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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發生過這些事嗎——這一切都讓伯朗無比震驚。那時他正為了當獸醫而享受著學生生活呢。

  “然後,姨父,你是怎麼辯解的?”

  憲三無力地搖搖頭。

  “我沒法辯解,什麼都說不出來。禎子拿出手機,說她要打電話。”

  “報警嗎?”

  “不,”憲三說,“是打給順子。她說要通知順子。如果她要報警,或許我反而會更冷靜些。聽到順子的名字,我動搖了。我不想讓順子知道這件事。她一直很尊敬我。要是她知道我偷偷跑到妻子的娘家偷東西,一定會對我失望透頂,瞧不起我的。”

  “可要是被捕了,小姨早晚也會知道的啊……”

  “是啊。所以我開始混亂了。禎子說的話讓我更加慌張。她說,把我交給順子之後,她要把畫毀掉。燒成灰。她還說,相冊里的照片她已經燒掉了。我求她別那麼做,燒了照片就夠了,那幅畫可是人類的瑰寶。可她沒有一丁點兒改變主意的跡象,反而開始撥號。我想阻止她,於是去搶手機。我們倆扭打起來。”

  講到這裡,憲三閉上眼睛,不再說下去了,似乎是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

  “請繼續說吧,所有的一切。”伯朗說,“我做好思想準備了。”

  憲三緩緩睜開眼,慢慢地說:

  “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回過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走廊上,禎子在我身子底下。大概是在扭打的時候雙雙跌倒了吧。我站了起來,禎子卻一動不動。”

  “難道這就死了……”

  “不,她還有氣,很微弱。可能是碰的地方不對,引起了腦震盪。如果當時——”憲三雙手抱頭,“如果當時我馬上叫救護車的話,禎子是能得救的。可我沒想到這個,第一個念頭是就這樣丟下她,逃之夭夭。但轉念一想,這樣可不太妙。萬一她甦醒過來,我就完了。何況她還會把《寬恕之網》燒掉。那麼,我該怎麼辦才好呢?我得出了一個不可原諒的答案。儘管心裡明白這一點,卻還是行動起來……”憲三仍然抱著腦袋,深深地垂著頭,呻吟似地說,“我把禎子搬到浴室,脫掉她的衣服,讓她躺在浴缸里。在我的感覺中,熱水完全浸沒她身體之前的那段時間長得令人恐懼。一方面,我擔心她會不會中途醒來;另一方面又模模糊糊地想著,如果醒過來就中止吧,那樣就不用殺人了。但最後她並沒有醒過來。確認完畢後,我抹去了自己的痕跡,離開房子。報告就是我在這時帶走的。我希望,如果警方看穿這是他殺,這會讓矢神家的人蒙上嫌疑。”

  痛苦地說完這番話後,憲三仍舊把這個姿勢保持了一陣子,才垂下雙手,抬起頭來,臉上卻毫無生氣,就像丟了魂兒似的。

  “就是這些了。”憲三說,“這就是我背負了十六年的罪孽的詳細經過。我一直儘量避免去回想這件事,但一旦開始述說,記憶就逐漸復甦。我得以重新審視了我自己:真是豬狗不如啊。”

  憲三的話有條有理,也很有說服力,但伯朗還是沒有任何現實感,因此也沒有湧出憤怒、遺憾、悲傷等情緒。占據他整個內心的是震驚,只有震驚。

  “今晚你到這兒來,也是來找《寬恕之網》的嗎?”

  “嚴謹地說,是先來確認一下。就像你剛才推理的那樣。聽了你和順子說的話,我想,小泉的房子說不定還在。儘管半信半疑,但還是忍不住要來確認。我開著舊車過來一看,嚇了一跳:房子果然在那裡,沒被拆掉。我不知道康治先生為什麼要說謊,但腦子裡立刻想到了那幅畫的下落。它肯定還藏在裡面。與此同時,我也很在意你們的行動。你那麼晚了還到我家來,或許是打算明天就開始搜尋。你問順子,屋裡有沒有藏東西的地方。還說不用太大,能藏文件之類的就行。我馬上發覺,你們的目標不是那幅畫,而是報告。所以,我把隱藏多年的報告帶了過來,藏進了天花板後面。我想,如果找到了報告,你們應該就不會再靠近這棟房子了。那麼後天,我就可以從從容容地找我的畫。不過我沒想到,你們會來得這麼快。要是再稍微遲上一點兒,我就會被你們撞見了。你們站在房門口的時候,其實我正藏在房子的陰影里呢。”

  “你就那麼想得到那幅畫嗎?”

  憲三露出一個空洞的微笑。

  “你們大概不明白那幅畫的價值吧。它畫的是真理。如果對它加以分析,或許會揭開‘素數是什麼’這個數學界最大的謎團,甚至能解決歷史難題‘雷曼猜想’本身。”

  “所以你想從明人君那兒把它搶走?”楓問,“把他關了起來?”

  憲三卻驚訝地看著她。

  “你的登場讓我有點吃驚。我沒聽說過明人君結婚的事,何況你還說他人在西雅圖。這是怎麼回事呢?為什麼要撒這個謊呢?真是不可思議啊。”

  “你把明人監禁起來了嗎?”伯朗問。

  “別擔心。我說過了,不要粗暴對待他。雖然說不上舒適,但絕不是有害健康的環境。而且很快就會把他放出來的。”

  聽憲三的口氣,看來還有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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