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經不起推敲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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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路上基本已經沒有行人了,偶爾有車呼嘯而過,紀銘臣看著不斷倒過去的樹,兀自發呆。

  分開的時候,唐黛說的一句話令他印象深刻,一直想到了現在。

  她說,如果這個案子是針對她,針對晏寒厲的,那背後肯定不只一個人,肯定不是一個單純的報復性的陰謀。

  雖然目前的證據並不足以證明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案件,激情犯罪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預先的設計,但是從直覺與職業敏感度上他還是傾向於唐黛的話。

  他長長地嘆了一聲氣,靠在椅背上,神情疲憊。

  今晚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他要連夜突審唐如,務必要在這個時候讓唐如鬆口。

  但是很可惜,他到的時候,容宛靜已經等他了。

  唐如被嚇的不輕,自然要通知律師,而律師當然要通知自己的僱主容宛靜了。

  唐興良在唐家地位本就不高,目前唐興晟回來,他壓力很大,整個人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老爺子的不開心,所以容宛靜沒有通知他,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裡。

  不過容宛靜向來不是小鳥依人的女人,這對她來講並沒有什麼。

  她一直認為,唐興晟身邊站著的應該就是她這樣的女人,而不是像沈含玉那種嬌滴滴的女人,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幫不了。

  沈含玉能生一兒一女,她也能。她可以在事業上幫助唐興晟,可沈含玉卻不能,所以她一直認為唐興晟沒眼光。

  看到紀銘臣,容宛靜微微揚起下巴,步伐帶著討伐之意向他走去。

  紀銘臣才發現,唐如揚下巴這個動作與容宛靜很像。

  「銘臣,這件事兒,你怎麼和我解釋?是不是要我親自到你家去問問?」容宛靜眉目冷峻地問。

  紀銘臣是最煩和這些人打交道,動不動就要去找他家,有意思麼?但是沒有辦法,這個面只有他來出,別人更不行。

  紀銘臣笑了笑,說道:「伯母,我也沒做什麼呀,唐如小姐說了重要的線索,我當然要讓人給她做下筆錄了。」

  「真的只是做筆錄那麼簡單?」容宛靜狐疑地望著他問。

  「原本是這麼簡單,不過唐黛要告她,說唐如小姐誣衊她,所以這事兒有點麻煩!」紀銘臣皺著眉說道。

  「什麼?」容宛靜尖叫出聲,她冷笑著說:「怎麼?她要倒打一耙麼?沒準她就是兇手,還想掩飾什麼?」

  紀銘臣笑了笑,說道:「這個……恐怕還要等結果出來再說。」

  容宛靜抿了抿唇問:「那我女兒什麼時候能出來?」

  紀銘臣說道:「那要錄完口供了!」他微微頷首說道:「那您先坐會兒,我讓他們動作快點。」

  「好吧!」容宛靜揚著下巴,保持著儀態坐了下來。

  紀銘臣向里走去,叫來董奇偉吩咐:「給唐如做口供慢一些,另外讓技術組快些!」

  「是,紀局!」董奇偉又說道:「我看唐如的律師來了之後,她的情緒穩定很多,我擔心我們問不出結果。」

  紀銘臣皺著眉說道:「這個……我們還是要看檢驗結果了,快去吧!」

  「是的!」董奇偉退了出去。

  ——

  唐黛和晏寒厲剛剛到家,她放下包,有些疲憊地揉了揉肩,問他:「你怎麼看?」

  「我和你看法一樣!」晏寒厲一邊說著,接替她的手,為她按摩起來。

  唐黛舒服地坐在沙發上閉了眼,嘴裡卻不滿地說:「有沒有點建設性意見啊?」

  晏寒厲語氣略顯嫌棄地說:「建設性意見?那是紀銘臣該幹的事兒。」

  「你倒是省心!」唐黛笑了。

  晏寒厲心裡想的是,放著紀銘臣不去跑案子,總來騷擾他老婆怎麼辦?

  男人的心思,永遠在女人看來不可思議,雖然目前看起來紀銘臣把她當哥們一樣,但晏寒厲明白,這是壓制著的感情,他欣賞紀銘臣的理智,但去不相信紀銘臣的理智,萬一有哪天就失控了呢?

  而他的老婆,又是一個讓男人失控的女人!

  她的聰穎、她的自信、她的個性還有她的善良,都是男人所喜歡的類型。

  具有文藝氣息的邏輯思維強的女人,說的就是她吧!

  「走吧!我們休息去,明天結果就出來了。」晏寒厲說道。

  「是啊!得保持精力,和唐如好好折騰一番!」她站起身,和他向樓上走去,說道:「明天一早通知律師啊!」

  「已經通知了!」晏寒厲說道。

  「啊?你效率好高啊!」唐黛驚訝地說。

  「老婆的事,自然要事事想在前面!」晏寒厲適時地說。

  這件事出了之後,晏寒厲雖然沒表現出什麼,但他讓律師專門盯這個案子,他的人也在暗中偵查,自然不可能讓她身陷其中。

  「老公,你真好!」唐黛心裡升起濃濃的幸福感。

  上了樓,唐黛很快便睡了,晏寒厲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他按下了掛機鍵,輕步走出門後,看到高坤站在門外,他小心地關上門,和高坤一起走到旁邊的書房,問他:「怎麼了?」

  高坤壓低聲音,遞出手機說道:「網上出現了不利少奶奶的流言。」

  晏寒厲看了手機上面的新聞,什麼晏家少奶奶因妒殺人,什麼手套這個關鍵證據出現兇手跑不了之類的充斥了整個新聞焦點。

  他的眉間,已經緊緊地擰了起來。

  高坤問道:「少爺,要不要我立刻去聯繫……」

  晏寒厲抬起手說道:「不必管,鬧吧,鬧的越大越好!」

  在這點上,他認同唐黛的意思。雖然她並沒有表明對唐如誣衊一事的態度,但是他明白,唐黛是要狠狠地收拾唐如,也只有讓她們怕了,才不會再被利用。

  高坤愣了一下,然後才應道:「是!」

  晏寒厲略略思索一下,說道:「明天一早我們要出手,你要保證沒有人騷擾到我們。」

  「是的,晏少!」高坤忙應道。

  估計今晚在牆外等候的記者會很多。

  此刻,唐如正在錄口供,她小心翼翼地說著每一句話,董奇偉也不著急,讓她慢慢想,最好想到檢驗結果趕緊出來。

  指紋結果很快便出來了,董奇偉拿到手中的時候,不由眉開眼笑,他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重新走進房間,坐下來,犀利的目光看向唐如。

  唐如有些不好的預感,從剛才的鎮定,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董奇偉看向她問道:「唐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那副手套上,您的指紋比較新鮮呢?唐黛的指紋明顯陳舊,顯然她曾經戴過這副手套,您是後戴的。請您解釋一下!」

  唐如的神情立刻緊張了起來。

  董奇偉搖頭說道:「唐小姐,有些證物是做不了假的,很遺憾目前我們的偵查方向要改變了,既然您這麼清楚作案細節,我有理由懷疑您與此案有關!」

  律師神情一變,說道:「董隊長,您要拿出證據。」

  董奇偉笑了笑說道:「手套就是證物。」

  「那最多也是唐小姐誣衊唐黛,我想這是她們家裡事了。」律師說道。

  「是不是家裡事,目前只能由唐黛說了算,另外,還有妨礙公務罪,擾亂警方辦案,我們也是要追究的。」董奇偉看向唐如說道。

  唐如的臉瞬間又白了一層。

  董奇偉靠到椅子上,看著她斟酌地說:「當然……如果你能夠說出幕後的主使的話,我們可以考慮不追究。但是唐黛是否追究,那就不在我們管轄範圍之內了。」

  唐如轉過頭看向律師,一臉的求助。

  律師心裡也是鬱悶,他看向董奇偉問道:「那個,能不能讓唐小姐休息一下?」

  「好!沒問題,但是她不能見到除你之外的人。」董奇偉說道。

  律師點頭說道:「我明白、我明白!」

  董奇偉站起身,帶人走了出去。

  出了門,他就看到紀銘臣在外面站著,他立刻叫道:「紀局!」

  紀銘臣說道:「手套的另一項檢驗結果也出來了,和唐黛說的沒錯,上面的確有黴菌,應該是長時間放置在儲藏室的原因。」

  董奇偉問道:「那接下來我們的方向……」

  「當然要讓唐如說明白了,就算她不肯說幕後主使,那也要讓她承認她是誣衊了唐黛。」他長長地出了聲氣說道:「這個案子已經讓人給捅了出來,唐黛目光身上的謠言很不好,所以我們壓力非常的大,一定要儘快偵破結案,明白嗎?」

  「是的,紀局,我現在就進去!」董奇偉說著,又轉身向里走去。

  「等等!」紀銘臣叫他一句。

  董奇偉轉回身,紀銘臣說道:「對唐如說,現在我們掌握了證據,外面這件事已經鬧開了,如果讓外人知道是她這樣對唐黛,恐怕她是嫁不出去了。」

  「好的!」董奇偉相信這樣一來,唐如肯定會撐不住的。

  唐如正在和律師說著什麼,律師的臉色同樣不怎麼好看,見董奇偉進來,兩人同時閉了嘴。

  董奇偉坐了下來,看向唐如說道:「唐小姐,這件案子不知道是何人給說了出去,還有包括手套的證據,目前網上已經沸沸揚揚,我們手中掌握的證據完全可以為唐黛澄清,如果大家知道你做了什麼,恐怕你這輩子再難嫁出去了,更別提嫁個好人家!」

  唐如臉色巨變,她立刻看向律師。

  律師點了點頭,承認了。

  他的任務是保唐如沒事,那別的就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了。

  唐如的手在桌下絞來絞去,顯然處在極度的不安之中。

  董奇偉盯著她,也不說話,目光越發地犀利。

  這種無聲的對峙中,唐如額上豆大的汗珠已經冒了出來,這比對方的句句緊逼還要讓她感覺到壓迫,最終,她艱難地說道:「是……我媽媽讓我這樣做的。」

  她何嘗不知道,在這個時候供出母親,那很有可能再次惹怒爺爺,把媽媽趕出容家,可是她真的撐不住了。

  董奇偉臉上並未露出意外的表情,他內心只是佩服唐黛的料事如神,這真是他見過的最牛的女人了,別看外表嬌嬌弱弱的樣子,但內心卻一點都不輸於男人!

  他問道:「那就把事情經過說一遍吧!」

  唐如低下頭說道:「我媽媽她給我一副手套,讓我戴一下,然後到周家,進門的時候不經意地將手套扔到一旁,再指證唐黛,說人是她殺的!」

  「那你為什麼要同意?」董奇偉問她。

  「我……恨唐黛!如果不是她,我的爸爸怎麼會失去實權?媽媽又怎麼會差點被趕出去?所以我媽媽一說,我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唐如斂著眸,睫毛輕顫,本應是極可憐的樣子,可卻沒人可憐她。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像這種只敢在背後害人,永遠也登不上大雅之堂。

  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於唐黛的差距,她要比唐黛的臉精緻,比唐黛的身材魔鬼,可是為什麼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她而不喜歡唐黛呢?她從來都沒看到真正的差距在哪裡。

  容宛靜被請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明白了。

  所以當她聽到唐如供出了她的時候,她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立刻就承認了下來,說道:「是的,是我讓她做的!」

  「好,那就說說經過吧!」董奇偉問道。

  容宛靜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與唐如說的沒有什麼區別。

  董奇偉問她:「你是怎麼知道兇手是戴著手套的?」

  容宛靜看向他,平靜地說:「我不知道,我看到紀菱死的樣子,她脖子上掛著絲巾,顯然那就是勒死她的東西,兇手想不留痕跡,肯定要戴手套的,所以我才想到這一點。畢竟晚會上,戴手套的女人太多了,不是嗎?」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董奇偉問她。

  「當然是因為唐黛是害我如今境地如此慘澹的兇手。」容宛靜仍舊面無表情。

  「好吧!紀菱被害的時候,你在哪裡?」董奇偉問她。

  「當時,我正在和周賀碩的太太狄姍寒暄,聽到有人喊出事了,我們就一起往樓上走,結果去樓上的人太多了,我們被擠散了,我沒能擠到房間門口,你知道能擠過去的,大部分都是男人,他們口口聲聲說不愛八卦,嫌女人們太八卦,可是到了這種時候,他們跟女人們搶著八卦,簡直是沒法說了!」

  董奇偉忍不住說道:「請說正題,不要扯的太遠。」

  「哦,好吧!」容宛靜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說道:「後來樓下又喊出事了,我心想這邊擠不進去,那就看下面的吧,於是我就想往下走。」

  她突然想起什麼一般說道:「哦,對了,當時你們紀局的母親還踩了我一腳呢,不信你去問他!」

  在外面看著的紀銘臣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董奇偉沒有應聲,問她:「然後呢?」

  「然後就是一群人下樓看到紀菱……唉,死相真是慘啊!」容宛靜長出一口氣說道:「不過說實在的,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唐黛就是兇手,因為從始至終我都沒看到她啊!」

  容宛靜錄完口供,紀銘臣立刻回到辦公室給自己的母親打電話。

  他忘了這是半夜,電話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他心裡很不耐煩,最後快要斷的時候,電話才通了,不過母親大人一接電話就帶著火氣。

  「你個臭小子,平時不打電話就算了,好不容易打一個電話就是半夜,你看看這是幾點?我告訴你,你要是為了案子我立刻就掛,你這是要折騰死我啊!安眠藥白吃了!」廖清竹火氣十足地說。

  「媽,我忘了時間!」紀銘臣看眼表,唇角抽了一下。

  「你不要命也不讓別人要命不是?」廖清竹怒道。

  「媽,就這一次,別說的這麼嚴重!」紀銘臣低下聲音,好聲說道。

  「哼!是不是為了案子?」廖清竹冷哼地問。

  「是!您可別掛啊!」紀銘臣忙說,他這位老媽的脾氣,他是沒辦法的。

  「宋太家的女兒今年二十六了……」

  紀銘臣忍不住打斷她的話說:「媽、媽,紀菱這剛沒,您就提這事兒,多……」

  廖清竹語重心長地說:「媽又沒讓你立刻就結婚,你查案歸查案,自己的事情也要顧一顧,如果不是你這個歲數還沒個女朋友,我至於能跟神經一樣嗎?紀菱的事情我也傷心啊!可是人已經沒了……」

  眼見這又是長篇大論,不知何時結束,他連忙說道:「好好好,媽,我同意去見,行了吧!」

  「行了,那姑娘叫宋裊裊。」廖清竹說道。

  紀銘臣腦中閃出裊裊炊煙,說實話,他實在是沒興趣啊!

  廖清竹心裡順了,很痛快地說:「行了,你想問什麼?問吧!」

  紀銘臣忙收回心思說道:「哦,媽,當時你們跑到樓上看熱鬧,是不是踩到容宛靜的腳?」

  「嗯,是有這麼回事,這跟案子有關麼?不會我踩人一腳也有罪了吧!」廖清竹心不在焉地問。

  她開始培養睡意,不然漫漫長夜要瞪著眼熬了!

  「當然不是了,我問您,當時您踩她腳的時候,位置在哪裡?」紀銘臣跟著問道。

  「還說呢,當時我擠都擠不進去,給我氣的,就在樓梯口附近吧!」廖清竹氣呼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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