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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感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很恐怖。

  突然,他的頭皮炸了一下!

  你們說,他看見了什麼?——他看見在那個洞口裡露出了一隻眼睛!

  那隻眼睛看見了他,倏地就不見了。

  眼睛!

  李庸做夢都想不到他在這個洞裡看見了一隻眼睛!

  他像被水泡軟的泥塑一樣癱在地板上。

  洞口黑糊糊的。

  他牢牢地鎖定了大腦里那一瞬間的影像,急速判斷著那是什麼動物的眼睛。

  那絕對不是老鼠的眼睛。

  也不是貓的眼睛。

  好像是狗的眼睛……

  不,也不是。

  不過,李庸覺得他的猜測接近了!

  那到底是什麼動物的眼睛呢?

  想著想著,李庸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抖了一下——那是一隻人的眼睛啊!

  人的眼睛。

  是誰?

  是誰像老鼠一樣在土裡鑽來鑽去?

  難道他居住了五年的房子下面還有一個房子?難道一直有人生活在那個黑暗的空間裡?

  難道蔣柒要告訴他的正是這個秘密?

  第三部分

  墳墓(1)

  李庸又去公安局了。

  他出了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上去。

  他從來沒有這樣奢侈過。

  他的雙腿已經蘇脆,他知道自己走不去。

  又是那個大警察接待了他。

  大警察聽李庸講完了事情的經過,變得警覺起來——他是懷疑李庸得了精神病。

  他打量著李庸的眼睛,說:“地下怎麼可能出現人的眼睛呢?你是不是做夢了?”

  “警察同志,請相信我。你可以把那個洞挖開,那裡面肯定藏著人!”

  大警察想了想,說:“……走吧。”

  李庸和他一起坐上一輛半舊的吉普車,很快就回來了。

  進了門,大警察蹲在那個洞口前,冷靜地看了看,然後把手伸了伸:“你給我找一根鐵絲來。”

  李庸急忙跑到院子裡,找來一根長長的鐵絲,進屋遞給他。

  然後,他好像害怕那洞裡突然跳出個什麼怪物一樣,遠遠站在大警察身後,探頭看。

  大警察把鐵絲伸了進去……

  很快,他就站起來,回過頭,不滿地瞪了李庸一眼,說:“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你不要再添亂了,聽清了嗎?”

  “你,你探到什麼了?”

  大警察把手上的鐵絲朝地上一扔,拍拍手上的塵土,說:“裡面只有半尺深!”

  李庸不信。他撿起那根鐵絲,也朝里探了探,果然剛剛伸進半尺,就碰到底了。

  大警察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連老鼠洞都不是。”

  李庸固執地說:“原來我探過的,沒有探到底!”

  大警察端詳了李庸一陣子,笑了:“即使地下有人,也只能在這個洞裡偷聽偷看,鑽不出來。你放心吧。”

  警察走了之後,李庸看著那個洞口更加害怕了。

  他又把那個鐵絲伸進去,果然只有半尺深。

  這時候,他開始懷疑自己了——也許是自己太多疑,昨夜看花了眼。

  天快黑的時候,李庸聽見有人在院子裡喊他。

  是王老四。

  “李庸,你嫂子燉了一個豬肘子,來來,到我家喝兩杯去。”

  朱環剛死,王老四怕李庸一個人孤單。

  “我不去了。”

  “走吧,走吧。”說著,王老四已經站在了窗前。

  李庸就跟著王老四來到了他家。

  王老四的媳婦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他家是傳統的炕桌。四個菜,兩瓶北大荒白酒。

  李庸看得出來,這不是家常飯,是專門為他準備的。

  兩個人喝起酒來,王老四的媳婦領著孩子去裡間做功課了。

  “警察查出來了嗎?”一邊喝酒,王老四一邊問。

  李庸嘆口氣,說:“警察根本不管用。”

  “為什麼?”

  “老四,我覺得我家在鬧鬼。”

  “鬧什麼鬼?”

  “我家地上有一個洞……”

  王老四的眼睛瞪大了:“噢,我想起來了,咱們這裡以前是一片墳地。”

  “你是說……”

  “你家地下可能是個墳,時間太久,塌了。”

  李庸壓低聲音說:“昨晚上,我看見那洞裡露出了一隻眼睛,一閃就不見了……”

  “那一定是墳里的人爬起來了。”

  “那怎麼辦?”

  “你燒點紙吧,再念叨念叨,說不準那個人就躺下了。”

  “可是,連個墓碑都沒有,不知道他的名字,怎麼念叨啊?燒了也白燒。”

  “那就把紙灰撒進墳里去。”

  “……我想搬家了。”

  “你搬走了,我找誰喝酒去啊?”

  王老四舉了舉杯。

  兩個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第三部分

  墳墓(2)

  李庸想了想問:“老四,這麼多年來,咱哥倆一直很投緣,是不是?”

  “李庸,你想說什麼?”

  “我想問你一件事。也許,只有你才會對我講實話。”

  “你問吧,什麼事?”

  “是不是有一件事,左鄰右舍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王老四想了想說:“沒有哇。”

  “你千萬別騙我。”

  “我不會騙你。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有人跟我透露了一點線索。”

  “誰?”

  “蔣柒。”

  “你說的範圍太大了,我一時想不起來。”

  “我琢磨過這件事。我是外縣人,五年前才到深城。如果說,你們都知道,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那麼一定是我到深城之前發生的事。我想,這件事很可能跟朱環有關。”

  王老四的眼神一下變得閃爍起來。

  李庸捕捉到了這個微妙的變化。

  “是不是……朱環有什麼問題?”

  “沒有啊。”

  李庸隱約感覺到王老四這句話言不由衷。

  “老四,你不夠意思。”他一邊說一邊把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你別生氣啊。”

  “不管朱環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你都得告訴我,不然,這酒我就不喝了。”

  王老四媳婦快步走出裡間打圓場。看來,她一直在注意聽著兩個男人的談話。

  那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探出腦袋看。

  王老四媳婦說:“李庸,朱環以前結過一次婚,丈夫去世了,這你是知道的呀。她再沒有什麼事了。”

  欲蓋彌彰。

  李庸聯想起朱環那神秘的戒指,越來越感到有問題。王老四兩口子都不對他說,看來,這不是一般的問題。

  李庸端起酒杯,說:“沒什麼事我就放心了。來,喝酒。”

  兩個人又幹了一杯。

  李庸對王老四媳婦說:“嫂子,我們哥倆說不準喝到什麼時候,你和孩子過來一起吃吧。”

  王老四媳婦說:“沒事兒,你們喝,我們都吃過了。”

  王老四說:“你和孩子睡吧。”

  王老四媳婦說:“好,那你們慢慢喝,我和孩子先睡了。廚房裡還有菜,吃完你們自己添。”

  說完,她走回裡間,把那個孩子拉進去,關上了門。

  還有一瓶酒沒打開。

  “喝酒喝興致。老四,我跟你高興,今天咱倆把這兩瓶酒喝完。”這話本應該由主人說。既然客人都沒有喝盡興,主人就不好敗興。

  “李庸,把這瓶喝完沒問題,只是……你現在心情不好,少喝點。”

  “那怎麼行!”

  “這樣,你喝一杯我喝兩杯。”

  “你可不要喝醉了。”

  “和你喝酒我也高興。”

  就這樣,兩個人推杯換盞繼續喝酒。

  王老四沒有那麼大的酒量,很快他的舌頭就大了。

  李庸是故意讓他喝醉的,他要從王老四的嘴裡掏出實情。

  “李庸,你瞧不起我,你太外道,你不對。我我我早對你說,用車你就說話,可是你你你從來不說話。我們是不是朋友?你說,我們是不是朋友?你必須說!”

  “老四,你有點醉了。”

  “我沒醉。現在,我還還還可以開車送你去瀕縣,你信不信?”李庸剛要說話,王老四一揮手打斷了他:“你就說信不信?”

  “你都坐不穩了。”

  王老四真的坐不穩了,他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

  “我怎麼坐不穩了?你說!我怎麼……”

  他一邊說一邊“撲通”一聲倒在了炕上。

  “我坐著是開不了了……那我就躺躺躺著開。”他說著,做出握方向盤的姿勢:“我躺著也能把你送到瀕瀕瀕縣去,你信不信?”

  “我信。不過,我不去瀕縣。”

  “不行!”王老四不答應了:“一定要把你送到瀕縣去……”

  “我去瀕縣幹什麼?”

  “我不管你去幹什麼,反正我我我要送你去。”

  “好好。”李庸說著,俯下身,貼近王老四的臉:“那你告訴我,朱環以前到底怎麼了,我就讓你送我去瀕縣。”

  王老四打了一個嗝,愣愣地看李庸,終於說:“你不想去就算了……”

  李庸還想說什麼,王老四媳婦已經穿著睡衣從裡間走出來。

  “他喝多了?”

  李庸說:“多了點。讓他睡吧。”

  話音未落,王老四已經發出了重重的鼾聲。

  第三部分

  陰陽先生(1)

  從王老四家回來,李庸喝了一肚子涼開水。

  家裡少了一個人,卻像劇場裡成千上百的觀眾都走了,顯得極其空落。

  他走進臥室,又看見了那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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