名屬實的懷疑,此刻都煙消雲散。他們欣喜之餘,無不暗嘆一聲,不愧是大晅王朝的股肱重臣!

  那些衛軍見冷晝在前為大將軍開路,又沒聽到上司再叫拿人,都識趣地退開去。

  另一邊,刑夜盯著赫連昱牙接近車廂,微一動,馬車中已傳出微啞的聲音,

  “讓他進來。”

  刑夜捏著劍柄,沒有出手,只是眼中的責難不言而喻。

  紅髮男人根本不予理會,一頭鑽進馬車。

  蒼嵐正好放下窗簾,往後半靠在車廂壁上,臉上喜怒難辨。

  他不說話,赫連昱牙卻惱道,

  “你怎麼才回來?”

  說著上前,頓了頓,忽地放低聲音,

  “發生什麼事?”

  銀眸下有著不甚分明的青黑色。

  對方還是那麼敏銳,蒼嵐瞬間五味雜陳,微微抬眼,道,

  “你這次鬧得這麼大,該滿意了吧?”

  沒有預想中的怒氣,那淡漠的口吻反而讓赫連昱牙心裡一空,強自道,

  “誰讓你一聲不響便丟下我走了個沒影?”

  “我告訴你還走得了嗎?”

  “你……!”

  赫連昱牙又是騰地火起,

  “你隨隨便便就跟姓葉的去了京國,是不是也和他睡過了?”

  “……”

  蒼嵐一滯,不知為何想起從鏡花樓回宮後的事,片刻,才淡淡道,

  “是又如何。”

  “你真的和他睡了?你故意氣我對不對?你不是一直冷著他嗎?”

  問過的話再問了一遍,赫連昱牙兩眼發紅,直若噬人妖魔。

  落在蒼嵐眼中,卻有幾分泫然欲涕,這個人,明明是他自己挑起的話,卻氣得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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