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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回帶羅密歐去寵物醫院的是周笙笙,而這一次換成了薛青青。

  她給劉承東的託詞是,周笙笙是她的朋友。

  可對於陸嘉川來說,她和周笙笙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

  ……

  劉承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看看陸嘉川,又看看周笙笙:“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陸嘉川看著周笙笙,慢慢地開口:“事實上,我也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第70章 意外重重

  一時間,屋裡只剩下火鍋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

  誰都沒用動筷子。

  香菜牛肉燙久了,硬邦邦地躺在鍋里,感慨命運無常讓它再也嫩不起來。

  肥牛飄在油麵上,從薄薄一張變成了捲曲一團,可憐巴巴扭動著身體。

  鮮肉丸子香菜丸子隨著一連串的泡泡搖擺不定,仿佛在歡快地叫著:來呀來呀,來吃我呀。

  可是沒人吃得下。

  劉承東仿佛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可是錯在哪裡他並不明白。

  “嗨呀,我說——”他試著開口打破這段沉默。

  卻被陸嘉川立竿見影制止了:“你什麼都別說。”

  深深地看了周笙笙一眼,他第一個動了筷子,夾了一隻歡快的丸子送進碗裡,輕描淡寫:“先吃飯。有什麼事,晚上再談。”

  周笙笙只覺得胸腔里被人放了只炸彈進去,倒計時叫她坐立不安,卻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坐在那裡,好好吃飯。

  這頓火鍋是她期盼已久的大餐,如今卻食不知味。

  真到了該坦白的時刻了,對吧?

  她埋頭吃著肉,一顆心卻無處安放。

  她與他才剛剛袒露心跡面對彼此,熱戀是那樣令人歡愉。但誰都知道熱戀的不穩定性,他們還有那麼多有待磨合之處,還有生活給予的考驗沒有經歷,就在這種情況下坦白她的秘密,周笙笙沒有半點信心。

  她幻想著自己待會兒該說些什麼——

  “陸醫生,其實我會變臉。”

  他真的不會覺得有毛病的其實是她的腦子嗎?

  “陸醫生,其實我就是周笙笙,也是周安安,現在還是你的薛青青。”

  他若得知她是那個不告而別兩次的女人,如今變了面目又來撩撥他,真的不會大發雷霆嗎?

  “雖然我過去會變臉,但現在已經找到了一處小山坡,只要在下雨時及時趕去那裡,臉就不會有問題。”

  他會願意接受這樣的不□□嗎?像個地雷一樣隨時都有可能改變面目的女人,靠著小心翼翼地查詢天氣預報和避雨來維持這張面目。哪怕她能一輩子做到,他會願意和她一起承擔這樣的風險嗎?

  怎麼看,現在都不是合適的時機告訴他。

  更何況上一次她試探著說出秘密的時候,他還大發雷霆,以為她在嘲笑他的過去。

  周笙笙明白,其實最直觀的辦法是當著他的面變一張臉,可按照她這張臉的變化軌跡,下一張臉極有可能是個小孩子,或者老太太。

  若是她就這麼當著他的面變成一個滿臉皺紋的人,她簡直不敢想像陸嘉川的表情與反應。

  飯桌上的劉承東還在努力活躍氣氛,說著陸嘉川大學時候的囧事。

  從他剛入校時被學姐學妹們追到男澡堂,到後來被傳太過刻薄個性糟糕而無人問津。

  從他太愛衛生,半夜三更忍無可忍把老三的鞋子從寢室里扔出窗戶,到後來每周暴怒著將全寢室的衣服一桶一桶往一樓洗衣房送。

  “看起來是個高冷男青年,其實骨子裡是個幼稚大男生。”劉承東的總結台詞很到位,最後看了眼這兩個疑似在鬧彆扭的人,他語重心長教育陸嘉川,“男人嘛,就該讓著女人,弟妹是拿來寵拿來疼的,你別動不動板著張臉啊。就你這狗屁個性,能找到這麼好的女人就該謝天謝地了,別作,啊。”

  然後又轉向周笙笙:“他脾氣不好,但心是好的。雖然人人都說他長了張禍水臉,但其實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也都看出來了,他是最固執的那一種人,但凡認定了,就死心塌地守著你。況且兩個人相處,哪裡會沒有小磕小碰的呢?我這個人護短些,也請你多包容包容他的壞脾氣,畢竟沒什麼事情是好好商量解決不了的,你說是吧?”

  說罷,劉承東自己都沒忍住捂臉:“我的媽呀,我今天真是太特麼勵志了,把我自己都感動得淚流滿面。”

  周笙笙:“……”

  陸嘉川:“……”

  可是表面上氣氛似乎融洽不少,周笙笙心裡卻依然空蕩蕩的。

  這世上若真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那該多好。

  她的臉是個無解之謎,哪怕暫時緩住了,卻終其一生都像個地雷,不知道哪天就會炸開。陸嘉川會接受她嗎?會拒絕她嗎?會覺得她像個騙婚的人一樣,欺瞞至今,害他動了心才又說出真相嗎?

  一頓飯吃得極其沉重。

  大概劉承東也看出來了,所以吃完飯也不久留,嘻嘻哈哈就跑了,出門還擦擦汗,總算逃離車禍現場了。

  他覺得自己是肇事者,但想一想,卻怎麼都沒鬧明白車禍原因是啥。

  屋子裡又陷入了沉寂。

  陸嘉川收拾碗筷,周笙笙拿抹布擦桌子,一切都井然有序進行著。

  誰都不知道在這之後有什麼洶湧波濤在等候著他們。

  陸嘉川在水槽前洗碗,周笙笙慢慢地走到廚房門口,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好多次她在這裡看著他,做飯也好,洗碗也好,她總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上前去抱住他。謝他給她的人間煙火,謝他雖沒有看清三次的她其實是同一個人,卻依然給她感動與歡喜。

  可她不是個多麼勇於示愛的人,接近他就已經花光了所有勇氣,這樣直白地表達心意,她總有些羞於啟齒。

  這一次,周笙笙沒有再遲疑,無聲地走上前去,從背後踏踏實實環過他的腰,側臉貼在了他的背上。

  洗碗的人動作一滯。

  而她就這樣閉著眼,心知肚明到了攤牌的那一刻。

  前方也許是天堂,也許是地獄,不邁出那一步,他和她都永無安寧。

  周笙笙深呼吸,帶著滾燙的熱淚,叫出他的名字:“陸嘉川——”

  可才剛說出三個字,她的坦白就忽然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

  陸嘉川站了片刻,低聲問她:“你要跟我說什麼?”

  她搖搖頭:“你先接電話。”

  哪知道這一通電話徹底結束了今晚的坦白時刻。

  電話是眼科打來的,市里突發了一起惡性交通事故,多名乘客受傷,還有患者眼部受到重創。陸嘉川被緊急召回眼科動手術。

  他迅速換好了衣服,出門前對周笙笙說:“等我回來。”

  然後就消失在大門外。

  周笙笙怔怔地望著他,也不知道是逃過了一劫,還是延長了這心神不寧的時光。

  早晨五點,周笙笙在手機提示中醒來。

  天氣預報準時抵達,預示著今日午時有一場雨。

  她睡在陸嘉川家中,因為他說過等他歸來。可眼下看看身側空空如也的床,又赤腳去了黑漆漆的客廳環顧一周,他確實還在醫院忙碌,徹夜未歸。

  也好,她這就趕去小山坡等著,等雨過了,她再回來安安心心跟他交代實情。

  只要維持著這張臉不變,他哪怕惱怒一時,也大概有很大的可能性會選擇不計前嫌吧?

  周笙笙是這樣熱切地渴望著,渴望著她與他之間的情愫能夠經歷過這必然到來的一關。

  出門前,她帶上了陸嘉川的雨傘。

  他的傘很大,墨藍色格子花紋,身在其中總會覺得安穩寧靜。

  小區外面有幾輛空著的計程車候在那裡,仿佛就是為了等候她的出現。

  一切都順利得不像話。

  車內放著梅艷芳的一首粵語老歌,女人用低沉動人的嗓音唱著:“她是我,當天的她今是我,決絕想像不到你以這寵愛來相贈我。”

  莫名應景。

  周笙笙驀地笑出了聲。

  而在女人唱到那一句:“若永可為你歌,便再不需要得什麼,凝望你找到愛,找到我。”

  她更是一邊低笑一邊紅了眼眶。

  夏天的白晝來得早,周笙笙在晨光絢爛里抵達小山坡。

  百無聊賴候在路邊,等待一場不知何時會降臨的雨。

  她把耳機插上,蹲在街沿,像個中二少女,一邊看著來往的人,一邊隨著喧鬧的音樂輕輕晃著腦袋。

  一個小時就這樣過去。

  直到六點半時,她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手機震動起來那一刻,屏幕上出現三個大字:鄭傻蛋。

  周笙笙挑眉,心中嘖嘖稱奇,不知道那個晝伏夜出的夜貓子怎麼會在清晨六點半打來電話。

  她玩味地接通電話,準備調侃他。

  哪知道闖入耳邊的並非鄭尋的聲音,有個尖銳的女聲慌慌張張在那頭朝她喊:“是周笙笙嗎?”

  她一頓。

  除了鄭尋和她自己,這世界上現在應該沒有人知道她是周笙笙。

  “我是。”她遲疑地答覆。

  下一刻,那頭的人忽然間語無倫次地哭起來:“周小姐,我,我是鄭西誼,鄭尋他出事了……”

  *-*

  天還亮著,晨光無限好。

  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是落不下來的。

  周笙笙記掛著鄭尋,掛斷電話就打車往出租屋趕去。

  鄭西誼在電話里語無倫次說了一陣,周笙笙沒聽明白事情的始末,只聽到鄭尋頭破血流倒在那裡,生死未卜。

  鄭西誼不敢動他,打電話讓鄭家的家庭醫生趕去,自己則死死握住鄭尋的手。

  可那個滿頭滿臉都是血污的男人竟然還迷迷糊糊對她說:“幫我,幫我把,把周笙笙叫來……”

  鄭西誼放聲大哭。

  她真的不知道鄭尋會被她害成這個樣子,她怕他死掉,怕他就這麼拋下她走了,可是這一刻看到他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還在尋找那個叫周笙笙的女人,她又覺得悲從中來。

  可他要找那個女人,她無法不照做。

  若是他真有個三長兩短,她豈能不滿足他最後的要求?

  鄭西誼捂住他腹部汩汩流血的部位,企圖阻止那些不聽話的血液。

  可沒有用。

  觸目驚心的鮮血從她的指fèng間滲出來,沒完沒了。

  周笙笙在開始颳風時抵達出租屋,扔下鈔票,沒頭沒腦朝箱子裡一陣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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