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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大晅朝最顯貴的熠親王的許諾?”

  “是浩軒蒼嵐的。”

  最後,蒼嵐又笑了笑:

  “來日方長,雷兄你不必急著給我答覆。”

  第四十章 好宴

  畫舫是木製的,寬闊的船樓,精美的雕花,各色的彩漆,輕紗幔帳,江水映著燈火,燈火映著江水的漣漪,猶如一個盛裝的美女。

  如此豪華的畫舫只有同樣盛大的晚宴才能襯得上她,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各色珍饈琳琅滿目,最醇的美酒,最棒的舞姬,就連客人都是現今大晅各掌一方的顯貴。

  既是顯貴,也就是很多人都聽說過,卻是大多數人都不認識的人。

  不巧的是這些人沈昊哲大半都認的,而雷貄認識的更不少,各州牧的親信、公子,有的人甚至還和他頗有交情,所以寒暄一場是免不了的。

  刑夜不喜歡這種場合,也不喜歡面前輕歌曼舞的鶯鶯燕燕,但很擅長在這種地方收斂好自己,他只要保持一段距離跟著雷貄就好,在人們注視的焦點之外,幾乎不會有人留意到他。

  不過這一次,他卻忽然感到一道視線停在身上。

  霍然回頭,舞娘妙蔓的舞姿正好遮住那縷目光,等到飄起的紗裙落下,竹簾外,只有幾個樂師,翠白相映的樂器和出婉轉的樂聲。

  是笛子,刑夜莫名想起昨夜聽到的笛聲,未及轉念,樂班停下來悄悄退了出去,樓口一陣騷動,宴會的主人上了船樓。

  比起參加的宴會的客人,宴會主人的名字在百姓耳中可說鮮為人知,實際上真正見過本人的顯貴也並不多,所以當他出現的時候,自然所有人都要看個究竟。

  一張三十歲上下的國字臉,嘴巴周圍短短的鬍子,以一個和信譽有關的人來說,他的長相還算不錯,至少有幾分可以信賴,

  “各位尊駕賞面前來,郁東海在此有禮了。”

  沈昊哲看到這個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似曾相識,甚至那個笑容都非常眼熟。

  在他走神的當口,那人開始侃侃而談,不過大將軍聽得似懂非懂,只明白大概內容居然是把錢交給他們保管會獲得如何豐厚的回報云云。他反而比較留意雷貄,從頭到尾,這個并州的‘大當家’都很專注地聽著。不斷閃動的眼神,不難看出他對此很感興趣,那興致勃勃的表情和捧頭呼痛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無意中想起另一個宿醉的人,沈昊哲心念微動,忽然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還沒想出任何頭緒,只聽郁東海突然提到自己:

  “若是需要周轉,也在鄙人效勞的範圍之內,只要有沈將軍這樣盛名……或者一些抵押。”

  感覺到視線都落在身上,也包括雷貄狐疑的目光,沈昊哲心裡的詫異並不比他少,雖然沒有人能從他神色看出端倪來:

  “郁老闆的意思是……你可以無條件借銀子給我?”

  “以大將軍的身份,鄙人自是求之不得。”

  “……包括借餉?”

  “那要看大將軍是借多少軍隊幾年的餉銀了。”郁東海笑笑,再次覺得那笑容像極了某人,沈昊哲不覺想為難下這個笑容:

  “若是十萬大軍十年的軍餉呢?”

  似乎可以聽到細微的抽氣聲,但宴會主人的臉在沈昊哲鷹一樣的眼睛審視下仍然平靜,

  “那恐怕鄙人要分開來才支得出了,”郁東海淡淡道:“而且……這個數額的話,請恕鄙人無禮,大將軍也得做少許抵押。”

  居然沒有找些理由搪塞,沈昊哲終於掩飾不住訝異,雷貄的眼神更是亮得像要把兩人盯穿。

  任誰都不難看出,這比交易要是達成,就相當於長州的軍備有了強大的經濟後盾,這個支持過臨薛王的郁老闆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者——

  “什麼樣的抵押?”

  “大將軍要在這裡談?”

  樓船里鴉雀無聲,誰不想知道郁大老闆到底要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包括雷貄,當然也包括沈昊哲。

  “……看來郁老闆要的抵押也不是可以輕易許出去的東西,”凝視了郁東海片刻,沈昊哲卻道:

  “那應該也不是我能做主的東西,需要藉助郁老闆的時候,我不會忘記把這些稟告熠親王殿下的。”

  平息靜氣的眾人立刻一陣騷動,雷貄暗罵一聲老滑頭,不在這裡揭底牌,就算私下沒談成,話說到這個份上作用就已經發揮了大半,還掐著機會把浩軒蒼嵐回來的事公諸於眾,一下就多了兩個號令各州牧的籌碼。

  現在在場的人哪個會不識時局,多半已經在心裡掂量出結果了,接下來要把濟水以南集合在一起已非難事……那自己所期望的各方制衡的局勢勢必是不保,要想獲得最大利益,他的選擇並不多。

  想起熠親王之前說的‘生意’,雷貄更覺得牙痒痒,那個傢伙一定早已算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還才大方的讓人‘接送’他來看這場好戲!根本已經吃定了他晚宴結束後不會翻臉殺出永樂去!

  這次宴會倒像是郁大老闆專程為了方便熠親王收服諸侯設的,那個該死的郁東海到底和浩軒蒼嵐是什麼關係,居然合著伙壓到他頭上了!雷貄越想越窩火,卻只能窩著——‘識時務為俊傑’已經在他腦袋裡根深蒂固。

  相較之下,大將軍自然覺得事半功倍,雖然沒能讓蒼嵐親自過來,但目的都已經達到,這次的宴會時機真是太好了。如果和郁東海的‘生意’真的能成功,那蒼嵐更是如虎添翼,不僅是濟水之南,整個大晅的收復也雛形可窺。

  刑夜回到大將軍府的時候,蒼嵐正在看書,準確地說是念書。

  自離開綠海開始,只要沒特別的事,蒼嵐總是會在晚膳過後教熠岩一些東西。

  從中原的文字到行軍打戰的基本,奇怪的術數到稀奇的製造,甚至是聞所未聞的理論。

  懶洋洋地靠在椅子扶手上,蒼嵐的聲音低沉輕柔,不時抓住熠岩握筆的手在書案上修正著什麼,燭光無聲無息地跳動著,映在銀色的眸子裡氤出幾分暖意,唯一可以形容這感覺的只有溫柔。

  誰也不會想錯過這樣的蒼嵐,所以刑夜一點也不奇怪熠岩用心地聽著,即使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熠岩看著蒼嵐,專心致志。

  刑夜也在看著蒼嵐,隔著門。

  他已經習慣了眼前的一幕,習慣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多餘的存在。

  又退開了一點,刑夜隱藏好自己,然後習慣地檢視四周,忽然發現一臉錯愕的大將軍。

  進了房間,沈昊哲還是驚詫莫名,熠親王這樣漫不經心的人居然會有心思教人:

  “王爺……”

  “王爺!你真的回來了……!”

  沒等沈昊哲想起要說什麼,有人一陣風似的衝進院門,聲音哽咽。

  蒼嵐沒想到還有人對他的歸來這麼激動的,不過他估計沈昊哲散播熠親王回歸消息的本意,絕對不是聽到屬下熱淚盈眶地咋呼:

  “你總算回來了!大將軍……大將軍總是一宿一宿呆在你的書房裡,你要再不回來……”

  “何敬!你越來越不成體統了,在王爺面前胡說什麼?”

  一聲怒喝,何敬一抖,這才發現口中的大將軍也在,而且分明臉色不善。只嚇得眼淚也縮了回去,忙結結巴巴糾正前言:

  “我說……我說……王爺不在這段時間,大將軍你替王爺處理批文……以至於每晚都在書房呆到天明……”

  “你從哪裡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沈昊哲氣得滿臉通紅。

  “大家……大家都這麼說……”

  分明聽到那人‘哧——’的一聲笑出來,大將軍額頭上的青筋蹦起老高,卻發作不得。

  一向口花花的人居然沒再說什麼,但那勾起的嘴角讓沈昊哲覺得不是就此作罷,而是要找個更能發揮的時機。

  “大將軍找我有事?不會也是像何將軍一樣想我了吧?”

  “……王爺!”

  沈昊哲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因為王爺你‘有事’沒去今天的晚宴,有些事下官必須向您稟報。”

  “還有什麼事?我沒去晚宴,你的目的不也達成了嗎?”

  好象並不驚訝會聽到這樣的話,沈昊哲看了蒼嵐片刻,目光中不無探究之意:

  “王爺你早知道事情會這樣?”

  “是啊,”回答得很乾脆:“我猜的。”

  “那郁老闆想和我們交易的事,王爺應該也猜到了。”

  “既然大將軍都這樣說了,我只好應該也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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