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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庸急切地說:“在黃太死的那天夜裡,我看見了蔣柒!”

  “你在哪兒看到她的?”

  “在她家大門口。她說她剛從髮廊回來,但是我覺得她在撒謊。”

  “你提供的情況都是一種猜測。”大警察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你回去吧,我們還要開會。”

  他下了逐客令。

  李庸就沮喪地離開了公安局。

  他的心情很複雜。

  他感到孤獨。只有他看見了暗處那張猙獰的臉,可是,沒有人相信他。大警察的臉上甚至有一絲嘲弄。

  他感到朱環死得冤枉。

  他感到害怕。

  蔣柒殺了人,卻逍遙法外,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再接再厲,把自己也害死。

  第三部分

  犯罪嫌疑人(3)

  李庸搖搖晃晃地回到石頭胡同,迎面又看見了蔣柒。

  她穿得很整潔,她總是很整潔。

  她的手上竟然托著那隻鸚鵡。

  李庸一驚:難道這隻恐怖的鸚鵡跟她有什麼關係?

  蔣柒遠遠看著他,笑了。

  她又笑了。

  “李哥,你認識它嗎?”

  “它怎麼在你手裡?”

  “我是在我家院裡撿的。你怎麼把它扔出來了?”

  “我……討厭它。”

  “為什麼?”

  “不為什麼。”

  “那就送給我吧,我養它。”

  “你隨便。對了,我家還有一個鞦韆,都送給你。”

  “謝謝謝謝。”

  李庸只想趕快離開她。可是,她站在李庸面前,沒有走開的意思。

  李庸敵意地看著她。

  “李哥,我想問你一件事。”

  “你說吧。”

  “按理說,現在我不該問這個……”

  “沒事兒。”

  “你家那枚戒指是不是又找到了?”

  “是。”

  “在哪兒找到的?”

  “不知道是誰送回來的。”

  “那你們知不知道到底是誰偷的?”

  “不知道。”

  蔣柒嘆口氣:“咱們是多年的老鄰居了,我和朱環一直相處得很好,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朱環直到走,都沒有對我解除懷疑。”

  “這件事就不要提了。”

  “你說,這次事故是意外嗎?”

  李庸覺得蔣柒開始試探自己了。

  “什麼意思?”

  “我覺得有問題。”蔣柒一邊說一邊察看李庸的眼睛。“黃太也是死於煤氣中毒……”

  “那你覺得是誰幹的呢?”

  “這我可不敢亂說。”

  “告訴你,我正在追查這件事。”

  “有些事,也許你還不完全了解……”

  “你指什麼?”

  “有些秘密,很可能周圍的人都一清二楚,卻只有一個人蒙在鼓裡。”

  “我不明白。”

  “我不會對你說太多。至少現在不會對你說。”

  “為什麼?”

  “因為……朱環剛走。”

  “我希望你立即告訴我。”

  “其實,我也只是猜測。以後我們再聊這些事吧。”說到這裡,蔣柒又笑了笑:“你看,天又有點陰了。”

  李庸抬頭看了看,烏雲果然從四面八方湧上來,來勢洶洶。

  “明天你到我的髮廊去,我給你理理髮,太長了。再見。”

  蔣柒說完,就朝院子裡走去。

  李庸愣在了那裡。

  蔣柒又停下來,臉色突然變得很肅穆。

  “另外,你最近也小心一點。”

  “怎麼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隻鸚鵡在蔣柒的手上緊緊盯著李庸,突然又說話了:“要你命!”

  第三部分

  犯罪嫌疑人(4)

  李庸回到家,更害怕了。

  他回想蔣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越來越感到一個巨大的秘密正籠罩著他,就像此時天上的烏雲。

  他又感到蔣柒不像是殺人犯了。

  從她的話里話外,李庸感到他的某些猜測是正確的。

  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他開始一個個排除。

  李庸家西面第一家是蔣柒。

  第二家姓王。

  戶主王老四是個計程車司機,愛喝酒。他晚上收車早,經常找李庸喝酒。

  他娶了個農村媳婦,沒有工作,在家帶孩子。那孩子是在朱環工作的深城第二醫院出生的,當時,朱環還幫她找了婦產科醫生,給予了一些照顧。

  王老四家挨著馬路。

  東面第一家是黃太。

  第二家也姓黃,戶主叫黃秉仁。

  黃秉仁在鋼材廠工作,好像還是個小頭目。他的女人在自由市場賣菜。這一帶,他家三口人的生活是最好的。

  第三家姓周,戶主叫周姬發。

  周家兩口子都在糧庫上班,媳婦是質檢員,丈夫是會計。他們有兩個孩子,日子過得很紅火,也很封閉。

  李庸雖然跟他們在同一個單位,但是很少有來往,更沒有什麼過節兒。

  第四家,是一個姓米的老太太,領著一個女兒。

  那個女兒前些年瘋了,常年關在倉房裡。

  老太太是個退休教師,靠退休金生活。

  第五家姓金。

  金家的男人外號叫“九毛九”,就是小氣鬼的意思吧,他在自由市場賣水果。

  金家的女人叫邵波,也是個計程車司機。

  邵波和朱環關係不錯。

  第六家好像姓程,去年搬來的,和李庸家不太熟,沒有來往……

  除了蔣柒,誰都沒有理由害死朱環。

  第三部分

  驚現

  李庸越來越相信鬼魂的存在了。

  如果說,鬼魂不存在,那麼,半夜那歌聲怎麼解釋?

  如果說,鬼魂不存在,為什麼朱環死的那天夜裡,有人在窗外喊他老公,還讓他梳頭?

  如果說,鬼魂不存在,為什麼那隻貓如此詭異?

  如果說,鬼魂不存在,為什麼那個老張頭,朱環,還有黃太,都死於煤氣中毒?

  假如朱環曾經對李庸說的那件事是真的,那麼,這枚不斷引起事端的戒指的主人,也是死於煤氣中毒。

  這天晚上,李庸做了一個夢:

  深夜,他走在一條路上,這條路很漫長。回頭看,不知道它從哪裡來;朝前看,也不知道它朝哪裡去。

  路上沒有一個人,兩邊是幽深的樹林。四周漆黑,風一陣比一陣大。

  突然,他看見了那隻死裡逃生的貓!

  它站在路中央,陰森森地盯著他。

  他打了個冷戰,猛地停下了,轉身就朝相反的方向跑。

  可是,他還沒有跑出幾步,那隻貓突然又出現在路中央,陰森森地盯著他。

  他跳下那條路,想躲進樹林中。

  樹林很茂密,他艱難地穿行其中,偶爾一抬頭,魂都要嚇飛了——樹葉中閃爍著綠幽幽的光,那是密麻麻的眼睛,好像是貓頭鷹,因為它們都沒有嘴……

  或者是貓。是生了翅膀的貓。

  他一下就醒了。他記得,黃太死前也做過同樣的夢!

  這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他醒了後就聽見地下有什麼聲音。

  他轉過頭去,猛地抖了一下!

  它又回來了!

  他看見它正在黑糊糊的角落裡撕咬著什麼。

  李庸悄悄地坐起身,悄悄打開了燈。

  苦貓猛地停止了撕咬,慢慢轉過頭來。

  李庸把眼睛落在它撕咬的東西上,驟然一驚——那竟然是朱環和她前夫的合照。

  李庸沒見過朱環的前夫,他只見過這惟一的一張照片。

  而這張珍貴的照片已經被苦貓咬爛了,好像它跟這張照片上的人有什麼深仇大恨。

  兩個人還在照片上微微地笑著。

  現在,他們都已經死了。

  李庸的心被攫緊了。

  他不知道,最近發生的這些事與朱環那已經死去的丈夫有沒有什麼關係,他也來不及想這隻貓為什麼撕咬這張照片。

  他慢慢下了地。

  出乎他的預料,苦貓沒有逃,它仍然在看他。

  李庸很輕易就把它抓在了手中。

  它沒有叫,死死地盯著李庸,那蒙灰一樣的眼睛透著一股吃人的寒意。

  李庸忽然怒火中燒。

  他已經不知道害怕了。

  他緊緊抓著苦貓的脊樑,鑽到床下,朝那個沒底的洞裡使勁地塞去。

  貓突然像嬰兒一樣尖叫起來,那叫聲顯得無比的驚恐。

  它的頭在前,尾巴在後,沒命地朝後退,好像洞裡有什麼東西。

  李庸的手被抓破了,血流出來。

  他被迫鬆了手。

  苦貓倉皇地退出來,滿房間狂跑,李庸再也捉不到它了。

  李庸傻傻地坐下來。

  苦貓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它在房間裡四處亂竄,腦袋不斷地撞在牆上,“咚咚咚”地響。

  這時候,李庸斷定它已經瞎了。

  終於,它癱倒在牆角,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乾癟的肚子劇烈地起伏著。

  李庸迷惑了。

  難道這個洞不是它的洞?

  第三部分

  眼睛

  李庸回過神來,發現苦貓又不見了。

  他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跑的,也不知道它是從哪裡跑的。

  他站起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雙人床移到了房間的另一側。

  這樣,那個黑糊糊的洞口就暴露在了他的眼睛下。

  他蹲在洞口前,盯著洞口看。

  他在想,這個洞到底有多深,到底通向哪裡。

  天還沒有亮,所有的人都睡著。

  房子裡靜極了。

  李庸慢慢掏出火柴和“羚羊”煙。他聽見他的手摩擦衣服的聲音很響。

  他劃了一根火柴。

  火柴和磷片摩擦的聲音像爆炸。

  他抽了一口。他聽見他的嘴也發出很大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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