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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用三種東西湊在一起,就可以驅逐屬貓的惡鬼?

  同理。

  這樣的理論對於李庸來說,太高深了。

  他服了。

  他說:“石先生,只有你能和你師父接上頭,一切都靠你了。”

  “我試試吧。”

  說完,石先生把洗漱用具夾在胳膊下,掏出手機,開了機,撥了一個號。

  他小聲說了一陣子,對方似乎答應了。

  放下電話,石先生說:“一會兒你回家去等我們,我師父晚上到。”

  “好吧。”

  李庸出了那家旅館,沒有回家。

  他去了單位,找書記批條,從財務部門借了三千元錢。

  他家有一個存摺,是定期存摺,現在取不出來。

  借了錢,他就到街上轉悠。天快黑的時候,他才回到家裡的大門口,坐在台階上等待大師到來。

  他開始想像石先生的師父到底會用什麼東西驅逐惡鬼。

  女人的指甲?

  玻璃片?

  紅礬?

  三樣東西肯定是生活中常見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為此,他就要支付三千元錢的信息費。

  這就是技術的價值。

  三千元錢,幾乎是李庸的全部積蓄。

  不過,三千元錢買條命,也值了。

  暗淡的暮色中,有兩個人順著胡同走進來。

  李庸眯眼望過去,是石先生和師父到了。

  兩個人走到李庸跟前時,李庸早就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那態度就像農村來的絕症患者面對大醫院的主治醫生。

  出乎李庸預料,那個師父並不是個老頭。

  他三十多歲,看起來年齡比石先生還小。他個子很矮,很壯。他的神態竟然很和藹。他也背著一個和石先生一樣的帆布包。

  他笑吟吟地問李庸:“你就是李庸?”

  “啊,就是我。”

  “噢,沒事的,別怕。”

  石先生恭敬地問師父:“現在就開始嗎?”

  師父點了點頭。

  石先生指著大門,對李庸說:“你把門打開吧。”

  李庸就打開了門。

  師父接過了他手上的一串門鑰匙,然後,伸出雙手,慢慢推開那扇黑漆大門:“吱呀——”

  儘管這個師父好像很泰然,但是,李庸卻看出他在假裝鎮定。

  朝這個充滿鬼氣的院子望進去,李庸的心“怦怦”猛跳起來。

  師父高抬腳,輕落步,走進了院子。

  李庸剛要跟進去,石先生攔住了他。

  “你不能跟著。”他低聲說。

  李庸停下來,愣愣地看他。

  “我也不能進去。”他又說。

  師父邁著貓步走到屋前,無聲地打開門,走進去,又把門關上了。

  李庸抻著脖子朝窗里看。

  天已經有點黑了,那窗子黑糊糊的。

  師父沒有打開燈。

  石先生在李庸旁邊焦急地踱著步。

  過了很長時間,屋子裡沒有一點聲音。

  “你師父會不會被那個……”

  石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三部分

  陰陽先生(7)

  氣氛肅穆到了極點。李庸再不敢吭聲了。

  這時候,黃秉仁的媳婦扭扭搭搭走過來。

  她停下來,看了看石先生,又看了看院子裡,問李庸:“你家裡怎麼了?”

  李庸伸出食指“噓”了一下。然後,朝旁邊指了指,示意她走開。

  黃秉仁的媳婦迷惑地離開了,走出多遠還不停地回頭看。

  突然,房子裡傳出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有奔跑聲,有撞擊聲,有喊叫聲……

  好像那個師父在逮什麼動物。那動物很大,“撲棱撲棱”在奔突,在掙扎,在翻滾,在反抗……

  或者好像是什麼動物在逮那個師父,他在逃竄,在狂叫……

  李庸呆了。

  石先生緊緊盯著窗子,一動不動。

  過了大約五分鐘,那聲音一點點平息下去……終於恢復了死寂。

  門開了,那個師父步履踉蹌地走出來。

  他站在李庸面前的時候,李庸發現他的臉色很難看,好像剛剛得了一場大病。

  “驅走了?”李庸問。

  “驅走了。”師父一邊說一邊把那串門鑰匙交到李庸手裡。

  “他還會不會回來?”

  “不會了。我已經讓他變成了一股青煙,永遠地消失了。”

  李庸緊緊盯著師父的眼睛,有些不放心。

  師父的眼睛看著別處。

  石先生在一旁看李庸。

  李庸一下想起了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沓嶄新的人民幣,遞向師父。

  “師父,謝謝你啊。這點辛苦費,你拿上。”

  師父沒有說什麼,伸手就把錢接了過去。

  他沒有直接揣進口袋,而是數起來。

  他數錢的動作很慢,很笨拙。

  好不容易數完了,他好像不放心,朝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從頭數起來。

  李庸尷尬地等待著。

  這一刻,他突然對這個陰陽先生有點不信任了。

  終於,師父把那沓錢放進了帆布包里,說:“現在,平安無事了,你放心進去吧。我們走了。”

  說完,兩個人就走了。

  他們走出胡同,拐了彎,不見了。

  李庸朝院子裡看了看,還是有點心虛。

  終於,他心一硬,走進去了。

  進了三天未歸的家門,他打開燈,四下看了看。

  他感到有點奇怪——師父在裡面折騰了半天,屋子裡卻沒有絲毫變樣。

  他又朝屋角看了看,那個洞還在,黑糊糊的。

  惡鬼已經被驅走。

  李庸感到極其疲憊,他關了燈,一頭就栽在床上。

  蒙蒙中,他感到有什麼東西響了一下。

  他睜開眼,借著幽暗的月光,朝地上看。

  地上趴著一隻貓。

  它冷冷地盯著李庸。

  李庸的骨頭一下就散了架。

  他看不清它是不是那隻苦貓。

  他感覺不像。因為苦貓每次出現,總是站著,而這隻貓趴著。

  也就是說,這隻貓也許是黃太,也許是朱環,也許是賈增,也許是李立春,也許是石秀水,也許是李桂枝……

  他馬上感到他的三千元錢打了水漂。

  石先生沒說錯,“邪不壓正”不是絕對的。

  沒有任何法術可以治住這個東西。

  他坐起來,想開燈。

  趴在地上的貓“刷”地就鑽進那個洞裡,不見了。

  他打開燈之後,在床上傻傻地坐著,萬念俱灰。

  忽然,他迸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猜想來,他竟然被自己嚇了一跳:這地下埋的是不是朱環那個死去的前夫呢?

  接著,他就想起有一次那隻苦貓在撕咬那張合照……

  他馬上肯定了他的猜測。

  蔣柒曾經說,有一個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這個秘密一定是關於朱環前夫的!

  第三部分

  秘密更深了(1)

  李庸恐懼至極。

  他的心開始一陣陣抽搐。

  他圈定了朱環的前夫之後,才感到真正接近了秘密的邊緣。

  他和朱環生活了五年,他們一起說笑,吃飯,吵架,做愛……而那個人一直在他們的地下冷靜地躺著,一雙呆板的眼珠緩緩地轉動……

  他生於龍年尾,蛇年頭,生於兩年之間的那個黑夜的零點。

  他父母可能把他的屬相定為蛇,因為這個生日大;也可能把他的屬相定為龍,因為龍是十二屬相里惟一的神物……

  其實他屬貓。

  他死了後,朱環為什麼把他埋在了這個房子的下面呢?

  他是死於車禍嗎?

  蔣柒一定知道真相。

  李庸慢慢走出門,徑直走向蔣柒家。

  蔣柒家還是沒有人。他又去了她的髮廊。

  髮廊沒有顧客,窗簾已經拉上了。

  蔣柒一個人在,她正在掃地。

  “是李哥啊,快進來。”

  李庸就進了髮廊的門。

  “理髮吧?”

  “不。蔣柒,我來跟你聊一聊。”

  “你坐。”

  李庸坐在了沙發上,蔣柒搬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

  髮廊的燈光都讓人感到睏倦。地上有很多頭髮。

  “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麼事。”

  蔣柒的眼裡一下就擋上了窗簾。她透過那層窗簾看著李庸,等待他的下文。

  李庸繼續說:“你和朱環是好姐妹,你一定知道很多事。”

  蔣柒含蓄地笑了笑,說:“你是她老公,我知道得再多,也不會比你多啊。”

  “雖然我跟她一起生活了五年,但是我並不完全了解她的事。”

  “李哥,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

  “蔣柒,我現在很危險,你要幫幫我!”

  蔣柒想了想,說:“李哥,這樣吧,今天你問什麼我說什麼——只要是我知道的。假如,有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你沒有問,那我就不主動告訴你——行嗎?”

  “好吧。”

  “你想問什麼?”

  “你知道歐利是屬什麼的嗎?”

  “屬……虎。”

  虎離龍和蛇都很遠。

  “他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蔣柒怔了一下,說:“車禍。”

  “真是車禍嗎?”

  “應該是吧。”

  “你能不能跟我講一講那場車禍的經過?”

  “他搭一個貨車去山裡收皮張,結果,那輛貨車翻進了山溝。司機沒死,他倒死了。”

  “他活著時,和朱環的感情怎麼樣?”

  “……不太好,經常吵架。”

  “為什麼?”

  “夫妻之間的事,我哪知道。”

  “他死了後,屍體放在哪兒了?”

  “當然是火化了。”

  “骨灰盒呢?”

  “骨灰盒?那我就不知道了,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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