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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兩個尾行者(4) 婁小婁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林要要站在了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說:“婁小婁,我不甘心。”

  婁小婁沒說話,只是驚愕地打量她的臉。

  林要要說:“你不要這樣看著我,難道我就那麼嚇人嗎?”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說:“我查過了,桑丫只有十七歲,你和她太不現實了!我希望你從這種虛無縹緲的感情中拔出來,我希望你能珍惜我……”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說:“我是個直筒子脾氣,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你是我唯一愛上的男人!婁小婁,不知道你信不信,到現在我還是個處女。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很傻,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因為我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引起你的注意了……”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說:“我知道,我普通得就像一個雞蛋。我想涅槃,想變成一隻美麗的鳳凰,可是我笨,我把自己摔碎了,變成了一地破碎的蛋殼。我希望你能珍惜這些不好看的蛋殼,每一塊都是一顆心……”說到這裡,林要要哭了。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說:“哪怕你給我一個指望,你說讓我等你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都會等,儘管我活不到那一天,我也會高高興興地等。這些年裡,我不會計較你跟別的女孩相愛……我只想要一個指望。”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擦了擦眼淚,說:“婁小婁,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要不要我?”

  婁小婁難過地看著她。

  林要要的眼睛突然變冷了,說:“我再給你一夜的時間,你如果後悔了,給我打電話!”

  說完,她轉身大步走開了。

  婁小婁想攔住她,他朝前跑了幾步,又停下了,呆呆地看著林要要的背影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夜幕中。

  婁小婁疲憊地轉過身,險些撞在一個人身上。

  他穿著一件高麗民族風情的白襯衫,一條深藍色的西褲,一雙仿造的黑色貝路帝皮鞋。他退了一步,說:“婁小婁,我想跟你談談。”

  婁小婁靜靜看著他,並不說話。

  朱璽說:“你是桑丫的長輩,我希望你不要欺騙桑丫的感情!你和她是不可能的!即使桑丫同意,她的父母也不會同意;即使她的父母同意,社會輿論也不會同意;即使社會輿論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婁小婁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還是不說話。

  朱璽說:“老實告訴你,我是她的男朋友,我們從高中就開始相愛了!你是一個中年男人,就像一缸染料,而桑丫單純得如同一塊白紗,你會污染她的!對於我來說,桑丫是我的染料,她是紅的,我就是紅的,她是綠的,我就是綠的,因為我愛她!希望你不要破壞別人的幸福!好嗎?大叔!”

  婁小婁還是不說話。

  朱璽說:“我剛才都看見了,你有女朋友,她愛你愛得那麼深!你為什麼不珍惜?你這樣做對得起良心嗎?”

  婁小婁伸手朝旁邊指了指,示意朱璽讓開路。

  朱璽眨巴眨巴眼睛,一咬牙挺直了身體,沒有動。

  婁小婁朝他走過去。他馬上閃到了一旁。

  在婁小婁走過去之後,他開口說:“如果你繼續坑害桑丫,我不會放過你!”

  婁小婁停下來,回頭看了看他。

  朱璽一邊後退一邊說:“你動我的染料,我當然要還你一點顏色!等著!”

  11我遇見了我(1) 這天夜裡,婁小婁在單位處理一件棘手的事,很晚才離開北方中醫院。

  他去探視過的那個半身不遂的患者,已經嘴斜眼歪,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兒孫們帶他四處醫治,不見任何好轉,而且日益嚴重。

  他們認為,老人是在北方中醫院針灸之後,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屬於醫療事故。於是組織十幾個人,到北方中醫院鬧事。

  他們把老人用輪椅推來了,堵在北方中醫院門口,導致別人無法通過。

  他們還四處尋找婁小婁,要討個說法。北方中醫院領導擔心出現人身傷害,把婁小婁藏匿起來,然後派人跟這群人協商。

  對方提出了天文數字的賠償,北方中醫院領導沒有答應。對方表示,不賠錢他們就不會離開。最後來了警察,總算把這群無理取鬧的人弄走了……婁小婁回家進了門之後,四下檢查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可疑的蛛絲馬跡。

  他打開衣櫃的時候,發現那件淺黃色正裝襯衫和那條藏青色正裝長褲不見了,他丟失的那件米色T恤和那條黑色西褲掛在上面,像個懸空的人。

  他馬上意識到,那個人又來過了!

  這個家裡,好像生活著兩個人,往往是,他外出了,另一個就回家了。他回家了,另一個就外出了。即使兩個人都在家,互相也看不見。另一個人穿膩了一套衣服,就掛在了衣櫃裡,換上他剛剛脫下的衣服。他穿膩了一身衣服,就掛在衣櫃裡,換上另一個人剛剛脫下的衣服……可是,他一次次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呢?

  婁小婁陡然想起了那個夢:

  林要要對他說,今天,他將丟失一個最重要的東西。可是,直到上床睡覺,他都沒有發現丟失什麼。可是,半夜他突然醒來,看到一張白臉近近地貼在他的眼前,低聲低氣地說:你丟了家裡的鑰匙……如果另一個自己不會穿牆遁地,一定就有這套房子的鑰匙。可是,婁小婁的鑰匙只有一把,一直裝在口袋裡啊,難道被人複製了?

  那個人不但複製了這套房子的鑰匙,一定還複製了汽車的鑰匙,複製了單位診室的鑰匙,複製了桑丫那套房子的鑰匙……婁小婁離婚的時候,走了一個人,財產一分為二。

  現在,來了一個看不見的人,財產再次一分為二。

  婁小婁不關心財產。如果這個噩夢一樣的幻影,在他的生活中徹底消失,他寧願把全部的財產都給他,只要留下桑丫就行了。

  他走進書房,看到桌子上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祝我們生日快樂。

  他仔細觀察這些字,竟然和自己的筆體一模一樣。

  這時候,有人敲門。

  他一下警覺起來,走到床頭關掉燈,慢慢走出去,來到防盜門前,透過貓眼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老頭,大約六十歲上下,身體頗健壯。他穿著樸素,拎著一個塑膠袋子,還有一桿老式的秤。他站在摟道里,不安地朝樓上看看,又朝樓下看看,等待婁小婁開門。

  婁小婁厲聲問:“你找誰?”

  老頭急忙說:“對不起,打擾了,我是收廢品的。你家有什麼多餘的東西要賣嗎?”

  半夜了,他收什麼廢品?保安也不應該放他進來!

  婁小婁沒有發怒,他感覺這個老頭肯定有來頭,他要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於是高聲問:“你收什麼?”同時一直在貓眼裡觀察老頭的表情。

  老頭對著門板問:“你家有多餘的書嗎?”

  婁小婁說:“沒有。”

  老頭對著門板問:“你家有多餘的瓶子嗎?”

  婁小婁說:“沒有。”

  老頭對著門板問:“你家有多餘的衣服嗎?”

  婁小婁說:“沒有。”

  老頭對著門板問:“你家有多餘的電器嗎?”

  婁小婁說:“沒有。”

  老頭似乎沒什麼說的了,他低頭想了想,突然小聲說了一句讓婁小婁想不到的話:“你家有……多餘的人嗎?”

  11我遇見了我(2) 婁小婁哆嗦了一下:“人?”

  老頭說:“是啊,多餘的人。”

  婁小婁說:“沒有!”

  老頭說:“你好好想想。”

  婁小婁說:“你什麼意思?我家裡只有我一個人!”

  老頭冷靜地說:“不,你家裡並不是你一個人。”

  婁小婁說:“他在哪兒?”

  老頭說:“你自己找找吧,找到之後,我把他帶走。不著急,我在這裡等著。”

  婁小婁說:“我都找過了,確實沒有!”

  老頭盯著貓眼,似乎在盯著婁小婁的眼睛,他突然說:“還有個地方你沒找。”

  婁小婁又哆嗦了一下:“哪裡?”

  老頭說:“你的床下。”http://hi.baidu.com/雲深無跡婁小婁驀地一驚!離婚前,他和前妻一直住在芍藥地那套房子裡,臥室是一張雙人床。亞運村景山小區這套房子裡,只有兩張單人床,一張放在臥室里,一張放在書房裡。剛才,他懷疑家裡有人,哪裡都找了,就是沒有找床下!

  書房的床下都是書,那裡不可能藏人。那麼,這個“多餘”的人就應該藏在臥室的床下了……婁小婁慢慢地轉過身,朝臥室望去。

  裡面十分安靜。

  他一步步走過去,走進臥室,他盯住了床下。床單很大,垂下來,把床下擋住了,有一條黑糊糊的fèng隙。

  他猛地把床單掀起來,沒有人。他彎下腰,朝里看,床下扔著兩隻不一樣的鞋子,還有一隻空可樂瓶子。

  他鬆了一口氣,忽然又緊張起來,站在臥室門口,朝書房望去。

  書房裡沒開燈。

  他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停在了書房門口,那一紙莫名其妙的生日祝福,影影綽綽地擺在桌子上。他忽然後悔起來,剛才不該隨手關掉書房的燈。開關在床頭,現在,他想打開燈,必須走在床邊。如果下面真的有人,一伸手就會抓住他的腳……他四處掃視了一下,忽然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架上的書多了!一周前,他剛剛收拾過書房,把一些不經常看的書從架上撤下來,塞進了床下。現在,這些書又回到了架上!

  床下確實藏著人!

  他一步步退到廚房,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家裡的菜刀,於是就拎起一根擀麵杖,再次來到書房,對著黑糊糊的床下喝了一聲:“出來!”

  床下沒人說話。

  他又喝了一聲:“你出來,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傷害你。不然,我報警了!”

  床下還是沒有聲音。

  他彎下腰,朝里看了看,太黑,看不清楚。於是,他到臥室拿來一隻手電筒,在很遠的地方朝里照了照——下面的書都被搬了出來,擺在了架上。不過,床下空空如也,確實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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