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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從窗戶望去,只見蒼嵐立於高台之上,白色的袍服褪到腰際,銀髮披瀉之下,隱約可見上身起伏的線條,而其中,背上猙獰的紅黑色烙印清晰無比!

  第一百零四章 螻蟻

  前殿,殿階上立著割據一方的各州州牧,階下是一方權貴的得力臂膀,朝中文武。

  大晅群臣濟濟一堂,場面堪比皇帝即位之時。

  老jian巨猾的各方雄主在場,眾人的進言無端多了不少,

  “陛下,臨薛不過蠻夷之地,我大晅只要稍展我大晅雄威,令其俯首稱臣即可,實不宜揮師遠征。”

  璗州州牧劉義的話剛落音,緊接著便有人附和道,

  “劉公所言極是,就算攻下臨薛,也無法治掌。”

  “然也,此勞軍傷民,所獲甚微。”

  “若陛下真要訓誡臨薛,不如借北凌之力。”

  這無疑是大多數朝臣心中的盤算,各州州牧手握重兵,誰都不願為了啃這塊硬骨頭而折損,手中的軍權更是他們‘勸諫’皇帝的資本。

  蒼嵐更比誰都清楚這點,召集軍隊他們不能不來,但是否盡力卻是另外一回事。

  不過,半年來,調動了所有的力量,終於有了熠岩的線索,他一刻也不想等下去。

  鬼族倍受歧視,沒有晅國將軍這個身份,所有人都可能是熠岩的敵人,就算他遭受怎樣非人的對待,都沒人人會伸出援手。

  想到熠岩在臨薛被賣為奴隸的可能,蒼嵐聽著階下眾人振振有詞,臉色越來越難看。

  “陛下決意伐薛,我等臣子自當為此盡心竭力,何以群雌粥粥,畏首畏尾!”

  看出皇帝心意,金鐸出列道。

  蒼嵐依諾讓北凌王交出陵陽拓坤,眼看大仇就要得報,他對蒼嵐自然是感恩戴德,惟命是從。

  隨著金鐸駁斥,越來越多的人察覺皇帝神色不對,侃侃聲漸漸小了下來,群臣的注意力漸漸都回到蒼嵐陰沉的臉上。

  蒼嵐端坐不動,眉心殺氣隱現,許久,才一字字道,

  “朕讓你們千里迢迢來到璗州,是為了兒戲一番,自鳴得意?你們都是來糊弄朕不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覺吸入的空氣,像巨石壓在胸口,他們看著蒼嵐緩緩起身,隨著他的動作,殿下的武士無聲無息地齊齊出現在階下,一個個手握刀柄,場中更是殺氣騰騰。

  各州牧都是吃了一驚,心頭隱約有些不安,卻仍不想就此退讓。

  特別是‘待罪之身’的宦新,他自知開罪蒼嵐已深,目前大軍齊聚,若是能得個州州牧攜手,就算不能煽動兵變,也是讓這個年輕皇帝低頭的機會。

  當下出列,慨然道,

  “熠岩將軍命隕,臨薛雖是可恨,但陛下是我大晅萬民的陛下,因一人大動干戈,連累天下蒼生,非我大晅之……”

  非我大晅之福——

  所有人都等著宦新說完,好接過話去,但這句話卻沒有說完。

  ‘福’字尚未出口,宦新的人頭已經從脖子分離!

  狂涌的鮮血霎時把白森森的頸骨染得血紅,他的身體隨著劍鋒的方向歪倒,詭異地扭曲著栽倒在地上。

  血淋淋人頭‘咚’地落下,咕嚕嚕動時,一大灘血跡漫過地磚,似乎還冒著騰騰熱氣。

  人頭停下,眾人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猶自愣愣看著蒼嵐,看著蒼嵐手中提的劍,那是上朝所配的玉具劍,血液從劍尖滴落,那是宦新的血。

  誰都沒想到,堂堂的一州州牧,竟如此輕易就身首異處,簡直是斬殺家畜一般!

  誰都沒想到,這個年輕的皇帝如此暴戾獨斷,完全不顧眾人會有何反應!

  他怎麼能?他怎麼敢!

  那頭顱雙眼圓睜,嘴歪臉斜,更令人毛肚悚然。

  也不知是誰發出扯著嗓子發出一聲驚叫,這聲音像被踩到了脖子的雞。不少人被嚇得一哆嗦,倒退一步,這才如夢初醒,確定宦新已經掉了腦袋。

  宦新這番話本是捕風捉影,想讓尋些理由以影she蒼嵐荒唐。

  幸運的是,他歪打正著,但更不幸的是,他不知道這是觸不得的逆鱗。

  順昌逆亡,蒼嵐冷冷勾起嘴角,將劍身在宦新身上擦乾,這便是權力,並無什麼道理可講,

  “還有誰?”

  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前殿鴉雀無聲。

  蒼嵐一步步踱到階前,他走得很慢卻很穩,宦新的血濺了他一身,每走一步,腳下便有一個暗紅的腳印,身後長長的影子一直連接到大殿深處,好像他就這座堂皇森嚴的大殿本身!

  周遭的武士也跟著蒼嵐一點點收攏,只要皇帝一個指令,他們就會向著目標縱身撲上。

  巨大的壓迫感如有萬鈞,階下眾人忽然覺得,階上的腳步都踏在誰懸命的細線之上,他們忽然發現,台上的這個皇帝真的是殺人不眨眼!

  沒有人敢回答,他們噤若寒蟬!

  沒有人敢直視皇帝的臉,那張臉沾滿血跡,宛如修羅!

  提著劍,徐徐掃過眾人,蒼嵐摸了把臉上的血跡,把劍往地上一插,褪下上衣擦掉身上的血跡,淡淡道,

  “既都再無異議,下一件——帶上浩軒廣安。”

  武士往後退去,眾大臣這才敢稍微抬頭察看皇帝的臉色,這一看卻是定住。

  寬肩窄腰,肌肉的線條流暢而有力。

  若說縱情聲色的皇帝,有如此精悍的身形還不足怪的話,那至高無上的皇帝,背後居然有著奴隸的烙印,就叫人難以置信了。

  “陛下……為何會有……”

  沈昊哲同樣不敢相信,他睜大眼望了蒼嵐一會,才覺得身邊兩人太過安靜。轉回頭,只見青嶺扶著椅背,怔忡出神。赫連昱牙雙手抱胸,目光跟隨蒼嵐移動,眯眼輕輕捻著顆紅色的石頭,也不知在想什麼,見他看去,冷笑一聲,道,

  “還問別人?這可有沈昊瑾的功勞。”

  不過最大的‘功勞’還是浩軒廣安。

  自從押送到錦華府,雖未有一指之刑,浩軒廣安的在牢中吃的全是菽藿糟糠,還時常饑寒相交。錦衣玉食嬌養慣了,他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日子,幾月下來,蓬頭垢面,再全無半點王家風範。

  他在幾個衛士押送下,崴腳鴨子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殿前,少見侍衛正往下拖著屍首,整個人都失了魂,好像個破麻袋,‘噗’地軟倒在階下。

  浩軒廣安惶然四顧,無神的雙眼見到一旁的劉義時又亮了起來,跟著詐屍般往前掙,尖聲大叫道,

  “浩軒蒼嵐!你謀朝篡位,天理不容……!”

  眾臣這才回神,驚覺盯著皇帝的目光太過無禮,忙都俯低頭,轉而去瞄浩軒廣安。

  只見他話未說完,就被在側的衛士按了下去,刀柄照准肚子一撞,嘶喊立刻戛然而止,整個人蜷成一團,嘴裡嘔出些穢物來。

  百官見狀無不面現嫌惡之色,別開臉去。

  蒼嵐走下殿階,看了浩軒廣安一眼,

  “你可知我為什麼沒殺你?”

  聲音平淡依舊,沒有一絲感情,這個人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堆還能動的肉而已。

  “……我……我是先帝的獨子……浩軒蒼嵐……你不敢……”

  好容易緩過氣,浩軒廣安夢囈似地吐出句話,又往劉義看去。

  似沒接到階下囚求助的目光,劉義耷拉眼皮,一對小眼珠卻精光閃爍,少頃,方側目窺察蒼嵐的動靜,卻撞見無聲投來的冰冷視線——仿佛靜靜觀察著獵物般,深沉而殘忍。

  劉義頓時一激靈,頭埋得更低,唇上兩撇小鬍子禁不住發顫。

  雙手拄著劍柄,蒼嵐無謂地勾了勾唇,臉上殘留的血跡讓他嘴角幅度說不出的可怖,猶勝嗜血惡鬼。

  他便帶著這樣的笑容掃過階下,目光所過之處,眾臣無不將縮將起來,見此情形,他大笑出聲,抬手一揮,又一個人被衛士推了上來。

  “浩軒廣安,你的事北凌知情的可不少,還認識這個吧?”

  浩軒廣安當然認識,壓上來的正是陵陽拓坤,竟然是北凌王的三子陵陽拓坤!

  想起被陵陽家族掌握的把柄,他腦中轟地一聲響,牙關嘚嘚作響,硬吐不出一個字來。

  何況,北凌王的兒子都落在蒼嵐手裡,北凌的敗北可想而之,他的後盾,最後一絲希望灰飛煙滅。

  比起浩軒廣安軟成一灘爛泥,陵陽拓坤至少還有幾分骨氣,大晅皇帝既點名要他,他自忖萬無幸理,口中的布條一被拿下,就破口罵道,

  “要殺便殺罷,你們浩軒一族雖能入主中原,也註定無道絕後,你們晅寇只能逞威一時!”

  想起被蒼嵐砍斷雙腿,拖數月才痛苦死去的胞弟陵陽泓,他只希望能激怒晅人,以求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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