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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干人愕然向他疾走的方向望去,卻更加驚訝地發現另一個人影冒著狂風、緩緩行來。

  風揚起素色的披風,白襟銀髮飛揚飄舞,會有著那樣一頭銀絲的人不是聲名顯赫的熠親王又是誰?

  “嵐殿下,你怎麼來了?”熠岩慌慌張張地迎了上去,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了,驚訝和擔心更蓋不住眼底閃動著的欣喜。

  “你不來找我,只好我來找你了。”那顯而易見的喜悅讓蒼嵐不覺一笑,“先讓我進去啊,我的族長。”

  熠岩愣了一下,已經發現蒼嵐的臉色白得一絲血色也沒有,忙緊走了幾步拉開帳門讓他進了營帳,又連接著把毯子都裹到蒼嵐身上,加了盆篝火,這才停下:

  “嵐殿下,暖和點沒?”

  某人倒很是悠然地坐著看人忙活,聽問,搖了搖頭,輕笑著伸手道:

  “好冷,過來我這裡。”刻意壓低的聲音一聽就知道別有用心。

  熠岩的的臉飛快地紅了紅,還是靠了過去。

  伸手環住熠岩讓他坐到自己身前,蒼嵐不自覺地浮起一個笑容,還沒說話,熠岩吶吶道:

  “……嵐殿下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很容易就從對方悶聲不吭的後背感到他的雀躍,蒼嵐嘴邊的笑擴大了一點,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生氣不理我了。”

  “我為什麼會生氣……”吃驚地回頭,熠岩忽然又記起之前見面的情形,有些惶惑地道,“嵐大人以為我在生氣嗎?我並沒有,只是……”他遲疑了一下,眼中閃過憂色:“嵐殿下不要太相信郝連……”

  “……唔,”將熠岩擔心的神色看在眼裡,蒼嵐卻是含混地應了一聲,岔開了話題,

  “見過庫克扎了嗎?”

  “我剛剛到他就來軍中找我,比在綠海的時候還要胡來,居然擅闖軍營……”

  說著,如此這般,一條條列出庫克扎不少毛病。靜聽著熠岩皺眉數落庫克扎,蒼嵐已是變換了數種神色,他當然聽得出熠岩雖然對這個弟弟求全責備,其實很是放心不下。這次出征本是個讓熠岩更加鞏固軍中地位的機會,但自己是不是太過逼迫於他,如此想著,他有些猶豫了:

  “這次你就隨船管教下他如何?”

  熠岩似乎能沒領會這句話的意思,滿臉的疑惑,蒼嵐又道:

  “我來帶軍前進,船隊就交給你……”

  “不可以,”熠岩想都沒想就急切地打斷了蒼嵐,“北國太冷了,你以前受傷的時候沒能調養好……”

  “那些舊傷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知道熠岩想起他舊傷發作時的情形,蒼嵐笑了笑,實際上最深的幾處刀傷還是會因為嚴寒和天氣變化影響他的睡眠,不過比起最初的那次高燒不退,這種程度實在算不得什麼——還待說話,熠岩注視著他若有所思的臉,忽然道:

  “我什麼都會做,只要嵐殿下需要我。”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蒼嵐腦中轉過的念頭都截在了嘴邊,沉默了很久,他仍是笑了,輕聲道:

  “你也該為自己想想。”

  這句話熠岩卻沒有聽清楚,因為掩得嚴嚴實實的帳門竟然被掀開,挾著冷風砸進來的還有冰冷的雨箭,在這片刻功夫里,暴雨竟然已經來臨,呼嘯的風聲和雨聲巨大得好像這個世界都在籠罩在這鋪天蓋地的聲響裡面。

  不多時,暴雨中已經夾閃著稀疏的白芒。

  “雪……”

  郝連昱牙發現蒼嵐不見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花卻並不是像印象中一樣飄落的,密密麻麻的箭一般嗖嗖地she向地面,視野完全被這片洶湧的雪幕隔阻,鋪天蓋地、持續不絕,簡直是要淹沒世間的一切。打在臉上的雪花更冷利的讓人覺得刺痛,郝連昱牙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只覺得片刻功夫,身體就止不住的打顫,驀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摔上門衝下了船艙。

  “浩軒蒼嵐哪裡去了?”

  “啊?”正津津有味地聽雷貄講他的艷史,郝連昱牙來勢洶洶的闖進來,船艙里幾人都傻了,庫克扎有點怪不好意思,“你說狼神大人?”

  “除了他還有幾個浩軒蒼嵐?!”

  “狼神大人不在這裡啊,他沒在房間?”

  話剛說完就被對方兇狠的目光嚇了一跳,庫克扎趕緊道,

  “那可能是去大哥那裡了?狼神大人最愛和大哥在一起。”

  郝連昱牙臉色更加陰沉,不過沒等他再出去,就被庫克扎攔了下來,

  “現在出去很危險,等這場雪停了再去吧。”

  “……什麼時候會停?”

  看郝連昱牙那副樣子,庫克扎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回答,還好有人接了過去:

  “不一定,可能很快就過去了,但也有可能下幾天……”

  “幾天?!”

  忿然轉身,然後郝連昱牙怔住了,說話的正是蒼嵐,只見他皺了皺眉,“這種天氣你要上哪裡去?”

  郝連昱牙當然哪裡也不去,他只是死死盯著蒼嵐白衣上的雪花,臉上陰晴不定。

  雪只下了兩天,到第三天中午幾乎已經停了下來。

  沿岸的海面都凍結了起來,白茫一片,一直延伸到更遠的遠海才漸漸顯出灰白的顏色,留在海面的小艇早已在冰層的擠壓下破碎變型。

  狼族的艦隊也已經在海岸的另一邊冰面上大面積地灑上煤灰,鑿開近海的冰層安置天火雷,並且往船上裝載著糧糙輜重。而軍隊在暴雪停後就已經集結在岸邊,近萬的人馬黑壓壓排列成整齊的方陣。

  蒼嵐站在陣前,不難看出士兵臉上的惴惴之色,儘管海面結冰後看上去看上去幾乎和陸地一樣,但誰都知道,這樣的冰面並不堅固,催馬在上面經過根本就是在賭命。如不慎掉進薄冰開裂的地方,嚴寒的大海里立刻就讓他們失去性命,更何況是身著革甲。

  掃視了一眼眾人,蒼嵐心裡很清楚,這批人能有一半度過海峽,他的計劃就不算失敗。他當然不會介意葬身海底的人,對他來說那只是個數字,但視線落在熠岩身上時他才又真正猶豫了——就跟調查得出的結論一樣,幾乎每年必至的寒流確實來了,卻比他預想中十來天的暴雪短了很多時日——讓這一次的奇襲功虧一簣,還是讓眼前的男人用性命去冒險,都沒在他的計劃之中。

  並沒有花很多時間和族人告別,熠岩遠遠望見蒼嵐皺眉沉思的表情,飛快地囑咐完庫克扎,又摸了摸狼王的脖子匆匆低語兩句,就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回蒼嵐身邊。

  不過他等待的那道命令卻遲遲沒有發出,熠岩沒有出聲詢問,他默默凝視著那白得有些透的側影,也不知過來多久,直到覺得眼睛都有些刺痛,才脫下披風上前兩步披在蒼嵐身上,

  “嵐殿下,我一定會為你掃平一切障礙,請下令進軍吧。”退開兩把,熠岩半跪在地。

  蒼嵐低頭看著熠岩,在旁的人誰也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嘴角動了動,最後變成一個慣常的幅度,

  “好吧,既然如此,你可只能勝不能敗。”

  只許勝不許敗!

  這句話在這一次出征中到底意味著什麼,看熠岩屬下眾將一張張變色的臉就知道了,要知道這本就是一次賭博般的行動!

  熠岩領命,翻身上馬,一聲號令後領軍疾馳而去。

  他跑在隊伍的最前面,義無反顧地策馬踏上冰層,被他的堅定多感染一般,士兵們也忽然都覺得面前的路並不是那麼可怕,咋著膽子沖了出去。

  頓時,靜止的軍隊化作一條巨龍轟響著竄上海面,攪動著凍得凝固了的空氣,帶得蒼嵐披風揚起又落下。良久,他轉身向艦隊走去,沒再回頭。

  遠處傳來火天雷的陣陣轟響,船隊也已經開始順著炸開的冰面緩緩入水。

  這一邊,郝連昱牙冷冷地看完雪地里兩人分手的情形,突然道:

  “像浩軒蒼嵐這樣的人若猶豫不決,會是為了什麼。”

  “管他為了什麼,我可沒興趣知道。”

  雷貄望了望蒼嵐,又看了看郝連昱牙,絕對是不想惹禍上身的口氣。

  即使在微弱的陽光下,視野中的一片銀白也會晃得人有些眼花。一路疾馳,冰面上留作記號的小艇沿著幾不可見的‘橋面’不時出現,連結跑了三個時辰,四周全是空曠的茫茫冰原,隨著天色漸漸暗下來,更是難以辨明方向。

  一直在軍隊前面的熠岩緩緩慢了下來,拿過後面士兵的火把舉在手裡,小將朱武立刻靠了過來,

  “將軍?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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