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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刑警揪著這件事不放呢?”我裝出平靜的樣子問道。

  “這個嘛,應該是隱約有這種感覺吧。”小薰隨口說道,“警察問我的就這些,好像是我多嘴了,不好意思啊。”她還向我鞠了一躬。

  與小薰分開後,我在回家路上的電車裡反覆考慮著她說過的話。儘管對‘假面具’那件事耿耿於懷,但相比之下,還是後面的話更在我心裡縈繞不去。

  溝口刑警出於什麼原因而開始對我與由希子的關係產生疑問的呢?他又想把這事如何與本次案件進行聯繫?

  儘管這些我都無法回答,但總的來說,這是一個不妙的訊號。警察一旦出現疑問,一定會進行徹底調查的。在有些情況下,說不定會連我想絕對瞞住的事情也統統揭曉。

  看來不得不進行提防了,但究竟該如何提防呢?

  5

  距離發現御崎藤江的屍體,已經過了一星期。整個學校終於恢復了之前的所有課程。當然誰都知道,這是鑑於日漸平靜的態勢而做出的決定。據我們所知,關於案件似乎再也沒查到新的情況,也就是說,調查出現了瓶頸。

  但每天還是有很多刑警來到學校,裝模作樣地進行著調查,不知道他們查的是什麼。可能他們意識到出現在學生面前有些尷尬,所以幾乎沒有在我們眼前露過面。

  對學生和老師的偵訊似乎也已經大致結束,我家裡也好久沒有刑警來過了。而且現在也沒有那種被監視和被跟蹤的感覺了。儘管這些不足以說明他們減輕了對我的嫌疑。

  有一天的午休時分,當我正漫不經心地向窗外眺望時,我發現了溝口刑警。這時我們的臨時教室已經從音樂室轉移到了視聽教室。

  溝口刑警正在教學樓反面的水池旁來回踱步,時不時又蹲坐下來。偶爾還會擦一擦大樓的牆面,摸一摸地面的泥土。

  他在幹嗎呢?我納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當我走出教室,繞到教學樓反面時,只見溝口刑警站在大樓的牆邊,徑直地抬頭向上望著。他似乎聽到了我的腳步聲,朝這邊望過來。之前的嚴肅表情立刻像冰雪融化一般綻開了微笑。

  “哈,”刑警對我說,“似乎很久不見了呢。”

  “您這是在幹嗎呢?”我問他。

  溝口刑警呵呵地笑著,晃晃肩膀,“就是來散散步而已啊,轉換心情也很重要,況且這裡還有水池。”

  “這可不是值得您欣賞的地方啊,”我把目光轉向顏色發黑的水池,說道。說是水池,其實也就是個直徑幾米的圓形水窪。邊上連圍欄也沒有,晚上在這裡散步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曾經有好幾個人不小心掉進去過。

  “這個池塘里沒什麼生物吧?”

  “以前好像養過幾條鯉魚。”

  很久前的某一任校長,曾經產生過想把這個校園裝扮成由多個料亭組成的日式庭院的念頭。但池塘剛一造好,校長就因為腦溢血去世了,所以計劃就這麼擱淺了。學生們都不希望學校變成什麼日式庭院。我把這一系列的背景解釋後,又加了一句,“說不定裡面還有蚊子幼蟲棲息呢。”

  “這我可受不了。”刑警從池塘邊往後退了兩三步。

  我站在教學樓邊上,和剛剛刑警一樣抬頭望上望了望。不料,我立刻就明白了這個地方究竟有何意義。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望著刑警說道:“這裡是我們的教室、也就是御崎被殺現場的正下方啊。”

  但溝口刑警臉部肌肉完全一動也不動,再次仰起頭,說,“咦,是這樣嗎?好一個巧合啊!”明顯是在裝傻。

  “剛才你好像在觀察地面啊?”

  “地面?”溝口刑警不自然地皺起眉頭,“你說的觀察地面是什麼意思?”

  我長吁口氣。如果這事放在電視劇里,那警察一定會就找到的線索滔滔不絕跟你說個不停,可現在我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刑警。

  我打算換個話題。“這段時間你們似乎也不跟蹤我了,難道已經消除對我的懷疑了嗎?”這個問題一半是嘲諷,另一半也為了收集情報。

  刑警的右半邊臉笑了笑,“並不是說懷疑了就跟蹤,不懷疑就不跟蹤噢!”

  “原來是這樣!”我也毫不遜色地曲起半邊臉,“我還以為,刑警不對我進行偵訊了就說明對我的懷疑消除了呢!”

  “正式的偵訊還沒開始噢,敬請期待吧!”溝口刑警拍拍我肩膀,“話說回來,我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趣聞哦。”

  “什麼趣聞?”我擺正身姿。

  “你對生態學似乎很感興趣啊。”

  “生態學?就是要設法善待地球的那門課?”我一笑而過,“這是誰說的?”

  “是高一時候和你同班的一個學生,以小組為單位進行自由研究的時候,你們小組的主題貌似叫‘地球的水資源岌岌可危’啊?提出這個建議的是你,而且之後你也非常積極地進行了鑽研。告訴我這事兒的人說,從沒有見過你對棒球以外的事情如此地投入過呢。”

  “是這樣嗎?”我背過臉去,“我記不太清了。”

  “什麼都想不起來麼?”

  “是的。”我用餘光看著刑警,“你心情真好啊,還有心思討論這麼久遠的事情。”

  “非常抱歉,可這也是我的工作。”刑警做作地眉毛往下揚,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把目光移到我的左手上,“你的手腕沒大礙了吧?”

  他似乎注意到我沒纏繃帶。我甩了甩左手說道。

  “還有些痛,不過算是好多了吧。你好象特別關心我的傷勢嘛,還是說,你在意的是繃帶?”我試探性地問。

  “什麼意思?”刑警依然在裝糊塗,但能看出他目光犀利了一些。

  “我也有話想問您哦!”為了氣勢上占優,我從正面望著他,說道:“有些包紮帶,一面上有粘性,所以兇手有可能把有粘性的這面貼在一起,也就是縱向對摺之後再使用,沒錯吧?”

  溝口刑警的臉上明顯起了變化,儘管他自己也很可能意識到了這點,但畢竟刑警不會輕易吐露實情。

  “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

  “兇器是包紮帶,而不是跳操用的絲帶吧?”

  隨即刑警把臉偏向一邊,用食指搓了搓鼻子下方。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為什麼?你太小看我了!我可不像刑警想像得那麼遲鈍。你們那麼糾結於包紮帶,我會產生這種想法不是理所當然的嘛?”然後我又舉出了每張報紙上都沒有斷定兇器就是絲帶一事。

  “原來是這樣,從報導上推斷的啊。”刑警依然只用半張臉苦笑,“如你所言,你並沒有我們想像得那麼遲鈍。”

  “兇器是包紮帶吧?”

  “這個,怎麼說呢。”刑警又不自然地歪起腦袋。

  “你總該有義務透露幾條情報吧?”我瞪著刑警說道。

  “好吧,你別作出這麼恐怖的表情啊。這一行干多了,無把握的話就變得不會說了,儘管有例外的情況。”刑警乾咳一聲,“反正遲早是要公布的,那就告訴你些事實好了。確實,那條絲帶不是兇器,這在檢視階段已經明了了。呃,檢視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檢查屍體嘛。”

  “不管旁觀幾次都適應不了那個啊。”刑警滿臉的厭煩表情,“在檢視的時候已經查明了勒痕與絲帶不匹配。寬度有些許不同,表面紋路也有些相異。雖然有可能同樣為帶狀物,但至少不是絲帶。”

  “然後你們調查下去發現兇器是包紮帶?”

  “這還無法斷言,”溝口刑警搖搖頭,“只是與勒痕作了比對之後,沒有出現不一致的情況。勒痕的寬度大約十九毫米,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和一折為二的包紮帶的寬度相等,但卻不能就此下結論。說不定還有其他未料想到的兇器。”

  “真謹慎啊。”

  “這是職業病。”刑警笑盈盈地說。

  “總之,這確實算是一個對我不利的因素。刑警會懷疑我也不為怪。”

  “你好像能夠體諒我們的立場了啊。”

  “但真的不是我。”我乾脆地說,“有人想要陷害我。”

  “嚯,”刑警又搓了下鼻子,“我先把你的話作參考吧。還有,你別把兇器的事傳出去哦。”

  “我不會說的。”

  刑警點頭時的表情仿佛在說,這麼做也是為你自己好,然後邁開了腳步。但立刻又折了回來。

  “有樣東西想問你借來看看。”他說完,還頗有意味地笑了笑。

  “什麼東西?”

  “照片。”刑警說,“就是你以前和宮前由希子兩個人拍的,是叫……大頭照吧?”

  由於這話過於出乎我的意料,我一時無言以對。

  “照片應該有吧,比如貼在車票夾里那種。”

  “你幹嗎要看那種東西?”

  “不行嗎?”

  “我只是覺得奇怪,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想要看高中的大頭照……”

  “那你就先當成是搜查的一個環節好了,現在身上沒帶著嗎?”

  “沒有。”

  “那你下次一定要帶給我看哦。”溝口刑警說完,便轉過身去離開了。

  望著消失在教學樓大門裡的刑警,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我的心頭。果然那個刑警隊我和由希子的關係抱有疑問。他似乎產生了誤解,認為這事兒與案件有著某種形式的聯繫。雖然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但我也不可能主動告訴他這與本案無關。

  只剩下我一個人後,我回憶起了在窗戶上見到的那一幕,便開始推測溝口刑警進行調查的對象來。我模仿他的樣子蹲下,但並沒發現地面上有任何奇妙之處。今年是個乾梅雨,所以地上像石頭一樣硬。

  接著我望向了教學樓:一樓是家事學科(註:中小學學科之一)教室,現在一個人都沒有。我抬頭看看我們教室所在的三樓,也沒有特別引人注目的地方。

  細想起來,真是很蹊蹺。御崎藤江被殺明明發生在教室里,有什麼必要調查教學樓外側呢?

  從二樓的窗戶里探出了一個腦袋,是個板著臉的女生。與我四目相視後,立刻把臉縮了回去。那反應就像見到了什麼不可看到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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