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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太陽便已掛在了山腰上,當菜穗子來到真琴的身旁時,周圍已經開始漸漸暗了下來。

  “你怎麼了?”

  見真琴呆站在原地盯著腳邊,菜穗子開口問道。

  “你怎麼了?”

  當她再次開口發問時,真琴一言不發地指了指腳下。在這片泥水與積雪交混在一起的地面上,唯有那裡顯露出了黑色的泥土。

  “莫非是這裡?”

  菜穗子看了看真琴,只見她雙唇緊閉,點了點頭。之後,她說句“挖吧”,隨後便把鐵鏟插入了泥土之中。或許是水分較多的緣故,泥土鬆軟,挖起來倒也不算太費勁。

  “我也來。”

  菜穗子跟著動起了手。雖然泥土中吸收了水分,感覺有些沉,但土中倒也沒什麼太大的石塊。

  挖了一陣,只聽泥土中發出了聲響,真琴的鐵鏟似乎碰到了什麼東西。菜穗子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真琴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撣去了蓋在上邊的泥土。周圍的光線已經變得很暗,菜穗子打開電筒,才看清那是一隻破舊的木箱。

  “感覺似乎是只裝橘子用的箱子啊。”

  真琴自言自語地說。

  “打開看看吧。”

  菜穗子說話時,真琴的手早已搭在了木箱的蓋子上。菜穗子本以為蓋子會用釘子釘住,但真琴卻輕輕一下就打開了箱蓋。

  “果不出我所料。”

  真琴往箱子裡望了一眼,說道。“不出所料?”菜穗子跟著問了一句,也朝箱子裡看了一眼。之後,她輕輕地驚叫了一聲。

  箱子裡空空如也。

  “怎麼會是空的……?”

  “答案很簡單。”

  真琴自暴自棄地說,“有人比我們先到一步,把箱子裡的東西給拿走了。”

  “有可能。”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把菜穗子給嚇了一大跳。真琴也立刻站起了身來。但等她看清了對方的臉後,她又再次放鬆了下來。只見村政警部和中林刑警腳上穿著橡膠長靴,正笨拙地朝這邊走來。

  “村政警部……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矮胖刑警衝著一臉驚訝的真琴揮了揮手。

  “我們可沒有跟蹤你們,只是看見你們倆全副武裝地出了門,所以就跟過來看看了。”

  說完,他往兩人挖的坑裡看了一眼。

  “是嗎?之前已經有人把它給挖出來過了啊?”

  “那個人,就是殺害公一的兇手。”

  菜穗子加重了語氣,“估計公一他當時也解讀出了暗號,而兇手為了奪走之前箱裡的那些東西,所以就對他下了毒手。”

  警部並沒有答話,而是蹲下身,沖坑裡望了望。

  “這和晚霞有什麼關係嗎?”

  警部蹲著問道。菜穗子回答:“大有關係。晚霞時的石橋影子指明了這處地方。”

  “原來如此。”

  警部站起身來,在中林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年輕刑警連連點頭,之後便腳步匆匆地開始往回走。

  “刑警先生,這樣子恐怕不大好吧?”

  真琴壓低嗓門抗議道,“你還打算對我們有所保留嗎?”

  警部衝著兩人微微一笑:“豈敢。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兩位的,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案件已經解決了。”

  第七章 《傑克與吉爾》之歌

  1

  就像是在等待著氣氛高漲起來似的,村政警部適時出現在了大廳里。看到這名矮胖男子的身影,大廚準備甩牌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睜大的眼睛裡帶著一絲諂媚。

  站在大廳的一角,村政扭動他圓圓的臉龐,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划過。此刻,大廳里聚集了多達十四名的客人和工作人員。時間是九點剛過。

  幾位玩著各自手上遊戲的客人發現,他的樣子與之前似乎有著些許的不同。他就那樣站著,冷靜的目光投向了每一個人。從他那副鎮定自若的態度來看,感覺其中似乎蘊藏了某種洞察力。

  當他的目光投到了坐在角落裡看雜誌的菜穗子身上時,菜穗子也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瞳孔。兩人相互對望了兩三秒。菜穗子感覺村政似乎微微點了下頭。如果真是如此的話,自己便會有所回應,但他卻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抱歉。”

  目光從眾人身上划過之後,他那種尖銳高亢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他的噪音對於聚集眾人的目光而言,具備了最好的條件,所有人都停下了遊戲。

  “稍微耽誤各位幾分鐘時間,馬上就會結束。”

  經理站起身來,粗野地把手裡的牌扔到了桌上。

  “你們還想怎麼樣?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不會再給客人們添麻煩了嗎?現在你們怎麼又出爾反爾?”

  “請你先坐下。”

  村政平靜地說。“這是搜查,請你們配合。霧原先生,請你先坐下,聽我把話說完。”

  換作是往常的話,經理或許還會再爭辯兩句,但今天的他卻並沒有這樣做。或許是矮胖男子給人的那種感覺影響了他。

  村政的目光再次在眾人的臉上環繞了一圈。之後,他緩緩開口說道。

  “兩天前的夜裡,大木先生墜崖身亡。經過我們慎重仔細的調查,現已查明,本案是件偽裝成自殺的殺人案件。”

  村政的話簡潔有力,感覺就像是在向人報告搜查結果一樣。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座的人才一時之間似乎都沒能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歇了口氣之後,各人所受的衝擊方才化作一陣喧鬧,充斥了整個大廳。

  “這不可能。”

  第一個表現出具體反應來的人還是經理。或許正因為他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所以才會感到難以接受。

  “不可能吧?”

  大廚也跟著說道。直到這時,他的手裡依舊還緊攥著撲克牌,村政輕瞟了經理和大廚,微微一笑:“不,這是事實。”

  “難道說,你們修正了死亡推定時刻?”

  大夫提出的問題可謂三句不離本行。村政搖頭道:“不,醫生,死亡推定時刻並沒有改變。死者死亡的時間,估計就是他的手錶停止的時刻也就是七點四十五分。”

  “那就應該是場事故。”大廚說。

  “不,這是謀殺。”警部淡淡地說,“兇手設下了一場精心的騙局。”

  “莫非是種不必兇手親自出馬,就能把人推落山崖的手法?”

  “沒錯。”

  大廚“哼”了一聲:“說的就跟變魔術似的。”

  “對,”村政再次說道,“的確很像一場魔術。接下來,我就來給各位說一說,這魔術是怎麼變的吧。”

  在他說話的時候,菜穗子和真琴並沒有看他。她們的目光一直集中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觀察著那個人的反應。警部講述起了殺人的手法,也就是兇手偷梁換柱,把新木板換成舊木板的事。這時候,菜穗子她們發現,那個人的表情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解釋過殺人的手法之後,警部的目光再次從眾人臉上划過,一臉自信地問道:“眾位有什麼疑問嗎?”

  “說句實在話,這手法並非是我們看破的。這是眾位中的某位告知了我們的。從這層意義上來說,兇手的這場計劃可謂全盤失敗。”

  村政踱起步來。眾人全都緘口不言,寂靜之中,就只有村政的腳步聲奏響著一種奇妙的旋律。

  “而至於兇手是誰,我們心裡也早已有數。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因為兇手與這手法可謂休戚與共。”

  “休戚與共?”

  經理反問。

  “沒錯。聽我講述過這手法後,我想先問一問各位的感想。一般情況下。估計大部分人都會開始猜測,這事究竟是誰干出來的呢?但相反也會有人猜想:到底是誰,想出了這種殺人手法來的?”

  “一針見血。”上條贊道。

  “承蒙誇獎。”警部輕輕低了下頭。

  “估計任何人都能想得到,如果把那塊大木先生用來墊腳過橋的木板換成朽木的話,朽木可能會在中途斷裂,而大木先生也會墜崖身亡。但實際動手行兇的話,情況又會如何呢?即便換過木板,也存在木板沒有斷裂開的可能。再或者,大木也可能會在過橋之前便發現木板朽壞。如果在木板上動手腳的話,之後也可能會被警方發現。到頭來,兇手就必須得選用一塊從外觀上不易讓人看出有什麼問題來,但是卻又無法支撐得住一個人的體重的木板來。現在的問題就是,在這些人當中,又有幾個人能在這種事上做出正確的選擇和判斷來呢?”

  眾人全部倒吸了一口涼氣。菜穗子回想起自己頭一次聽村政隨這事時,自己所感覺到的那種衝擊。當村政在聽她們說起這事後,他的心中立刻便產生了這樣的疑問。而真琴當時的反應,卻只是一句“村政先生不愧是幹這行的專家啊。”

  警部口齒含糊地接著說道:“如此一來的話,最為有力的嫌疑人究竟又是誰呢?”

  “請你稍等一下。”

  經理連叫帶嚷地站起了身來,“聽你這話的意思,感覺就像是在說,兇手就是我啊?”

  村政不溫不火地看了經理一眼。“哦?是嗎?”

  “本來就是。這家旅館裡的許多家具和用品都是我親手製作的,對於木材的質量與強度,我也多少有些了解。照你剛才的那種說法,我不就成了最有力的嫌疑人了嗎?”

  “要這麼說的話,那我也一樣啊,經理。”

  大廳的角落裡傳來了說話聲。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高瀨站起了身來。

  “當時我也曾幫著經理做了不少事,我對庫存木材的情況也知道的頗為詳盡。因此,我也就成了嫌疑人了啊?”

  “我和他們的情況可不一樣。”

  大廚說,“我除了飯菜和料理之外,什麼都不管。說得難聽點兒,我連鋸子都不會用。”

  “我會用。”

  也不知到底是怎麼想的,大夫太太抬起了手。坐在她身旁的丈夫連忙把她的手拉低。整個場面的氣氛也因此得到了一些緩和。

  村政苦笑著抬起手來,比了個讓眾人安靜一下的手勢。

  “大伙兒沒必要都來爭當嫌疑人的候補。兇手還是由我們來指明好了。現在,我有個問題想請眾位思考一下。大木他為什麼甘願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過橋去呢?高瀨先生,你對此有些什麼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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