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溪雲初起日沉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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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妙抿了抿唇,道:「只憑著肚子裡的一個孩子,卓瑜就想扳倒皇后,未免有些太過天真了。」

  「她哪裡是天真?只不過是為了與皇后劃清界限罷了,這樣與皇后撕破臉後,哪怕卓瑜日後再有孕,那孩子也與皇后無關了。」

  秦妙皺眉,對卓瑜這種利用自己孩子的手段,實在是有些看不上。

  「那孩子也是個可憐見的,好不容易懷上了,他的母親卻根本沒想讓他活下來,這世上怎會有這麼心狠的母親?」

  秦馥臉色微微一變。手上一抖,端起的茶盞一個不穩,裡頭滾燙的茶湯就灑在了胳膊上,疼的秦馥倒抽一口冷氣,臉色也可見的蒼白起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

  秦妙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手帕,輕輕擦乾衣袖上的水跡,問:

  「我去叫太醫吧。」

  咬著唇,秦馥搖頭,說:「房裡有凝翠膏,塗上就成了,不必麻煩太醫。」

  「我看看。」

  秦妙皺眉拉開秦馥的袖口,看著白瓷一般的皮肉被燙紅了一片,她心裡難受地厲害。

  咽了一口唾沫,秦妙走到裡間,忽然聞到一股極為濃重的香味兒,轉頭一看,窗邊放了一張案幾。上頭的青花纏枝香爐溢出裊裊青煙。

  秦妙沒有理會這香料,問:「凝翠膏放在哪裡?」

  「在中間的那個雕刻蘭花的柜子里。」

  秦妙打開柜子,看到了一個巴掌大的木匣子,掀開蓋子,裡頭放著一隻青花瓷盒,想來就是凝翠膏了。

  伸手拿凝翠膏時。秦妙摸到了一塊溫潤的玉石,放在手裡一看,是一塊碎了的纏花玉佩,樣式簡單,玉質也不算好,但勝在顏色翠綠。雕工也不錯。

  秦妙沒有將這塊玉佩放在心上,取了凝翠膏之後,就坐在桌邊,小心翼翼地給秦馥塗上。

  「姐姐,你想讓卓瑜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莫不如我們直接將此事告訴皇后,皇后望子心切,一定會讓那個孩子平安出世。」

  秦馥眯了眯眼,柔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算計,道:「這樣也好,反正她們卓家的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相殘殺,倒是省的我們親自出手了。」

  「那我該怎麼將此事告訴皇后?她知道我的身份,自然會對我多加提防。」

  看著自己紅腫的手腕,秦馥漫不經心說:

  「此事不必你開口,讓坤寧宮的人自己發現才好。」

  「姐姐有辦法?」

  秦馥笑笑,道「我在卓瑜身邊安插了幾個小丫鬟,雖然不是貼身伺候的,但到底也是她宮裡面的人,若是由那宮女開口,說卓瑜有孕一事,皇后疑心最重,哪有不信的道理?」

  秦妙點頭,說:「這樣一來。事情就和咱們無關了,倒是不錯。」

  頓了頓,秦妙忽然想到司馬清與卓雲瀾的婚事,說:

  「還有一個月不到,卓雲瀾就要嫁到司馬家,也不知道事情會不會順利。」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司馬家是司馬家。秦家是秦家,跟咱們沒多大關係。」

  看見秦馥冷淡的神情,秦妙有些奇怪,原本她還以為姐姐跟外祖家應該是很親近的,但現在一看,事情卻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

  「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他們之前想讓胡玉入宮,畢竟胡玉出身低微,比咱們姐妹好掌控多了。」

  胡玉被太后賜婚,成了福王的側妃,已經算是天大的運氣了,沒想到司馬家還真是無恥,竟然想讓胡玉入宮伺候聖上,這野心,實在是不小!

  「算了,反正咱們姐妹心中有數就行了,不必告訴母親,省的又惹得她掉眼淚。」

  秦妙十分心疼司馬氏,偏偏她現在的身份是柔妃,不是秦妙,若是與忠勇侯府有過多的牽扯,恐怕對家裡不利。

  想著想著,秦妙覺得心口一陣抽疼,緊咬牙關。她不想讓秦馥擔心,道:

  「姐姐,我在關雎宮呆了也有半個市場了,若是留的太久,恐怕讓別人起疑心。」

  秦妙說這話時,臉色發青,嘴唇也泛著淡淡的紫色。秦馥性情溫柔,比尋常女人來的都要細心,又怎會發現不了秦妙的異樣?

  但她張了張嘴,最後說了一句:「那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秦妙點頭,走出正殿之後,金銀看見她臉色不對,趕忙上前扶了一把。

  「別出聲。」秦妙低聲吩咐。

  主僕二人出了關雎宮宮門,秦妙額間已經滲出了冷汗,她今日臉上塗了一層薄薄的脂粉,此刻早就溶了,順著汗水滑了下來,顯得有些狼狽。

  金銀加快腳步,承受著秦妙身體大半的重量,走了大概一刻鐘功夫,終於到了鍾粹宮。

  強撐著走入寢殿,秦妙喉嚨里湧起一股腥甜味,眼前一黑,她終于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主子!」

  金銀驚呼一聲,趕忙把秦妙扶到了床上,突然聽到一陣破空聲,警惕的轉過身,發現竟是元琛來了。

  「少主,您怎麼來了?」

  男人劍眉緊皺,走到床邊上,看著昏迷不醒的秦妙,問道:

  「她去哪兒了?」

  金銀不敢隱瞞,道:「主子剛從關雎宮回來。」

  「秦馥是她的親姐姐,妙妙身體不舒服。難道她就發現不了嗎?」

  元琛對秦馥沒有半點好感,之前晉文帝趁著酒醉,想要強占了妙妙的身子,也是因為秦馥將皇帝帶到了秦家。

  而秦妙執意入宮,無非是為了幫她這個親姐姐而已。

  想到這裡,元琛眯了眯眼,恨不得直接將秦馥給殺了,這樣眼前的女人會不會將心思放在他心上?而不是為了別人籌謀算計?

  「去請太醫。」

  金銀猶豫,說:「主子不願請太醫,否則若是被陛下得知了,恐怕會因此埋怨皇貴妃。」

  元琛看著金銀,鷹眸中不帶一絲溫度。讓後者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

  「是皇貴妃重要,還是秦妙重要?」

  被元琛一點撥,金銀霎時間就想通了,連連點頭,直接衝出了鍾粹宮,去請太醫了。

  等到寢殿中空無一人之後。元琛坐在床榻邊上,粗糲的大掌覆蓋在秦妙纖細的脖頸處,微微用力。

  昏迷之中的女人好像感覺到了危險似的,皺了皺眉,顯然是有些難受。

  元琛想不明白,為什麼秦妙這個女人會對他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如果只是因為美貌的話,他見過的美人不在少數,卻沒有一個女人能像秦妙一樣,讓他刻骨銘心。

  他本以為得到了這個女人之後,就會失去興趣,但現在看來。秦妙的分量比他想的還要重。

  此時此刻,元琛真的起了殺意,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秦妙無意識的掙扎著,本來蒼白的小臉兒,因為無法呼吸。變得漲紅。

  只要殺了她,自己就不會失控了!

  突然,元琛放開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床上的女人,心裡懊惱又清楚,他根本殺不了秦妙。

  女人的脖頸處留下了一道道淤血。元琛輕車熟路的在房中找到了凝翠膏,仔細給秦妙塗上,估計到了夜裡,這些痕跡就會消失無蹤了。

  過了一炷香功夫,門外傳來響動,元琛目光微冷。直接越上房梁,藏住身形。

  雕花木門被人推開,率先走進來的是晉文帝,太醫與金銀跟在身後。

  走到床邊,晉文帝一眼就看到秦妙脖頸處的淤血,眼仁一縮,轉頭看著金銀,質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柔妃去了關雎宮嗎?為什麼會受傷?」

  金銀也看見了秦妙的脖頸,剛剛這裡只有小姐跟少主二人,難道少主想要殺了小姐?

  想到這一點,金銀呼吸不由加重了幾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慌亂。

  咬了咬唇,金銀說:「奴婢實在是不知情啊!」

  「陛下,不如先讓太醫為娘娘診脈,省的耽誤了救治。」

  晉文帝面沉如水,他明白此刻追究別的,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快些給妙妙診脈來得好。

  「還不快為柔妃把脈!」

  見著陛下動怒,太醫忙跪在地上,膝行至床前,墊上脈枕,在女人皓腕上鋪了一層錦帕,這才仔細診脈。

  太醫皺著眉,好一會兒才道:

  「陛下。柔妃娘娘傷了心脈,今日又受了刺激,才會突然昏迷過去。」

  「受了刺激?」

  晉文帝緊盯著金銀,問:「柔妃今日受了什麼刺激?」

  金銀連連搖頭,道:「娘娘們在房裡談話,奴婢在外候著,自然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銀並沒有說謊,偏偏她實話實說,卻讓晉文帝對秦馥不由起了疑心。

  秦妙入宮不過一年,就已經升上了妃位,實在是令人嫉妒。

  原本晉文帝以為秦馥跟那些女人不一樣,沒想到她竟然也是這樣心胸狹窄的女人,連姐妹之情都不顧了!

  揮了揮手,晉文帝衝著太醫吩咐道:「去開藥方吧,務必要把柔妃治好。」

  太醫腦袋上直冒冷汗,咬牙道:

  「陛下,柔妃娘娘身體欠安,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晉文帝面色難看,他最看不上吞吞吐吐的人。

  「恐怕近來不能侍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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