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懷疑生根
晉文帝看著跪倒在地的太醫,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一腳踹在了他胸口處,怒道:
「你這奴才,當真認為朕是那種只顧美色的禽獸嗎?」
太醫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腦袋上不斷流血,沾濕了青石板,但太醫卻顧不上疼,焦急地辯解道:
「奴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提醒陛下一聲,怕犯了忌諱。」
晉文帝到底也不願跟一個小小太醫計較。放人去開了方子,而他則是留在房中,坐在元琛剛剛坐過的位置,拉起秦妙冰涼的手,心疼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
藏身在房樑上的元琛看著晉文帝的動作,胸臆中燒起熊熊怒火,偏偏他還不能做什麼,畢竟秦妙是柔妃,是晉文帝的女人。
元琛心底冷笑一聲,藏在銀色面具後的俊臉上儘是嘲諷。
晉文帝沒有在鍾粹宮中多留,他離開這裡後,就直接去了關雎宮中。
聽到奴才的通報聲,秦馥心中一喜,臉上也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迎上前去,福了福身子,親親熱熱地挽住晉文帝的手臂。
「陛下怎麼在此時來了?」
晉文帝打量著面前巧笑嫣然的女人,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秦馥竟然心狠手辣到此種地步,連自己的親生妹妹都不放過!
既然如此,當初她又為什麼非要讓妙妙入宮?
冷了臉色,晉文帝開口問:
「今日柔妃來這兒,你跟她說了什麼?」
秦馥心裡一咯噔,下意識覺得不妙。仔細觀察著晉文帝的神情,發覺男人額角青筋迸起,顯然是在強行壓住怒火。
難道妙妙跟陛下說了什麼?
秦馥心裡有些懷疑,因為時間太短,她並不知道秦妙昏迷過去之事。
「也沒說什麼。」拉著晉文帝坐在椅子上,衝著主殿之中伺候的宮女太監擺了擺手。他們便下去了。
低垂眼帘,秦馥說:「妙妙有點想家,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臣妾記得後來宮裡有個宮女不聽話,惹怒了妙妙,便罰了跪。」
見著晉文帝臉色轉好,秦馥試探著問:「陛下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
晉文帝說:「妙妙好像受了什麼刺激,剛一回到鍾粹宮,就昏迷了過去。」
秦馥面色慘白,身子顫巍巍地,猛地搖晃了一下,站也站不穩,好像馬上就要摔倒在地一般。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話落,秦馥輕聲抽泣,道:「她身子不舒服,為什麼不跟臣妾說啊!為什麼非怕臣妾擔心。」
一邊說著,秦馥一邊露出自己燙紅的手腕,神情之中滿是悲戚,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疼。
晉文帝看著秦馥手腕上紅了一片,緊張地問:
「你手上是怎麼弄的?」
秦馥咬唇,說:「都是臣妾不小心,剛剛跟妙妙在一起時,打翻了茶盞,這才燙傷了。」
忽然。秦馥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緊緊攥住男人的袖口,說:
「是不是妙妙看見了臣妾的傷口,才受了刺激?」
越想,秦馥就越覺得可能,她淚眼朦朧。覺得秦妙真是個傻子,明明是自己算計她入宮,偏偏她滿心滿眼都在為了自己謀劃。
深吸一口氣,秦馥強壓下心底的不忍,眼中划過一絲堅定,暗想:只要忍過這段時日。等到她的兒子登上皇位,她會回報妙妙的!
屆時妙妙想怎麼處置她,她都認了。
聽到秦馥的解釋,晉文帝也覺得有理,想到自己剛剛誤會了秦馥,他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不過,既然如此,妙妙脖頸處的血痕又是怎麼回事?
心裡有了疑惑,晉文帝就問秦馥:
「朕剛剛去看了妙妙,發現她脖頸處有血痕,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留下的,朕問了她的丫鬟,妙妙剛剛只來過關雎宮,也不知到底是誰想害妙妙。」
秦馥臉上露出濃濃的擔心之色,問:
「妙妙沒事吧?」
晉文帝搖頭,說:「太醫已經給振過脈了,應該沒有大礙,你也不必太過憂心了。」
即使晉文帝這麼安慰。秦馥仍是不住地掉淚,哽咽道:
「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沒有照顧好妙妙,非讓她入宮,才吃了這麼多的苦。」
晉文帝兩手按在秦馥的肩頭,板起臉,嚴肅道:
「要是這麼說的話,都是朕的錯,若當日不是朕強要了妙妙的身子,你也不必這麼為難了。」
秦馥連連搖頭:「陛下您別這樣,您是一國之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您想要,這世上所有的人或物,都該是您的。」
看著秦馥楚楚可憐的模樣,晉文帝有些心軟,直接將面前的女人擁入懷中。
等到天黑之後,晉文帝在關雎宮用了晚膳,與秦馥一番雲雨之後,就睡了過去。
躺在床上,秦馥了無睡意,看著頭頂煙羅色的紗帳,她心裡不由有些懷疑。
秦妙離開關雎宮之後,究竟去了哪裡?是直接回了鍾粹宮,還是去了別處?
否則為什麼脖頸處會有掐痕?
秦馥怎麼想也想不通,忽然之間,她瞪大眼,腦海里升起了一個荒謬的猜測。
難道秦妙是刻意陷害自己?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已經知道當日失貞一事的真相!
死死咬住嘴唇,將唇肉咬破了,殷紅的鮮血順著下顎滴在錦被上,秦馥也不在乎。
若秦妙真的知道當日的真相,那她為什麼還心甘情願的幫她的忙,是不是現在的姐妹情深,都只是做戲而已?
秦馥覺得皇后疑心病重,但其實她自己的疑心。比皇后更重。
明明秦妙入宮,一心一意都是為了秦馥這個姐姐能過得更好,沒曾想這一腔真心,現在都是餵了狗!不止沒有得到半點兒回報,反而被懷疑居心不良。
要是秦妙知道了秦馥的所作所為,恐怕會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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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第二天,秦妙才幽幽轉醒,她剛剛動了一下,金銀就發現了,趕忙走到秦妙身邊,問:
「主子,您現在沒事兒吧。身體可還難受?」
秦妙搖了搖頭,說:「我沒事。」
開口時,她都被自己沙啞的聲音給嚇著了,有些錯愕的瞪大眼,秦妙指著自己的喉嚨,問:「怎麼回事?」
凝翠膏的藥效不錯。原本秦妙脖頸上滲人的掐痕,此時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金銀心裡有些猶豫,到底對元琛還存了幾分顧忌,就撒了謊,道:
「奴婢也不知道。」
秦妙以為是自己身體太差了,才會啞了嗓子。她沒有在意這一點。
雕花木門突然被人推了開,原來是雪茹送藥來了。
接過瓷碗,看著碗裡頭黑漆漆的湯藥,秦妙心裡發憷,閉著眼咕咚咕咚將湯藥咽了下去。
那股苦味讓她嘴裡發麻,緩了好一會才能說出話來。
「不是不讓你叫太醫嗎?你這丫頭還真是陽奉陰違。」
金銀瓮聲瓮氣道:「您的身體比您的吩咐更重要。」
一旁站著的雪茹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顯然是極為認同金銀的做法。
金銀看著秦妙,突然道:
「主子,那孩子生下來了。」
秦妙一時之間沒想起來,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金銀口中的孩子,正是海棠肚子裡的龍胎。
「生下來了。是男是女?」
「是個男胎。」
既然是個男胎,那就是皇子了,秦妙也沒想到海棠的運氣會這麼好,不過只是在竹林承寵過一次,竟然能夠一舉得男。
「先讓張老二找個奶娘,好好養著。等到大了之後,我再想辦法。」
秦妙倒是沒想過要了那孩子的命,畢竟稚子無辜,她不想做喪盡天良的惡事。
況且那孩子到底也是晉文帝的血脈,也是唯二的皇子,日後指不定還有用呢。
雪茹低垂著眼。她並不知道秦妙與金銀口中的孩子到底是什麼身份,畢竟她只是個奴才,就得恪守本分,否則像海棠那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午膳時,秦妙沒有胃口,草草的吃了一碗白粥,墊了墊肚子。
等到申時過後,秦馥竟然來了。
秦妙不想讓秦馥擔心,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但卻被金銀攔住了。
這小丫頭板起臉,教訓秦妙,道:「主子,身體為重,皇貴妃不會責怪您的。」
面對金銀的力氣,秦妙並不是習武之人,自然掙扎不開,只得點了點頭,躺在床上。
秦馥走入寢殿,看見秦妙時,秀氣的眉頭微微擰起。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跟我說?」
面對秦馥的叱責,秦妙紅了臉,也知道姐姐是在關心她。就跟犯了錯的孩子似的,不知道該怎麼辯解。
教訓了秦妙一通,看見她真的知錯了,餘光掃過秦妙雪白無一絲瑕疵的脖頸,秦馥問:
「你昨個兒脖子上的淤痕是什麼回事?」
秦妙皺眉,根本不明白秦馥的意思,道:
「淤痕?什麼淤痕,我怎麼不記得?」
眸色轉深,秦馥心頭翻起驚濤駭浪,臉上卻掛著一絲清淺的笑意,轉移話題道:「沒什麼,大概是姐姐記錯了。」
秦妙不知道秦馥在說謊,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