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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他媽就閉嘴。”
易江南被噎得嚴嚴實實，小媳婦似的，拉著臉不說話了。
宴會廳在十六層，金碧輝煌，溫暖如春。
水晶燈懸在大廳的正中，底下幾米遠外便是高高壘起的香檳塔，樂師們在角落處，悠揚悅耳的小提琴曲在空氣中浮動。名流雲集。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端著香檳走了過來，笑容滿面客客氣氣，跟穆城說了些什麼。尚萌萌很自覺，乖乖站在旁邊微笑。
好像在說什麼工程的招投標。
幾秒種後，穆城低頭在她耳邊道，“乖，先去找劉紫薇玩兒。”說完輕輕捏了下她的臉，親昵又寵溺。
尚萌萌雙頰泛紅，點了點頭，轉身，隨手從服務生的托盤裡端了杯香檳，走到了劉紫薇和易江南所在的位置。
今天的小提琴手似乎是個專一的人。
一曲《愛之喜悅》循環到底。
尚萌萌伸手碰了下劉紫薇，輕聲道：“二爺請了這麼多人，今天到底有什麼喜事？”
劉紫薇答道：“穆氏最近看中了天刑集團，準備收購。這個項目是黎景策劃，也是他的公司在牽頭。”指了指周圍，“今天晚上到場的這些人，都是利益鏈里的關鍵人物。碰頭聚個會而已。”
尚萌萌恍然。原來前幾天克萊斯特闖進書房問穆城要的文件，是收購天刑集團的。
她對商場上的事不了解，也不感興趣，隨口應道：“唔，看這樣子，進展得挺順利的？”舉杯。
“不順利才不正常。”劉紫薇碰杯，“叮”，語氣仍舊平淡，“聽說，穆家這幾頭狼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家男人更是出了名兒的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被他看上的東西，怎麼跑？”
易三爺火氣上來了，“當著老子的面說老子是牲口，還罵我大哥，劉紫薇你是不是過分了點兒啊？”
劉紫薇漫不經心，“我也是聽人家說的，關我什麼事。”
“罵人你還有理了？”
尚萌萌被他們鬧得心煩，皺眉說，“行了行了。總而言之，收購得順利是好事。看來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許吵架。”
三爺一嗤，“要真是個好日子，我還就謝天謝地了呢。”
她愣住，“……這話幾個意思？”
易江南沖她翻白眼，“嫂子你裝什麼糊塗。你和季如煙好成那樣，能不知道天刑集團是她爸的？”
“……”尚萌萌一口香檳直接嗆了出來，驚詫無比：“什麼？”
易江南被她這反應弄懵了，半晌才接著說，“看來你真不知道。天刑集團的董事邢蒼海，是季如煙的父親。”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支吾著反駁，“可是，可是如煙不姓刑。”
三爺清了清嗓子，略遲疑，“她……”聲音弱下去，似乎有點兒難以開口：“她是個私生女，跟她媽媽姓。”
劉紫薇若有所思，“原來傳言是真的，邢家真的有個私生女。”
易江南點頭，嘆出一口氣，“說來，她也怪可憐的。邢家的老祖宗不許她進家門，她爸沒轍，不敢管她，就只能偷偷地給她匯錢。可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從小沒個家，拿那麼多錢有什麼用。”
劉紫薇聽了欷歔，“可憐人。”
尚萌萌已震驚的無法言喻。
剎那之間，關於季如煙的所有點滴，走馬燈般閃過腦海。
尚萌萌終於明白，季如煙那些揮霍不完的錢從何而來，為什麼她看似與豪門毫無瓜葛，卻又對各個家族了如指掌……
靜默了須臾，尚萌萌扶額，終於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喃喃自語道：“……等等，穆氏要收購天刑——”猛地抬頭，臉色大變：“意思是，黎景要收購如煙她爸爸的公司？”
易江南哼了聲，“你總算反應過來了。現在還覺得今天是個好日子麼？”
“……”她心頭煩躁，半眯了眼低聲道，“難怪穆城說，今天如煙也會來。”
“嗯哼。”
她思索了會兒，眸色驟然一冷，“三爺，黎景今天這麼做，應該是故意的吧？威脅如煙呢？”
易江南臉色微變，眼神飄忽看別處，不敢和她對視。
尚萌萌冷笑，“啞巴了？”
三爺猶豫片刻，吃不住她眼神逼供，終於鬆了口，滿臉無奈道，“這事兒也不能怪二哥做得絕。季如煙那女人，性子太烈了，軟的硬的統統不吃，我二哥被她折磨了七年，咱們早就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所以你們就出這種損招？卑鄙！無恥！”
“……”易江南埋著頭，一聲不吭。
“不行，我不能讓你們這麼做。”她氣得快炸了，雙眼泛紅吸了口氣，轉身就走，“我馬上去找穆城。”
三爺嚇了一跳，不等他說話，劉紫薇就把尚萌萌攔了下來。
她聲音如冰，“讓開。”
劉紫薇漠然道，“這是黎景和季如煙之間的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
“我叫你讓……”
這時，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晚宴廳門口傳來，輕盈而妖嬈，低啞女聲輕輕響起，“你好，我找一下穆氏的黎總。”
尚萌萌回頭，頓感無力。
一個高挑性感的女人款款走入，純黑色絲綢質地的深V禮服，膚色白皙，身段曼妙。五官冷艷迫人，塗著最正的復古紅唇膏，唇角含笑，紅顏如火。
她果然來了。
第47章
即使絕色如尚萌萌，也一直認為季如煙的美更勝自己。
她有一張性感又艷麗的臉，雙眸深邃，眼中流轉冷色，氣質更是獨特到極致的慵懶頹廢。不同於年輕女孩兒的單純雙眼，她的眸中有過去，有經歷，甚至還有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滄桑。
懶倦的一個抬眸，足以令男人瘋狂。
宴會廳中有剎那的寂靜。
因為門口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黑色禮服，絲綢極其貼身，更襯出那曼妙無瑕的曲線。深V款式，兩片布料之間橫亘著很深一條溝，黑紗遮擋，若隱若現，引人浮想聯翩。
她嘴角掛著一絲隨意的笑，輕聲說話，嗓音是常年被尼古丁浸染的微啞，獨特又悅耳。
她說：“你好，我找一下穆氏的黎總。”
被她叫住的服務生是個年輕男人，愣了下，視線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身上看。很快又回過神，連忙道，“……請、請問您有請柬或者是預約麼？”
“是你們黎總請我來的。”她笑了下，“你就說，門口有一個季小姐找他”
服務生點頭，端著托盤很快離去。
尚萌萌正踩著高跟鞋大步過來，差點和服務生迎面撞上。服務生忙不迭地道歉，她不耐地擺手，三兩步走到了那個女人面前。
“如煙。”
季如煙抬眸看向她，笑容尋常，“你也在啊。”
尚萌萌蹙眉，聲音很低，“我都知道了。”
“嗯？”季如煙摸煙的動作頓住，挑眉，“知道什麼？”
“……穆家要收購你爸爸的公司，易江南都告訴我了。”她眉頭皺得更緊，一把握住季如煙的手，冰涼。她心疼，聲音發緊，“你老實告訴我，黎景這麼做，是不是想威脅你什麼事？”
季如煙臉色平靜，“不知道。”
尚萌萌十指收攏，握得更用力，沉聲道：“你先回去。這裡的事交給我，我來辦。你相信我，我不會讓穆城收購天刑集團。”
季如煙忽然笑起來。
“萌萌，”她喊了她一聲，雙手掙出來，抬高，捏了捏她的臉蛋，“你這小丫頭還真是有意思。”
“……”
“我突然有點心疼穆城耶。”她語調隨意，“收購天刑是黎景的意思，別什麼事都怪你家哥哥OK？”
“可是，這件事他……”
季如煙打斷她，“這件事，和他無關，和你也無關。所以你不要管也並不能管，更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去為難你喜歡的人，知道麼？兩個人能在一起，很不容易。”摸摸她的臉，“乖，我沒什麼事。”
尚萌萌沉默地看著她。
胸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有點喘不過氣。
驀地，她道，“一般女人說‘我沒事’，那就等於她的心已經痛得麻木了。”
季如煙被她逗笑了，嗤了一聲：“你挺會腦補的。”
軟硬不吃，拳拳都似打在棉花上。尚萌萌徹底沒轍。
季如煙的脾氣有多倔她知道，下了決心的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她合上眼，沉沉從嘴裡呼出一口氣，不再多言，轉身往大廳裡面去。
低著頭走了幾步，視野中映入一雙男士皮鞋，鋥亮，不染纖塵。尚萌萌抬頭，和從裡面出來的高個兒男人迎面遇上。
是黎景。
尚萌萌認識黎二爺以來，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面無表情，下頷緊繃，唇抿成一條線，向來清潤的眉眼仿佛覆了層嚴霜，骨頭fèng里透出徹骨的冷。
那眼神實在複雜。
似乎壓抑著盛怒，又似乎壓抑著極致的痛苦，極致的喜悅。
很快，黎景走了過去。
尚萌萌卻在這時把他叫住，“二爺。”
黎景步子稍停，沒有回頭。她吸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如煙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我真誠地希望，你不要做傷害她的事……”聲音輕微顫抖，“可以麼？”
他沒說話，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臉色冷漠。
“……”尚萌萌心裡不是滋味，閉上眼捏眉心，驀地，似乎察覺到一束視線。
她轉頭。
穆城不知何時過來的，站在離她稍遠的地方，臉色沉靜，目光很深。那個地方偏角落，光線不好，他的面容大半都在暗處，只有一雙眼睛，永遠清黑而亮。
她總能從裡頭看到自己的身影。
四目相交，對視了幾秒鐘。
未幾，尚萌萌做了個深呼吸，朝他走了過去。
穆城伸手來牽她，被她側身躲開，他挑了挑眉。
“說吧，我等你給我個解釋。”她語氣很沉，明顯壓抑著巨大的怒火。
他淡淡的，“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