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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了幾個標緻的小丫頭上樓,老鴇不想那人揀了兩人,就將將其餘人都轟走,威嚇不准任何人進,又迅速在屋前屋後探查完後,居然逕自出了院子。

  老鴇還沒見過這等怪事,在樓口直踅摸,一直跟著的馬臉女人忍不住道,

  “媽媽,你看這兩人是不是來歷古怪,適才我好像見著那年輕些的身上還有個下等役奴的標記,這使銀子的人也鬼鬼祟祟,莫不是偷了主人的錢財……”

  “是逃出來的賣身奴吧,哪個樓子的或是哪戶官家的,”

  那老鴇轉著眼珠子,忽笑了起來道,

  “是官家的也不打緊,先將他們的錢榨出來再說,若是樓子裡逃出來的,還可再賺他幾個錢……”

  說著眼睛左右一瞥,示意馬臉女人附耳過來,道,

  “上面應該還沒開始辦事,你叫梅姐兒和蘭姐兒進去。”

  “叫她們作甚?她們年紀那麼大,現在接的客都是些下九流的……”

  馬臉女人嚇了一跳,話還沒說完,就被劈頭蓋臉地呼了一巴掌,指聽那老鴇氣道,

  “老娘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東西,有銀子給你送手裡都不會拿!不是這樣還叫她們去嗎?我那兩個姐兒好不容易養這麼大,讓個役奴□多難聽,留著給別人客人買賣好做不說,還能再開個好價錢。”

  說著又自找藉口道,

  “反正那兩個沒□的也不會侍候,梅姐兒他們雖是老了點,但功夫可好,包叫那役奴痛快。”

  “但……被那人發現怎麼辦?”

  馬臉女人滿腹委屈,拿眼睛覷著老鴇小聲辯道。

  老鴇一聽更是火大,拿手點著女人的頭道,

  “我說你是豬腦袋你偏不信,你叫那兩清倌在外間候著,他又不在旁看,怎麼會知?”

  說這這話,她終是心虛,又左右一望,放低了聲音道,

  “再說了,那本就是個役奴,讓梅姐兒去都是抬舉他……”

  蒼嵐被人‘抬舉’的時候很多,但還沒試過這一種。

  良久,難耐的煎熬得到緩解,他才模模糊糊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女人身下,

  “梅姐姐,這男人好像醒了……”

  被喚作梅姐姐的女人拍了拍蒼嵐的臉,頗為滿意地嬌喘著,

  “姐姐救你一命,以後好好伺候姐姐吧,雖然是個役奴,倒也長得叫人心痒痒……”

  蒼嵐潛意識的反應就是推開那女人,抬了抬手,卻是無力。

  “你躺著就行了,”

  旁邊有人伸過手來,按住他的手臂嬌笑道,

  “梅姐姐只提自己,把我那份功勞都吞了?”

  “那又如何,蘭姐兒你還想著同我爭?”

  那梅姐姐佯怒,蘭姐兒忙嗲聲笑著說,

  “瞧你說的,姐姐你的客人還不夠多?”

  “別提那些噁心的,壞我興致……”

  “怎麼?這位明明就是客人,姐姐你反倒像是在玩他了?”

  “客人?”

  聽蘭姐兒越說越不堪,梅姐姐反而有些得意,道,

  “他背上的標記我可認得,定是從小倌館逃出來的,姐姐我也算被人伺候一回了。”

  “他這般不動也算伺候麼……”

  她們這些女人一旦年老色衰,在青樓的日子只有被人作踐的,哪怕只有些下三濫的客人,也得巴巴地伺候著。不想死路一條的,早將什麼廉恥拋了一邊,放蕩弄騷已是平常事,何況難得接到個順眼又不會欺壓她們的客,還不放縱一番。

  兩人說得肆意,卻不料屋外兩聲尖叫起,接著在外屋等著的小丫頭撲進一人來。

  蘭姐兒一扭頭,見一個英武的男人手握長刀殺氣騰騰地出現在門口,嚇得失聲尖叫,幾乎滾下床去,梅姐姐卻是外強中乾地大聲道,

  “你……你什麼人?!”

  沈昊哲沒說話,一眼便看見蒼嵐,對方渾濁的雙眼明顯還神志不清的樣子,加之還騎在上方、一看就知是風塵之人的女人讓他陡地生出古怪的感覺。

  似憤怒,似懊喪,更似一直珍而重之、生怕玷污的被人輕慢對待。

  得到一個來歷不明的口信,說蒼嵐在這裡的時候,沈昊哲還擔心其中有什麼陷阱。看到這一幕,他所有的顧慮都拋到九霄雲外,一步踏入房中,正要有所動作,梅姐姐已看出什麼端倪,急叫道,

  “等等……!你是來找這奴才的吧,我們可是救了他,雖說收了銀子……”

  “你叫誰奴才!”

  沈昊哲大怒,他最不喜無緣無故取人性命,也知道這女人並不清楚蒼嵐身份,此刻卻提起了刀來。

  “你想他變廢人嗎?!”

  梅姐姐見勢不妙,更是歇斯底里的喊道,見沈昊哲的手一緩,她又白著強笑道,

  “他的藥勁可還沒完呢,”

  說著抬了抬身子讓沈昊哲看,

  “憋了這麼久,再不出盡,以後就只能靠藥……”

  “……”耳邊似乎嘈雜個不停,蒼嵐想掙開壓在身上的人,稍一轉頭,又看見幻覺,好像沈昊哲就站在門口,他開口,本來想說的話從喉嚨里發出,卻只剩下喘息和破碎的低吟。

  “聽聽,這聲音真不錯,他可正享受著呢……”

  沈昊哲僵在原地不動,梅姐姐立刻看出對方有了顧忌,居然生出些許快意道,

  “還是說你想用那活兒來讓他快活?”

  整條手臂都在震顫,沈昊哲好容易才沒讓理智那根弦斷掉,他一字字道,

  “收起你的污言碎語!”

  “……”

  扭曲得視線中,沈昊哲轉身而去,蒼嵐完全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吃力的聲音還沒吐出,又感覺有人堵住他的唇,然後半是威脅半是哄騙的語氣輕聲道,

  “乖乖給我記住了,姐姐今天救了你,記得在你主子面前說姐姐好話!”

  蒼嵐從前不是沒遇到過危險,相反,他經常遇到危險,甚至還死過一次,卻沒一次感覺像現在這樣糟糕。

  這種情況他一點沒有得救的感覺,等他清醒意識到,自己確實‘並非出自自己意願’的情形下和兩個女人上了床,而自己看做左右手的沈昊哲的置若罔聞並非幻覺,他的心情當然不會太好。

  沈昊哲再次看見蒼嵐,對方的眼神已經恢復清明,他卻再不敢去看蒼嵐的眼睛。因為他轉身的時候,確確實實曾感到蒼嵐向他求助,卻只是視而不見……!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

  眼前這個人是大晅的統治者,大晅皇族的血脈必須由他傳承,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而讓他留下什麼隱疾。

  樓子裡的人都讓趕到的禁軍綁了下去,沈昊哲跪在地上,蒼嵐坐在床頭,周遭近悄無聲息,只有更遠處似有人聲嬉笑喧譁。這寂靜針一般一點點刺著沈昊哲,他卻沒有絲毫申辯的念頭,相反,他寧願蒼嵐對他發作,都好過這樣沉默不語。

  刑夜也不說話,他恨自己比沈昊哲晚到一步,沒能立刻將那些女人殺掉。

  他明白為蒼嵐解藥是刻不容緩,但想到那人背上絕不能讓人看見的烙印暴露無遺,更在毫無抵抗之力時被人隨意擺布,刑夜揮之不去憤怒更有難以言會的揪心,幾乎想和沈昊哲一戰。儘管知道冷靜沉穩的大將軍選擇是正確的,他卻無法控制住的敵意。

  三人都是無言,直到蒼嵐蒼白的臉色稍微恢復正常,他才緩緩道,

  “回宮。”

  站起身,蒼嵐的腳步很穩,臉上風平浪靜,他已經換過了衣服,任誰也看不出他之前是多麼的難受和難堪——除了依舊沙啞得好像只在喉間打了個轉的聲音。

  院子內外一片通明,大隊的官兵幾乎擠滿了整個院子,卻是寂靜無聲,就連女人啜泣嗚咽都不甚聽得見。

  青樓的大廳里跪了十來個女人,都被人用布條綁了口唇,看著蒼嵐緩步走下,極度的驚懼和疑惑寫在她們滿是淚痕的臉上。

  那青樓的老鴇,開門的馬臉女人,早已呆若木雞。她們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何這役奴的主子找上門後,又出現了這大隊官兵,不過是個奴隸,值得誰調動官兵?!直到身旁的官兵按住她們低頭,她們才開始懷疑,這難道是個連仰視都不能的大人物?

  只有之前騎在蒼嵐身上的梅姐兒知道情形不妙,她一臉死灰,拼命想往蒼嵐這邊擠,卻被押在地上,分毫也動彈不得。

  淡淡掃過還在恐慌流淚的女人,蒼嵐頓了頓,緩步上到馬車,倚著車窗若有所思。不過所想的事卻和這些女人無絲毫關係,這一天發生太多的事,他需要好好從頭梳理一遍,儘管他心中還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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