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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覺得我會這樣就放過你?”

  “陛下……”

  “把這些消息留著當成籌碼,可不叫請求。”

  聲音帶笑,內容卻咄咄逼人,宓柯跪在地上聽著,差點悔青腸子。能吃得住自家主人的人,自然不會比主人好對付,他這下可真是連苦都叫不出,只能出冷汗。

  對方這麼快服服帖帖,蒼嵐倒真覺出此人精明,和聰明人打交道有時只需點到為止。

  蒼嵐收了笑容,轉向雷貄正色道,

  “雷貄,你隨他去拿人,朕見到澤塔瑪爾再說其他。”

  雷貄的臉瞬間擠成了包子,他可不覺得一個形貌特異、並且蒼嵐一直在翻查的未得的人有那麼好抓。

  第八十八章 子肖父

  就像雷貄想的一樣,澤塔瑪爾狡兔三窟不說,更行蹤隱蔽。他們連續找了幾個此人在京城的落腳點,結果全無。

  都要懷疑這個所謂的鬼族已經不在城中,雷貄只能分散了在各處埋伏,這一等,輕易就過了三日。

  三日裡,方弘耕一天一道摺子上報,大抵都是說沈家家人死不鬆口,搜捕毫無進展一類。

  沈昊哲卻一直告病沒有上朝,群臣中收到風聲的不少,私下早傳得沸沸揚揚。

  而蒼嵐對這一切似乎都不上心,簡要處理幾樁政務後,便只是翻看陳海傳上來的各地細作的報告,

  刑夜很喜歡看著蒼嵐靜閱沉思,這樣的時刻自然越長越好,但他卻不難看出對方有些心不在焉——像在靜待什麼事情發生,至於是什麼,刑夜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蒼嵐似乎並不期待它的到來。

  整理案頭的卷宗逐一遞給蒼嵐,忽然發現了能讓對方展顏的書信,刑夜立刻抽出了出來,

  “主上,是熠岩將軍的戰報。”

  蒼嵐接過摺子,果然是熠岩報捷的書信,這算是最近最好的消息。凝視仍是有些扭曲的字跡,蒼嵐只覺得什麼柔軟的東西在字間縈繞,不覺失神。良久,抬眼撞見刑夜隱隱期待的眼神,他一愣,隨即揉了揉眉梢,勾出一抹笑來,

  “你猜的沒錯,是捷報。”

  目的達成,卻似被看穿心中所想,刑夜頓時吃了啞藥般一句話說不出。

  這悶聲不吭的緊張反應落在蒼嵐眼裡可算是奇特。

  難道自己又說錯什麼?蒼嵐正自困惑,只聽小太監在殿外細聲叫道,

  “皇上,何敬將軍求見。”

  剛剛放下的思慮跳出腦海,蒼嵐瞬間沒了仔細研究刑夜表情興致,臉色微沉道,

  “見。”

  何敬身穿戎裝,步子又快又急,反倒把引領的小太監甩在後面。

  “皇上!大將軍……”

  滿頭大汗地跨大殿,他一張口,見到蒼嵐的臉色又想起什麼,戰戰兢兢停了下來,往地上一跪,仍是惶急道,

  “請皇上救救大將軍!”

  本來稱病不朝的沈昊哲居然不在大將軍府。

  京城,‘大廊房’左近的一家破落的小院,這樣的院子在胡同里並不起眼,若硬要說有什麼不同,就是這裡更為隱蔽。

  誰都不會想到,近日來眾人引頸觀望的沈昊哲會跪在這院內的廂房中,

  “我已經讓方大人去捉拿這次謀害陛下的同謀,此處很快就會暴露,望父親在此之前向陛下請罪。”他聲音沉穩而清晰,哪有半分抱病的樣子。

  “你說什麼……你真的……”

  沈昊哲說完一陣,坐在對面的情矍老人才如夢初醒,一聲暴喝站起來,

  “你這個逆子!你竟敢騙我?”

  這老人正是暗中回京的沈家老爺子,前幾日沈昊哲回心轉意說要投浩軒廣安,他喜出望外,已將與事人脈一併告之。此刻真真氣得白須亂顫,簡直都不知該從哪裡發作,

  “浩軒蒼嵐遷怒你的事,難道你也是騙我?!我沈家家訓忠君報國!你竟會去助這個篡位謀逆的惡徒!”

  仍是沉聲靜氣,沈昊哲的話無半分退讓,鑿鑿道,

  “真正的亂臣賊子是浩軒廣安,陛下是奉先帝的詔書即位。”

  “你胡說什麼?皇上是先帝的獨子,無論如何帝位非皇上莫屬,皇上有什麼理由篡位?!先帝為何又要傳位給惡名漫天的浩軒蒼嵐?!先帝明明駕崩,怎麼會出現在靈州?!”

  沈老爺子哪聽得下去,一拍桌子連聲喝問,顯然根本不信詔書一說。

  知父莫若子,沈昊哲哪裡不了解老爺子的頑固,可惜他們兩父子在某一方面倒真是像足,只聽沈昊哲道,

  “外間相傳多有相悖,陛下文武全才,先帝傳位於陛下並不奇怪。”

  “你這個逆子!你……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沈老爺子更是怒極,連話都說不連貫,沈昊哲見他如此,苦口道,

  “父親對浩軒廣安逼宮一事豈不也是視為不見,為何對獨對陛下心懷偏執,執迷不悟。”

  “……你竟敢數落我?你助紂為虐,竟還敢顛倒黑白,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兒子自知不孝,”

  見老父氣的戰戰巍巍,沈昊哲眼中終是一頓,語氣卻是堅定決然,

  “陛下是兒子的君上,兒子不能聽任父親當面詆毀陛下。”

  “你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還敢跟我說……!”

  心知這兒子是回不了頭,沈老爺子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扇了下去,再抬手,突然停住,將沈昊哲衣領一扯,瞬間面目青紫,連退兩步,才嘶聲道,

  “你……你身上……那些是怎麼回事?!”

  沈昊哲剛毅的輪廓沒有絲毫改變,但已掩不住灰敗之色。

  沈老爺子見狀,更是篤定心中所想,說話的聲音都變了調,

  “我在北面就聽說你和浩軒蒼嵐的傳聞,我還不肯信……竟是真的?!你居然……我沈家世代為將,光耀門楣,竟出了你這麼個孽種!!”

  對這個出類拔萃的兒子本是期望甚高,萬萬料不到沈昊哲會做出這種只會被萬人唾罵的事,沈老爺子已是失望透頂,怒恨交集之下,抓起門後的木門閂,劈頭蓋臉地往沈昊哲落下,

  “我從小是怎麼教你的,為將者襟懷天下,當自當橫刀立馬,浴血疆場!就算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是死得其所!何其壯哉!你堂堂七尺男兒……竟是用這種方法來討好你那個皇帝的?!”

  武將的驕傲可說是沈老爺子一輩子的執著,但他到底老了,不到盞茶功夫,已累的氣喘吁吁。

  沈昊哲能明白老頭子得痛心,但自始自終都沒有躲,也沒有辯解,也無法辯解。

  若是在數日之前,他還能說這些不過是謠傳,前幾日留下的痕跡仍在,還能怎麼說?他只是將痛苦之色掩去,俯地道,

  “時間無多,兒子沒時間等父親息怒了,請儘快隨我晉見陛下……”

  “你……!我沈家的祖上都被你丟臉,你還要我跟著你來丟這個臉?!”

  沈老爺子眥目欲裂地左右一顧,‘刷’地將沈昊哲腰間的長刀抽了出來,

  “我先殺了你這個孽障!”

  幾個被支開的家人早聽到這邊動靜,遠遠地瞧著情形不對,再想過來拉哪裡還來的及——

  “等一下!”

  只聽一聲大喝,沈老太爺握刀的手不覺一緩,只是在沈昊哲肩上開了條血口子。他循聲望去,不覺怔住,倒不是因為何敬突如其來的聲音,而是有個男人不知何時進了院子,無聲無息地站門廊外,一頭銀髮配著同樣顏色眼睛,流光溢彩奪人心魄。

  “陛下!”

  沈昊哲的驚訝脫口而出,沈老爺子聞言又是一怔,

  “你就是……”他完全無法把蒼嵐和他印象中的熠親王聯繫在一起。

  “陛下是何時來的……”

  “不少時候了,”

  沈家幾個家人竟都忘記要去攔,只在旁直愣愣看著蒼嵐帶人緩步走進,

  “朕本來想看看你們一家子要鬧到什麼程度才收場。”

  蒼嵐看了沈昊哲一會,忽然轉身對沈老爺子道,

  “沈老爺子好像對朕還很了解,正好,他和朕的關係就和你知相差無幾,所以就算你是他爹,最好也別太過分。”

  “……陛下……!”

  沈昊哲尚理不清心中千思萬緒,沈老爺子已反應過來,手指點著蒼嵐,一口氣幾乎要提不上來,

  “你……你竟然……!竟然將這種醜事……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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