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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對著自己的是父親紀洪,他穿著松花綠的家常便服,一派閒淡從容。坐在他左邊的是穿靛藍色道袍地紀慕遠,顯得文質彬彬;紀慕遠地對面穿石青色長衫地是儒雅從容的宋青苗。

  而宋青苗對面坐的人,想來就是那個讓紀慕遠讚不絕口地楊英雄了吧!

  他穿著玄色地窄袖服,勾勒出緊緻結實地上身。從紀瑾瑜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剛毅的下巴,古銅色的皮膚。在幾個溫文爾雅的讀書面前,他的凜凜之氣迥然與旁人不同。

  可以看出來此人確實有幾分武者的剛陽之氣!

  紀瑾瑜不由雙腿用力,屁股便離了椅子,好讓自己能看清楚那人的樣貌!

  古銅色的臉龐,如刀刻斧雕稜角分明,兩條濃黑密實的眉毛像劍一樣斜飛入鬢,一雙眸子透著剛毅,明亮地驚人,在一瞥一盼之間露出飛揚地神采。此刻,這雙眸子透過鏤空地屏風,正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

  這一刻,紀瑾瑜只覺得停止了心跳!

  在平原縣自己被劫持的那個夜晚,這雙眸子也是這樣盯著自己,它的主人毫不掩飾地關切自己:“到了京城之後,如果有事可以到京城南大街柳樹胡同去找我。”。

  在廣雲寺地後花園,這雙眸子地主人,曾經難過又失望地搖頭:“紀小姐身份尊貴,似我這等人本來就高攀不起!”

  在今年上元節那一天,南大街小河邊上,他的眸子比星子還要明亮,逼退了街市上各式流光溢彩地花燈,帶著幾分少年的羞赧:“我本該走的,但是我……實在捨不得,就想多看幾眼”

  楊承,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那麼巧幫紀慕遠搶回了錢囊成為好友?怎麼會坐在這裡與紀洪侃侃而談天下大勢?怎麼會帶了紀洪最喜歡的雨花石來投其所好?

  這一切怎麼也不能只用巧合“二字”來形容了!

  這一瞬間,紀瑾瑜只覺得心中酸酸澀澀,像有種子發芽,帶著破土而出的喜悅;像海水擊打著礁石,一波一波帶著洶湧的波濤;像喝了一壺陳年老酒,一股微醉與熱辣從舌尖直漫到了她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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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瑾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用的午膳,她一直沉浸在楊承帶給她的震驚之中。

  她回到桂院,翻開大衣櫃,拿出楊承寫給她的信,看著楊承送給她作為新婚賀禮的龍鳳玉佩,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潤澤的光,這時候才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陽春不知道紀瑾瑜怎麼會這樣,而湘月卻看出了端倪。待沒有人的時候,她才猶豫著問紀瑾瑜:“姑娘,今天來的楊公子,我看著怎麼像是去年出手救了您的楊恩公!”

  紀瑾瑜點點頭,臉上帶著微笑,像雨後初晴的天空般清澈明媚:“是啊!難為你還記得!”

  “真的是他啊!”湘月一幅喜形於色的樣子:“我聽夫人說,今天中午夫人要給您相看姑爺呢!不知道是不是楊公子還是宋公子?如果是楊公子就好了!”

  紀瑾瑜聽了眼波微閃:“為什麼呢?宋公子不好嗎?”

  湘月卻搖搖頭:“不是,宋公子也很好,只是宋公子看您的眼神,有點不對……跟楊公子看您的眼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紀瑾瑜壓住內心的悸動,貌似不經心地問道。

  湘月歪著腦袋想了想道:“宋公子看您的眼神像是哥哥看妹妹,像是大人看小孩。而楊公子每次望著您的時候,總是眼睛亮晶晶地,就像,就像……就像珠兒小姐看到了糖果是一樣地。”

  說完,她還篤定道:“對,就是這樣,比珠兒小姐看到蜜糖還要高興,專注!”

  原來自己是蜜糖啊!

  為了自己這顆蜜糖,楊承受了重傷,拒了瑞親王家的婚事,這次與哥哥相識若是他有心安排,只能說明自己這顆蜜糖太難吃到嘴了!

  若只是無意撞見,那便說明,這是上天的安排!自己這顆蜜糖就該被他吃到!

  “撲哧”一聲,紀瑾瑜笑了出來。

  湘月卻以為她不相信,忙瞪著眼睛解釋道:“姑娘,我說的是真的!”

  紀瑾瑜點了點頭,高興地說:“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所以,我不能像往常一樣,隨波逐流,任由父親跟母親給自己安排婚事。既然已經和離一次,那麼這一次,就由應該努力地爭取!

  她突然間就找到了目標,就像迷失在海上地航行者看到了回家的方向!楊承,他已經努力向自己靠近,那麼,自己也該像他一樣,勇敢地追求一次才對!

  她下定了決心,就對湘月說道:“楊公子曾經救過咱們,若是一直無機會見面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咱們見到了,也認出人家,再裝作不認識就是咱們的不對了!我們紀家是世代耕讀之家,讀的是聖賢書,家訓里也有知恩圖報這一條。若是咱們躲著,可就太不厚道了。更何況,楊公子還是哥哥的至交好友!以後他跟咱們家肯定要常來常往的。只是我是女子,就算想感謝楊公子也不好出面,你將楊公子救過我的事情悄悄告訴大爺,不要說是我說的!”

  “我知道!”湘月認真地點了點頭:“這件事要是說出去,對姑娘名聲有礙。若是裝作不認識,又說不過去。姑娘放心,我一定悄悄地告訴大爺,讓大爺準備一份謝禮給楊公子!”

  紀瑾瑜聽了,彎彎嘴角,臉頰上兩個深深地酒窩就像花一樣綻放開來。

  湘月見了,不由愣住:姑娘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今天姑娘已經笑了好幾次了,這是以前絕對沒有的事!好像是自從姑娘嫁到薛家之後,就再也沒有這樣開懷地笑過了。

  湘月有片刻地恍惚,聽到去抬水的喜雲、喜雨回來了,忙收斂心神迎了出去。

  同樣恍惚地還有紀洪,他想著午膳後在書房的那一番談話,不由心生感嘆道:“穀雨本來就是聰明之人,卻對人情世事看得很淡,我總是擔心他慧極必傷,難以立足!沒想到這幾年經歷挫折,他身上不僅沒有憤世嫉俗之色,還隱隱可見豁達;雖然經商,卻不見市儈,他若不說,我怎麼也想不到他是商人,形容做派竟然如此穩重儒雅。”

  顧氏也說道:“是呀,我也沒有想到,穀雨居然還活著!這孩子,命運多舛,現在呀,他終於要苦盡甘來了!”,說到最後,臉上的笑容怎麼也掩蓋不住。

  紀洪,望著她會心一笑:“可不是要苦盡甘來了嘛!咱們瑜兒,什麼樣的人家嫁不得?現在可便宜了這個小子了!”,說著說著,竟然生出了幾分不滿來!

  大抵做父親的都是如此,本來看著一個人挺好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要嫁與他,便是沒有毛病也會挑出一些毛病來了!

  顧氏推了他一把,揶揄道:“剛才是誰說他跟瑜兒千里有緣一線牽的?又是誰誇他豁達不是市儈,穩重又儒雅的?怎麼現在這一會又開始不滿意了?”

  “唉!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這就要嫁給旁人了!”紀洪長嘆一聲。

  顧氏卻道:“說得好像瑜兒明天就嫁了一樣,還不知道穀雨那孩子看不看得上瑜兒呢!”

  “這怎麼可能?”紀洪挑著眉毛直要跳腳:“我們瑜兒論身份、學識、相貌,哪一樣配不上他?若不是看在對他知根知底的份上,怎麼也輪不到他娶我們瑜兒!”

  “好了,好了!”顧氏笑道:“我不過是這樣隨口說說,你看你,平時的那份鎮定從容哪裡去了?你提到瑜兒就是著急,自打瑜兒會讀書認字你就一直這樣,容不得別人說瑜兒半句不好。這都多大年紀了,瑜兒都長成大姑娘,要嫁人了,你還是這樣!還好這裡沒有人,否則豈不是讓人笑話!”

  紀洪瞪著反駁道:“我們瑜兒五歲能識字,七歲背唐詩,到了十歲之後熟讀四書五經,引經據典信手拈來,連夫子都辯她不過。關鍵是,這孩子從不驕傲,也不怕辛苦,要她練字,一坐便是一個下午。還要學繡花,她小小年紀,手上扎的全是針眼,一句叫苦的話都不說。這樣的孩子,哪裡不好?豈是尋常人家的閨秀能比的?我雖然是誇她,但說的都是實話!”

  “好了!老爺,我知道你疼愛瑜兒,我跟你的心是一樣的!”,顧氏滿是感慨,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只是姑娘大了,總是要說婆家的,你總是這樣護短,可行不通!你眼中姑娘千好萬好,到了人家家裡,總有磕磕絆絆,你不能總是這樣護著,你也該放開手才是!”作者有話要說:終於粗現了,嘎嘎!

  ☆、52、左右

  紀洪聽了,道:“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只是,上一次就是我不小心,才讓她受了苦,這一次,由不得我不重視!”

  顧氏見紀洪這樣,知道他又在自責紀瑾瑜嫁個薛博文的事情了,忙轉移話題:“說起來,今天那個叫楊承的小伙子,也是很不錯,我看著相貌堂堂的,老太太看著也喜歡。就是不知道娶親沒有,若是能讓他跟玥丫頭湊成一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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