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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倆啊,年紀比我大,這情路卻比我走得慢多了。”凌越山笑笑,接著道:“在蘇州,還有人在等你們呢,你們不回去,還在這裡做什麼?陪著我一起熬又有什麼意思?若若過了今日的生死大關,不知後頭還會如何,之前只是鬼蠶毒就說了起碼要治一年,如今再加上千金印,就算救回條命也不知要在山上耗上多久。難道你們也陪著耗,你們願意耗,蘇州等著你們的人,難道也跟著耗?”

  水仲楚是嘗過突然發現心頭之人變作他婦的痛苦,凌越山這話是讓他深有感觸,可他在蘇州有人等,是說梁弦歌?那丫頭現在心野的很,總想著自食其力,哪有在等他,再說了,他跟她,也不是那麼回事。可為何他想著想著,也覺得心頭惶然起來。

  凌越山又道:“童天策這個人,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對付他,可不是一天兩天,十天半月的事,要從長計議。我們該辦的辦了,該安排的安排了。那麼,各自接著做各自緊要的事吧。我呢,就在這守著若若,我已經挺過來了,這邊要有什麼事,我能處理的。你們呢,都回家去,趕緊把媳婦娶了,看好生意,儘早生個娃娃,一家和和樂樂的,多好。”

  梅滿聽了,大臉又紅,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擺不平你媳婦嘛。”凌越山一臉看他不上的樣:“若若來這之前跟阿芙說了好些話,她跟我說了,你只要開口,阿芙一定能答應的。你回去,就說是若若說的,等她治好病下山了,想看你倆的大胖小子,讓你倆趕緊成親趕緊生。”

  梅滿羞了臉低著頭,喃喃道:“有這麼容易嘛。”把水仲楚也惹笑了,拍了他一下。

  “大哥,”凌越山甚少這樣正式的叫水仲楚大哥,這會子正經說話了,反倒讓水仲楚不太自在了:“你這邊呢,我跟那桃花不熟,但旁觀者清,你倆肯定有戲。你比梅滿聰明多了,就自己處理吧,別讓梅滿領了先,到時又後悔了可沒人幫你。過去的事,就放下吧。”

  水仲楚想了想,點點頭。梅滿倒不樂意了:“我哪有比楚哥笨,我也是立過不少大功的,這事說不得我就領先了呢,我肯定先生個大胖小子,讓師娘開心。”

  “去,去,去!”水仲楚一腳把他踹一邊去,這有什麼好比的,傻大個欠揍!

  凌越山揮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倆慢慢比吧,散了散了,我要吃飯洗澡然後抱兒子睡覺。反正過幾天都安排好了,你倆就快回去。我這你們就放心吧,還有陳總管照顧呢,要有什麼我就給你們遞消息去。你們快把你們的事都解決好,喜酒宴我跟若若就不參加了,別為了我們耽誤了大事,回頭等若若好了,補喝頓喜酒就好。”

  他一個人想了這一天一晚,好象突然頓悟了道理,幸福在時要珍惜,幸福經受考驗時要堅強,這麼困難的一天一夜,他的若若都熬過來了,雖然沒有任何消息,但他知道她一定是熬過來了,她真是了不起,他也絕不能軟弱。

  夫妻重聚

  凌越山說要抱著兒子睡覺,其實哪裡睡得著,他盯著床帳頂,想著自己那個嬌嬌柔柔的媳婦兒,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意識,會不會感覺到痛,會不會太難熬,不知雲霧老人那有多少人手照顧她,給她灌藥時會不會粗手粗腳,她躺的床會不會太硬,被子夠不夠厚,會不會冷?

  他想著,睡不著,就下了床溜到小床邊看看兒子,分散分散注意力。若是兒子醒了,哭鬧了,他就特別開心,因為有事可做了,一有事做他就沒這麼多心思想些亂七八糟的。

  煎熬是個什麼滋味,凌越山在等待的過程中是徹徹底底的體會到了。他每天行屍走肉般的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十多天山上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下來,凌越山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他日益暴躁,整日整日的在雲霧山下不回來,梅滿和水仲楚已經回蘇州去了,剩下幾個常年跟著他的隨護是深知他的脾氣,也不敢勸,只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伺候著。

  陳總管看他一天黑似一天的臉,也急得不行,可就算是他派人去山上打聽,也探不回什麼消息來。只知道反正是沒死,還在治,但連個消息都沒有遞下來,陳總管心裡明白怕是這性命之憂仍在。

  凌越山每日在這雲霧山腳下,坐在別離亭里看著那鬱鬱蔥蔥的大山,要不就是在石碑路口那左右徘徊,總盼著山上下來一個人能透露點什麼消息,可是這麼些日子,連只鳥影子都沒見著。

  於是凌越山全靠著回憶和祈盼來支撐著這磨人的時日。他內心裡始終存著念想,相信這個劫難一定會渡過,他就守在這個地方,守著若若,定會有團聚之日。所以梅滿走時他也吩咐了,再調些人手和銀兩過來,他要在這裡安個家。

  也許是凌越山的誠心祈禱終於感動上天,也許是水若雲的頑強連閻羅王都沒辦法,水若雲上山的第五十七日,雲霧山上終於給聶府遞來了飛鴿傳書,只有兩個字:未死。

  這簡單的兩個字讓凌越山激動的熱淚盈眶,耐不住的策馬狂奔再到雲霧山下大叫著水若雲的名字。那晚,他整夜沒睡,對著小凌睿不停的說著話,可惜小傢伙有聽沒有懂,困了眼一閉直接就睡去了。凌越山乾脆磨了墨,給水若雲寫信,寫了他的思念,寫了他的憧憬,寫他的鼓勵和安慰。

  信寫完了,天也蒙蒙亮了,凌越山又騎著馬來到了雲霧山,這信他本就不打算送到山上去,反正若若也看不到,他只是想好好發泄一下心情,寫了一遍,腦子裡全記住了,他對著大山坐著,把那些心情自己對著大山說了又說,若若在山上,一定也能體會得到。

  有了這第一封傳書,凌越山的日子好過多了,他開始在百橋城裡尋宅子,打算等若若下了山,有個家讓她能好生安養著。梅滿果然不負他所託,給他派來了些人手還有頗豐的銀兩,夠他在這百橋城裡安十個家的。陳管事也賣力的幫忙,他對凌夫人在聶府內受襲,一直有著深深的歉意。

  梅滿還捎來了信,他說他這次是相當的爭氣,已經讓年心芙點頭同意成親了,水家這邊很用心幫忙,已然著手開始給他們籌備婚禮的事。梅滿自己也已經沒有親人了,只在老家有個老管事,替他守著祖宅,他已經派人去把老管事請來參加婚禮,他也很希望師父師娘能來。

  凌越山明白,梅滿當然不會天真到以為水若雲這麼快就活蹦亂跳的去參加婚禮,他這樣說,只是把水若雲病好下山假設為事實,在安慰自己呢。凌越山於是把雲霧山遞下的消息在回信里寫了,讓他們在蘇州都不要擔心,又祝梅滿和年心芙要幸福美滿,那個鋪子就當成是他這做師父的賀禮送給他們了。而他跟若若,這幾年估計都是回不去的,讓梅滿放心大膽的成親,不要有顧忌。到時等若若好了,大家見了面,再補喝一杯喜酒。

  不過梅滿在信里也說了,水仲楚與梁弦歌並不順利,他也鬧不清怎麼回事,梁弦歌要離開蘇州,就連年心芙也勸不住她,只好幫她打點安排。梅滿說看不出來水仲楚有什麼打算,問他他也不說。在惋惜之餘,梅滿也不忘把自己夸上一夸,果然是他把楚哥給贏了。

  凌越山看了這段有些失笑,這個梅滿什麼時候都能讓人歡喜。水仲楚這個事,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就不予置評了。可他總覺得,水仲楚這麼精明的人,一定用不著替他擔心了,若這梁弦歌真是他心裡好,他一定有自己的辦法,若兩人真是無緣,那他們這些局外人也不好瞎起鬨。

  在水若雲上山後的第一百零三天,凌越山終於相中了一個大宅子,有三個大院落,16間房,還有一個大園子,後面帶著個小空場子。宅子的大小凌越山是滿意的,雖比不得蘇州的雲山居,但也足夠他買些新仆,訓練人手,照顧好若若了。

  與陳總管一起看好了房子下了訂,回到聶府里,居然收到了第二封山上的傳書,也是二個字:活著。

  凌越山欣喜若狂,天知道這一百多天他是怎麼熬的。這次他沒有再跑到雲霧山喊叫了,一百多天,讓凌越山又沉澱了多少,他只是抱著兒子去了新宅,前前後後的轉了一圈,跟他說這間房打算爹跟娘住的,你住在旁邊的這間。這個屋子可以整理出來貯存糙藥,娘身子不好,一定還得吃好多藥,你要聽話要乖,讓娘開開心心的,這樣娘的身子就好得快了。又說這個空地要支個大鞦韆,你跟娘都可以玩,不過你不可以跟娘搶知不知道?

  還不到一歲的凌睿哪裡聽得懂,不過他乖巧的應和著爹爹,吚吚啞啞的也跟著說,小手也跟著比劃來比划去的。又湊著凌越山的面頰上,口水吧嗒的蹭著。凌越山摸摸他的頭:“好兒子,爹爹給你親,不過等娘回來了,不可以亂親娘,娘是爹爹的,知道不?”

  凌越山還是每天都會去雲霧山腳下徘徊,他如今已是相當的忙碌,新宅要翻修,人手要訓練,各種藥材和方子他也要收集整理,他還要學習些醫理醫術,這滿城的大夫和藥鋪正好求教起來相當方便。然後再加上月影那邊不停歇的在探童天策及相關的動向事宜,不斷都有情況上報。各地分堂重要的事項,有些鍾啟波和梅滿處理不了的,還是會遞到百橋城這邊來。

  凌越山如今每日都少見笑容,消瘦、黝黑、嚴肅,原本他只在若若面前耍無賴和鬧騰,如今佳人不在,他完全沒了別的心思,已然變了個人似的。

  可無論再忙再累,去雲霧山腳下的這個行程是絕不可少的,有時時間充裕,他會帶上凌睿,指著大山告訴他娘就在山上。有時是忙碌一日,他自己夜裡騎著馬獨自過來,喝喝酒自言自語,假裝他的若若就在身邊。

  第二百三十五日,凌越山收到了對他來說,人生中重要轉折的兩個字:甦醒。

  他的若若醒過來了!

  這兩個字讓凌越山恍若重生,他傻傻的坐著,把這兩個字看了一遍又一遍,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他為了支撐幻想中的美好願景而下意識為之,那麼如今他是真正的有了動力,那些美好的願景是真實存在的,是觸手可及的。

  他開始更積極更認真的親自監督新宅的翻整,招募的每一個新仆他都要親自考核。對百橋城凌府的仆眾來說,有一個技能是他們必須具備的,就是醫理常識。每一個新仆都知道,他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將來,要照顧好他們病重的夫人。

  這主子爺是個不多話的人,嚴肅威武,要求頗多,但凌府給的月銀頗豐,所以願意入府為仆的還是不少的。凌越山之前已經將一名叫葉齊的隨衛提做新宅的管事,讓他跟著陳總管已經學習磨練了一段時日,這會子正好以事練手,新仆的崗位分工,雜務安排,宅內各屋各院該採買的該布置的,該種的花糙,該收集的藥品補品,真真是瑣事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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