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怕極了,一夜沒敢睡。

  過了一些日子,她才慢慢緩過來。

  可是,她的難過沒有消散,仍然提不起精神。

  那個孩子總在她眼前飄來飄去,紅紅的,鮮鮮的……

  這天,連類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那個孩子。

  他沒有身體,只有一雙嫩嫩的眼睛,那雙眼睛茫然無助地看著她:媽媽,媽媽,你救我……

  連類救不了他。他那雙眼睛越來越遠了,向一片無底的黑暗沉沒下去,那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她,有怨恨,有委屈,有恐懼……

  連類一下就醒了。

  夜漆黑。她睡不著了。

  在這寂寞的午夜,她很想給胡楊打個電話,可是終於制止了自己。他是有妻室的人……

  電話突然響了。

  電話聲在死寂的夜裡十分刺耳。

  是誰呢?平時,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包括胡楊。

  她伸了幾次手,都沒敢抓起話筒。

  它一直響著。

  是胡楊?

  連類最後還把電話拿起來:“餵……”

  裡面傳來一個嬰孩的聲音,很近,好像就在話筒里!

  那嬰孩哭訴著:“媽媽……你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

  連類一下就扔了電話。

  可電話又響了。

  她哪裡敢再接,嚇得像篩糠一樣盯著那白色的電話,一動不敢動。

  電話一直在響,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停止。

  太陽升起來,大家都起床做早飯的時候,連類哆哆嗦嗦地給胡楊打了一個電話,她讓胡楊來陪她一夜。她實在害怕!

  胡楊竟然不在。他孩子說他到外縣拉貨去了,要一周才能回來。

  沒辦法,連類就只好去找司馬太太,謊說夜裡有人打騷擾電話,自己很害怕,要她晚上來給她做個伴。

  司馬太太慡快地答應了。

  她還沒有從失去愛女的悲痛中解脫出來,晚上正好有個伴說說話。

  她跟她睡了三天。

  三天夜裡電話都沒響一聲。

  連類就不好意思再讓司馬太太做伴了。

  第四天夜裡,又剩下連類一個人了。

  她安慰自己說:那天肯定是一個逼真的夢,是自己給陰陽混淆了。

  她睡前,把電話線拔掉了。

  快半夜的時候,提心弔膽的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突然,她被什麼聲音驚醒了。她屏住呼吸聽:那個嬰孩的哭訴聲又來了!

  她嚇得面無人色:電話線不是拔掉了嗎?

  那聲音在漆黑的窗外,緊緊貼著窗子:媽媽……你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我好冷啊……我好冷啊!……

  連類本能地抓起電話,忽然想起電話線拔掉了。

  她大聲地喊:“有鬼呀!有鬼呀!”

  鄰居們被連類叫醒後,紛紛跑來。

  他們看見連類只穿著內衣,站在窗前,揮舞一條長褲,往窗外驅趕著什麼。

  窗外漆黑。

  連類的動作讓人感到恐怖。

  司馬太太說:“連類,你在幹什麼!”

  連類驚恐地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家都意識到連類可能瘋了。

  司馬太太又問:“你哪有孩子?”

  連類很生氣地瞪了司馬太太一眼:“我有沒有孩子你管得著嗎!”

  司馬太太強制地抱住連類,把她手中的長褲奪下來,讓她坐在床上。李麻太太打開冰箱給她倒了一杯梨汁。

  卞太太柔和地說:“連類,你冷靜點,大家不是都在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出來,心裡也痛快一些。”

  連類突然大哭:“我的孩子回來了,他不想走啊!我作孽啊!”

  卞太太:“你的孩子在哪兒呀?”

  連類指指窗子:“他就貼在窗子上!你們快點讓他走!”

  她驚懼地盯著窗外,像小貓一樣縮在司馬太太的懷裡顫抖。

  這時候張古來了。

  我們可愛的張古——惟一明察秋毫的人——懂得一切真理從懷疑開始的人——愛思考的人——惟一鍥而不捨地要查清事情的真相,堅決要和邪惡鬥爭到底的人——不懼危險的人——被人誤解為神經兮兮的人——來了!

  當然他的裝束確實有點滑稽——還是鴨舌帽,大墨鏡,叼著菸斗,拄著文明棍。他之所以來晚了,可能就是因為他出場之前要打扮一番。

  他站在連類面前,問了一些問題,還做了筆錄。

  連類折騰累了,在司馬太太的懷裡睡去。

  張古小聲問大家:“連類清醒的時候,最後誰跟她接觸過?”

  司馬太太說:“我。她說有人打騷擾電話,讓我做伴。”

  張古若有所思,把這一條記上了。

  然後,他立即檢查電話線——電話線被拔掉了。

  這一夜,大家都沒有離開。

  天亮後,有人給連類的婆家報了信,他們把連類從17排房接走了。

  接著,婆家又給連類的舅舅報了信,他們把連類從絕倫帝接走了。

  17排房有一個房子空了。

  連類的婆婆要把這個房子賣掉,可是買主來看過房子之後,說什麼都不買了。

  因為他在房子前又看見了一隻像花環的花圈。

  12.一樁婚姻的終結

  卞太太家房款失蹤,引起鐵柱的高度重視。

  案發後,他立即到現場勘察,跟以前的所有案件一樣,沒有任何線索。

  門窗是鎖著的,都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房子裡除了他們夫妻倆,只有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剛剛蹣跚學步的孩子。

  怎麼回事呢?他又想不明白了。

  這天晚上,卞江海對太太說:“明天我就走了。”

  卞太太有點害怕,她抱緊了老公:“我一個人害怕。”

  卞江海:“我必須走了,生意已經被耽誤了。”

  卞太太:“我也跟你去。”

  卞江海:“現在不行,我們幾個男人合夥做,一起住,一起吃,人家都沒有帶家屬,你一個人去特別不方便。而且我們這種生意不固定,今天跑到這裡,明天跑到那裡,天天都在車上。”

  卞太太:“那也不能總把我丟在家裡啊。”

  卞江海:“我更想你。等我的生意做出一定規模,穩定了,我立即接你走,再也不回來了。”

  卞太太:“你快點接我啊。我害怕這個地方。”

  卞江海:“我會的。”

  半夜時,卞江海被什麼聲音弄醒。他睜開眼,房子裡一片漆黑。

  躺在身邊的太太在說夢話,她一邊哭一邊叫:“你別走!你別走!”

  太靜了,只有太太在哭在喊。卞江海有點緊張。

  他使勁推她。

  她一下醒過來,醒來之後她萬分委屈地抱住卞江海,哭得更厲害了。

  卞江海:“你怎麼了?”

  他問了幾遍之後,太太才止住哭,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結婚那一年遇到的那個算卦老頭?”

  卞江海:“哪個算卦老頭?”

  卞太太:“我們去城裡買電腦,在路邊,那個穿呢子大衣的老頭。”

  卞江海:“噢,想起來了。”

  卞太太:“他為我們算卦,說我們的婚姻到不了頭……”

  卞江海:“你信那鬼話?我們這麼多年不是過來了嗎?”

  卞太太:“我夢見他來了。他拉著你就走,說我們不應該做夫妻。你也不反抗,就跟他走了。我在後面追,怎麼也追不上……”

  卞江海:“我永遠不會丟下你的。”

  卞太太:“我有一種預感,我倆好像要出什麼事,我倆好像要到頭了……”

  她一邊說一邊又低低地啜泣起來。

  卞江海:“別胡思亂想了。”

  卞太太還是哭。

  在黑黑的夜裡,太太的哭聲讓卞江海的心情更加壓抑。

  她的話一直響在他耳邊:好像要到頭了……

  13.垃圾精?

  張古跟蹤收破爛的老太太,摸清了她住在哪裡。

  她住在小鎮西邊,在郊外,空曠的野地里有一座孤零零的磚面土房,原來住著一個老道,後來老道死了,就空了。

  老太太就住了進去。

  她很多時候呆在那孤零零的房子裡,不知道幹什麼。偶爾她才出來撿破爛。

  她本來是收破爛,因為小鎮人的善良,她就只好當撿破爛的了。

  出來轉一轉,她很早就回家。

  她還是和從前一樣,從來不到17排房撿破爛。

  她為什麼偏偏不來17排房呢?難道這裡有她害怕的人?

  愛思考的張古在心裡提出這樣的疑問。

  只有他把這個沒有人注意的現象看在了眼裡,只有他把這個撿破爛的老太太和那個男嬰聯繫在了一起。

  當然,張古還有自己的工作,要上班,要寫報告,要和朋友聚會,要吃飯睡覺,要上廁所,他不可能每時每刻跟蹤那個老太太。

  很晚了,張古寫一個工作總結類的東西。

  他的旁邊放了幾瓶啤酒,一邊喝酒一邊打字。

  電話響了,他拿起了話筒:“餵——”

  原來是馮鯨,他說:“張古,我想,我想跟你說個事……”

  張古:“什麼事?”

  馮鯨:“我跟那個‘永遠的嬰兒’又在網上聊天了。”

  張古:“有什麼發現嗎?”

  馮鯨:“其實也沒什麼,直到現在我仍然對她很信任。只是……”

  張古等待下文。

  馮鯨:“只是她說了一些話,讓我有點猜疑。”

  張古:“她說什麼了?”

  馮鯨:“我們聊起了哭的話題。她說,我從來沒有流過一滴淚。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因為我的四周是沙漠。”

  馮鯨:“她說,哪怕你的眼淚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轉瞬就無影無蹤,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結果是滋潤了沙漠。所以我不哭。”

  馮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對你的委屈負責。”

  馮鯨:“她一直說她嬌生慣養,我覺得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