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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習慣了黑暗,視野不再如之前那般混沌不清。很近的距離,她看見他冷毅英俊的面容,莫名變得柔和了幾分。和印象中的強勢冷漠不同,那雙幽深的黑眸目光溫和,夾雜一絲很淡的笑意。

  “你關心我。”他輕聲說了四個字,結論性的一個陳述句,字裡行間都流露出若有若無的愉悅。

  “……”前後兩句話的邏輯關係在哪兒?來醫院不是探病就是看病,她只是隨口做了個合情合理的推測而已啊==。

  眠眠扶額,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了——這還真是個難以解釋的誤會。

  幾秒鐘的沉默後,她腦子裡忽然想起了之前那個被忽略了好一陣子的持刀歹徒同志,頓時臉色微變,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男人黑色西裝的袖口,細軟的嗓音壓得低低的:“那個拿匕首的,陸先生看見了麼?”

  他嗯了一聲,神色冷冷淡淡。

  董眠眠心頭一沉,猛地想起病房中還昏迷不醒的寧馨,頓時面色大變——之前她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那個殺手的行動,而在這段時間當中,他完全可以折返回去殺死寧馨……她暗道一聲糟糕,只祈禱著那個坑爹的助理大哥早就回到了病房,不然就真的悲劇了。

  忖度著,她也不敢再耽擱,連忙伸出兩隻小爪子抵在陸簡蒼硬邦邦的胸膛上,推啊推,試圖把堵在面前的這座高山挪開,口裡忙忙道:“陸先生,我這兒還有急事呢,您要看病趕緊去吧,不是我騙你,在咱們b市的大醫院,排隊掛號比騎著竄天猴上天還難……”

  “不看病。”他淡淡開口,捉住她的兩隻小手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我來這裡,只是因為你。”

  很輕的幾個字眼,從陸簡蒼口中說出來,輕描淡寫,卻在眠眠有些昏沉的腦袋瓜里形成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體聲環繞,還是雙語的。

  因為你因為你因為你……auseofyou……

  董眠眠一陣驚詫,被他逐個親吻過的指尖像被燙著一樣。在他沉靜而專注的視線下,她愣了好半天才勉強找回正常語言功能,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紅著臉,九宮鳥般結結巴巴道:“因、因為我?”

  什麼鬼……

  陸簡蒼點頭,語調平靜,“你剛才有危險。”

  ……所以,剛才不是巧合,他是專門來救她的?

  她的疑惑越來越多,大眼睛裡交織著不解同驚異:“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醫院?”然後瞠目:“你、你跟蹤我?”

  臥槽,真是白瞎了這張顛倒眾生的臉,不僅是個蛇精病,還是個跟蹤狂嗎尼瑪……

  聽了她的話,陸簡蒼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對這個說法不甚認同,沉聲道,“秦蕭說,你和人約在這裡見面。”

  董眠眠目瞪狗呆,越來越不理解這個男人怪異的思維方式了。在她身邊安插個人形移動監控也就算了,她和人見面,和他有什麼關係嗎……於是又緊接著道:“我約人見面,你來做什麼?”

  看著她粉嫩小巧的唇瓣在黑暗中開開合合,他扣住她的下頷骨,低頭又是重重的一番親吻,道:“你有煩心事,我很擔心。”

  這道嗓音十分低沉清冷,仿佛說出話再自然不過。

  “……”很、擔心?

  眠眠眸光一陣閃動,心頭忽然升起了些慌亂,一股極其詭異的情緒從內心深處湧上,絲絲縷縷爬遍四肢百骸。她只感覺到自己的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紅cháo迅速瀰漫,幾秒鐘的時間之內,她連雪白的耳朵都紅透了,整個人像一隻煮熟的蝦米。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有讓她心慌意亂的本事。

  呆滯了幾秒後,董眠眠幾乎是有些慌張地移開了視線,別過頭乾咳了兩聲,藉以掩飾窘迫。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一個跑江湖靠嘴皮子吃飯的,有朝一日臉皮也能這麼薄——這真不是一個好現象。

  有句古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蛇精病的,果然也會變得越來越不正常==。

  胸腔里的心臟砰砰砰直跳,一聲一聲敲擊著眠眠脆弱的耳膜。這種感受真是古怪極了,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緊張而煩躁,儘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緊張煩躁個what……

  詭異的氣氛在寂靜的空氣里靜靜瀰漫,身姿高大筆挺的男人似乎很享受將她禁錮在自己空間裡的感覺,手臂摟著她的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摩著她臉頰上柔滑的肌膚,似乎愛不釋手。

  董眠眠雞皮疙瘩都要被摸出來了。

  她清了清嗓子,決定開口終止這種令自己不適的尷尬。調整好情緒抬起頭,男人線條凌厲而流暢的下頷映入視野,她面上擠出一個微笑,誠懇地問出了一個問題:“陸先生,上次你救我是明碼標價。這一次……能不能給我算便宜點?”

  eo僱傭兵惡名昭著,為了利益甚至可以置國家和民族於不顧,身為eo的頂頭上司,她不認為這個男人救她會是無償之舉。

  令眠眠意外的是,聽完她的話,陸簡蒼原本淡漠的臉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原本撫摩她臉頰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男人清冷的眸光透出一絲危險的意味,俯視著她,聲音有點冷:“董眠眠,你很喜歡做交易?”

  這種目光令她心裡發毛。

  顯而易見,他生氣了。可是為什麼呢,怎麼說生氣就生氣了,這喜怒無常的玻璃心簡直是沒sei了好嗎……

  眠眠被這突如其來的怒意弄得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這位大哥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注視了她一陣後,陸簡蒼面上浮起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不知為何,他分明在笑,卻令她覺得陰森徹骨。

  未幾,他幾乎是面無表情地宣告,道:“既然你不承認婚約,那麼我尊重你,來談交易。我救了你兩次,理所當然,你的命,你的人,你的所有都屬於我,只屬於我。”

  “……”wtf……

  她被這番話弄得雲裡霧裡嘴角狂抽,盯著他,一副看鬼的眼神,好半晌才艱難地支吾出一句話:“陸先生,要不,要不我陪你去樓下的心理科掛個號吧……”妄想症到這個地步,簡直都快沒得治了好麼。

  陸簡蒼直接無視了她的這句話。他的手臂將她鬆開,微微側首,毫無瑕疵的側臉線條剛毅而冷漠。眠眠聽見他用一種十分冷硬的語氣,完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每晚,救你兩次的交換條件。晚餐之後秦蕭會聯繫你。”

  說完,他擰動門把拉開了儲物室的門,沉穩清晰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每晚?

  董眠眠整個人都驚呆了——陸簡蒼說每晚?可他明明承諾過在不會再強迫她,那每晚幹啥?陪他玩兒奇蹟暖暖嗎臥槽……

  在心裡默默畫了個圈圈詛咒蛇精病之後,眠眠甩了甩腦子暫時拋開雜念,深呼吸,定定神,拉開儲物室的門走了出去。

  惶惶不定地回到724病房前,她探首一瞧,只覺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了。轉動門把推開房門,當一室光亮連同助理大哥那張大臉一同映入眼帘時,她心中懸著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和之前一樣,寧馨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面上戴著氧氣罩,心電監護儀上顯示的生命體徵都較為正常。

  她鬆了一口——看來那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並沒有得手。

  僥倖幫助大明星逃過一劫,一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神聖感在眠眠心頭油然而生。她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就將剛才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寧馨的助理劉彥,提醒他早點報。警,加強寧馨身邊的安保工作。

  聽她講完,助理大哥一張大臉頓時從額頭慘白到了下巴,他又驚又疑,瞪大了眼道:“……有人要殺寧姐?不可能吧大師,這劇情也太非主流了,您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啊?”

  眠眠翻了個白眼,心道老子旅個游都能招惹上一個變態的傭軍老大,劇情要多抽象有多抽象,要多瑪麗蘇有多瑪麗蘇,你這算個毛蛋。

  她一面腹誹,嘴上也沒閒著,繼續道:“我反正該說的都說了,要不要採取措施是你們的事兒。”邊說邊拍拍屁股站起身,“行了,我已經仔細給寧小姐看過來,沒什么小鬼作妖,事到如今,也只能好好配合醫院的治療了。”

  劉彥猶自沉浸在之前那個爆炸性的消息中,壓根兒沒聽見董眠眠之後說了些什麼。他一臉驚恐,沉聲道:“如果真像大師所說,有人想置寧姐於死地,那那個人會是誰呢?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這種狠手啊。”

  “……”你問我我問誰,你家娘娘平時和誰有梁子,她知道個鏟鏟==。

  董眠眠捏了捏眉心。剛剛在這個醫院裡渡了個生死劫,還莫名其妙賠上了自己的夜晚自由權,她心裡的感受就宛如吃了一盤死蚊子,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閒情逸緻繼續陪助理大哥閒話家常。

  於是乎,簡單跟助理大哥告了個別後,眠眠轉身離開了x醫院,懷揣著一種生無可戀的心緒,攔了一輛計程車趕赴學校。

  翻開手機看了眼屏幕,時間顯示是下午四點整。眠眠有點疲累,細細的小指頭戳開支付寶,在好友列表里翻找了會兒,把岑子易找了出來,點開對話框,輸入:[笑哭]弄清楚了,和咱們的佛牌應該沒關係。

  過了幾秒鐘,岑子易的回覆彈了出來:[微笑]活久見,老子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把支付寶當聊天軟體的人[再見][再見]。

  眠眠:[微笑]不服憋著。

  岑子易:行了不和你貧了。都跟你說了咱們的佛牌不會有問題,你還偏不信,這下安心了吧,萬事大吉。

  視線從對話框裡的兩行字上掃過,董眠眠沒有再回復,鎖了屏幕後脖子後仰,靠著椅背開始閉目養神。

  萬事大吉……再聯想到即將開啟的“蓋著棉被純聊天or握糙or一系列未解鎖新技能”的晚間生活,真是處處都透出迷之嘲諷。

  她分分鐘想找根繩子去自掛東南枝。

  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因為騙了第一次,一定還有下一次。譬如不知何時才能睡得完的陸簡蒼,譬如不知何時才能不堵車的交通路況。

  漫長的穿城之旅結束在傍晚五點四十左右。

  一路塞塞停停顛顛簸簸,當司機大叔將董眠眠送回學校時,她的生命狀態基本上已經可以用“萎如死狗”來形容了。頭昏目眩地給完錢之後,眠眠離弦之箭一般從計程車里彈了出去,三兩步跑到路邊的一個垃圾桶面前大吐特吐。

  ……所有暈車的少年,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堵不起〒▽〒……

  清理完胃裡所有的殘餘物後,某人可謂奄奄一息,在小賣部買了一瓶純淨水漱了漱口,再用乾淨紙巾擦乾淨嘴,收拾妥當後,她拖著殘軀給揚言要請生日餐的室友陳小魚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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