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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八日,凌越山收到了雲霧山上遞下來的“說話”二字。收到這信後的第十天,他帶著凌睿搬進了新宅。

  第四百零六日,雲霧山再次遞信下來,這次是“下床”二字。凌越山在山下踱著步子,走了一圈又一圈,能夠下床了,是否病體無礙了?那把她接回自己身邊,可不可以?他掙扎又掙扎,最終還是沒有給雲霧山寫信,倒是安排了人手,去蘇州將水青賢夫妻接到百橋城來,他想,若是若若能夠下山了,也一定很牽掛父母吧,讓他們見見面,一起住一段,也是好的。

  可這人啊,一旦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願望即將實現,那裡還能按捺得住。凌越山知道水若雲已然能夠動彈,真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到山上去,一下把她摟懷裡帶回家來。可他也擔心這病沒治利落,要不山上應該會通知他,然後把若若送下來。但他那顆心呀,越想越難受,他真的好想好想若若啊。

  第四百三十六天,他終於再也按捺不住,給雲霧山寫了一封信,要求接妻子下山。只等了三天,雲霧山便回信了,這次是整整八頁滿篇的字,詳細寫了病情及調養的要求,這裡面需要用到的藥材,服藥的方法,泡浴針灸等醫治的條件和方式等等,內容繁多,要求嚴苛,絕不是有錢便能解決的問題。

  信上說做好這些準備起碼要半年,而且後面那些意思凌越山也明白,不是有藥就行,平日裡的人手照顧和醫治手法,還是需要有懂醫之人在旁盯著等等,可這些都沒有嚇倒凌越山,他在腦子裡迅速過了一遍目前宅子裡的條件和藥材儲備、人手安排,應該只是還缺少許幾樣珍稀糙藥,玉制的藥皿、藥杵、碾子等,以及一個玉砌成的大藥桶。他粗粗一想,他用不了半年,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將若若接回身邊。

  凌越山難耐興奮之情,照著這信上的醫囑將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抄了一遍,然後將葉齊叫了過來,讓他對著這單子,在府里再驗一遍庫存情況,每樣都要標明了,然後再把缺的東西都列出來,火速準備,越快越好。

  葉齊這一年多來,第一次見到嚴肅的主子爺臉上有這種掩飾不住的喜悅。葉齊明白此事事關重大,慎重的接過應了聲趕緊去辦了。

  凌越山撫著那八頁信,看了又看,與那前五張字條不同,這上面的筆跡是韓姑娘的,他認得。他撫著信上寫的凌夫人三個字,心裡漲得滿滿的。

  凌夫人,為夫就要接你回家了!

  那日,正巧水青賢夫婦到了,一同來的還是水仲楚,他們三人聽說水若雲病情穩定,能下床了,都很驚喜,又聽說凌越山準備把人接回來養病,看到那令人咋舌的八頁紙,卻還有些擔心。水青賢拿著那八頁紙與樓琴一起看了兩遍,忍不住開口:“越山……”

  凌越山當然明白爹娘顧慮的是什麼,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養病照顧的條件要求如此之高,若是做不到,豈不是反而害了若若。

  但凌越山信心滿滿的,救命他沒本事,但要照顧若若,他現在物質條件是沒問題,論起呵護的心,這世上又有哪個能與他相比,接回身邊,不止是解他的情苦,相信若若也會開心。“爹、娘,你們放心,若這信中的哪一條我做不到,我是斷不會拿若若的身體開玩笑的。我能照顧好她。”

  水青賢看著他清瘦的臉,這孩子不到二年的時間,卻仿佛老成了十歲。水仲楚當初回家怕他們二老太擔心,只簡單說了若雲中掌,即刻送到了雲霧山上醫治,還沒有脫離危險。其它的事並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前一段凌越山派了人來接,說是雲霧山上來了消息,若雲病情大好,能下床了,特意接他們到百橋城來,若是若雲能下山來定想能見見父母。這下大家放了心,水仲楚才把當初中了那掌如何的危急,凌越山如何撕心裂肺的要一起殉情的驚心動魄場面說了,兩個老人家不禁都感動的落淚。

  這個女婿,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此刻眼中的神情,讓他們最後一絲疑慮都沒有了。

  第四百七十二天,凌越山領著人,駕著精心備好的馬車,與水仲楚一道將水若雲接了回來。他似捧著稀世珍寶,小心翼翼的將她抱進屋裡,水青賢、樓琴等跟在後面,全都不敢出聲打擾。等凌越山將水若雲放到床上安置好了,這才湊到近前細細的瞧。

  水若雲體虛,顛簸了一路,昏沉著,碰到安穩的枕頭就睡著了,雖沒有來得及說話,但水青賢和樓琴看著女兒安好,也還是激動的落下淚來,水仲楚看著一家人終於都好好的團聚在一起,也終於舒了口氣。

  這邊安了心,蘇州那邊還有他要解決的問題呢。他當天就告辭要趕回蘇州去,水青賢揮揮手道:“對,對,你快點回去,我跟你娘就留在這,你們小兩口自己在蘇州好好相處。過幾個月我們就回去了,正好能趕上孫子出生。”

  凌越山驚訝的瞪圓眼睛,水仲楚有些靦腆,小聲解釋道:“弦歌有孕了。”

  凌越山更驚訝了:“恭喜呀,怎麼這麼快。”難怪他們一家都來了,只留了梁弦歌在蘇州,凌越山是收到信說前一段水仲楚終於也成了親,他還正奇怪怎麼新婚沒幾天卻不帶梁弦歌上路,原來是這樣。

  樓琴聽越山這麼一說,對這兒子就來氣:“哼,我也不知怎麼生的這麼個兒子,真沒用。要不是有孕,到現在沒能成個家呢。”

  凌越山有些明白了,他又笑了,今天若若回來了,他笑的次數比過去等待的這一年多加起來的總和還多。他忍不住問水仲楚:“怎麼,你又被她下套了?”

  樓琴趕緊給兒媳婦伸冤:“是他給人姑娘家下套吧,還把我們都利用了。弦歌氣得哭鼻子,最後要不是有孕了,我看這事還有得磨呢。”樓琴對這個兒媳婦是很喜歡的,可看這麼多年兒子磨磨蹭蹭的都不知想什麼,小兩口似有情卻無意的,真把她急壞了,現在總算是進了門,她看著啊,小兩口分明是濃情蜜意的,就是這兒子不知彆扭個啥。

  等等,樓琴突然醒悟過來,轉問凌越山:“越山,你剛才說什麼又被下套,他倆以前怎麼回事?”

  沒等凌越山回答呢,水仲楚重重的咳了兩聲,站起來盯著凌越山道:“你們慢聊,我出發回蘇州了。”轉身就走了。

  凌越山哈哈大笑,對樓琴道:“娘,仲楚的事我也是聽他說的,你回頭問問他。我去陪若若了。”言罷也趕緊開溜。水青賢與樓琴互視一眼,笑了,這孩子輩啊,安安樂樂就好。

  凌越山自把水若雲接了回來,笑意就一直止不住。他看著水若雲,怎麼都看不膩,雖然她瘦了,臉色也不好,頭髮也沒了光澤,但他看著,就覺得若若最好看。

  晚飯的時候他把若若叫醒吃藥,他親手一口口餵的,趁著這會甦醒的工夫,水青賢老兩口趕緊過來聊了幾句,丫環也得了老爺的令,把小主子凌睿抱來給夫人看了。一家人自是歡喜不已。

  接著是要扎針,動手的是個婆子,做針灸師傅做了30多年,凌越山讓她在府里扎過不少人,自己也親自試過了她的針法。其實凌越山自己也跟著練了好久,但初初才把若若接回來,他心疼著不敢自己上手,還是讓婆子來了。婆子的手法很好,水若雲不覺得疼,凌越山在一旁認真的盯著,又仔細的問著水若雲,弄著婆子也緊張起來。

  之後又需要用小玉杵把藥搗汁,用小玉拔子抹到身上去,用的藥很精貴,只能碰玉。丫環把藥汁搗好了,凌越山又親自動手給水若雲上了藥,之後泡藥浴,輸入內力將藥性送往全身,這內力控制要求很高,強不得弱不得,這些也全是他自己來,這一整套做下來,足足花了四個時辰。別說是病中的水若雲,就是身強力壯的丫環一路伺候下來也會覺得疲憊。

  凌越山心疼的抱著水若雲親了又親,這一年多,他真是想像不到他的寶貝疙瘩得吃多少苦啊。

  半夜裡,水若雲醒了,睜開眼就看到凌越山撐著頭在看她。她笑了,輕輕的喚:“越山哥哥。”

  凌越山也微笑著,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親:“嗯,怎麼醒了,天還沒亮。”她回來這第一日較忙亂,她也疲憊,其實沒說幾句話,只是醒著的時候眼睛一直在努力圍著他轉,她還見到了父母和兒子,這心裡的高興真是無法形容。

  而象現在這樣,兩個人靜靜在夜裡相伴著,凌越山聽著她喚聲越山哥哥,他真覺再不能夠比這個更幸福了。

  水若雲看著他,又喚了聲:“相公。”兩個人目光膠著,都止不住的笑意。過了會她又問道:“你怎麼不睡?”

  凌越山將她輕輕抱到懷裡,低頭又溫柔的親了親:“我一點都不困,捨不得睡,這樣能一直看著你,我心裡歡喜。閉了眼就好怕你又不見了。”

  她伸出手來,握著他的,不需要再回他的話,只靜靜的依偎,已勝過千言萬語。

  惡有惡報

  養病是最熬人的,水若雲每天大多數的時候都在治療中,每天喝的藥比凌越山和兒子加起來吃的飯還要多。

  每天卯時必須起來泡當天的第一次藥浴,泡完之後排泄放空,接著休息會再泡第二次,兩次的藥皆不同,這第二次還要配合內力輸送。接著辰時空腹服藥,午時再一頓藥,完了可以小睡一會,下午要起來活動一下四肢,可以曬曬太陽,精神好可以走動幾步。申時大家是吃晚飯了,水若雲卻是要吞藥丸子,鴿子蛋的大小,足足五粒,完了就是針炙,針炙完了敷藥,之後再泡藥浴和運功療治,亥時吃最後一頓湯藥,然後才可以睡覺休息。

  這一天天的折騰下來,二十幾個家僕丫環晝夜不停連軸轉,疲憊不堪但都小心翼翼,半點差錯不敢出。好在十幾天之後,所有的步驟和時間安排都熟悉起來,大家也就都能遊刃有餘的應付了。

  雖然這些要求和步驟全在那八頁紙上,凌越山是讀了一遍又一遍,早就熟記於心,倒背如流了,可真正做起來了,看到他那以前喝藥要人哄的寶貝若若,面不改色的灌下那一大碗一大碗的苦藥,那五顆大藥丸子她也是眉也不皺一下就嚼了咽了,泡在熱湯藥里實在蒸得難受了,她也不喊苦,凌越山心疼得直想哭。

  因為藥效的關係,不能喝蜂蜜去苦,凌越山就把水若雲抱在懷裡,她喝完了藥就吻吻她,還美其名曰:“相公親一親,苦味全去掉。”

  水若雲羞紅了臉,偷偷往旁邊的丫環看去,結果丫環們訓練有素,非禮勿視,很坦然的裝成什麼都看不見,這卻讓水若雲更羞。

  在家裡養病有一點好,凌越山的想法是對的,就是水若雲精神上很愉悅,同樣是每天辛苦的泡藥扎針吞苦藥,可有凌越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還有父母和兒子能見見,說說話,這讓她非常的開心,果然這精神一好,病就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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