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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在十點三十分開始。
克萊斯特在穆家是受氣包，在外卻是赫赫有名的國際級攝影師，專業技術過硬。進了影棚，他便面容沉靜，表情專注，再無半分戲謔嬉笑。尚萌萌自然也十分認真地配合。
一個上午過去，拍攝順利結束。
她疲累，回到化妝間任由助理幫自己卸妝。陳悅在邊兒上笑盈盈的，“萌萌，今天表現真不錯。奧斯汀以前拍片，幾乎次次都會對模特發火。”
尚萌萌不咸不淡，“他倒是敢。”
陳悅嗤了一聲，拖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來，道，“下午還有個封拍，中午可能沒時間休息。那些擬邀合同我都帶來了，你吃飯的時候選選？”
她有點兒嫌麻煩，“你經驗足，覺得哪些合適就幫我簽下來唄。”
陳悅點頭，“也行。哦，你要的那個劇本我給你拿來了，看看？”
“人設什麼樣？”
“正面人物，一個和親公主，性格慡朗胸懷大義，應該挺吸粉的。”
尚萌萌擺了下手，化妝助理到邊兒上去了。她從陳悅手裡接過劇本，挨著翻看了幾頁，語氣平靜，“陳姐，你確定這個角色，榮伊想帶資進組？”
陳悅努了下嘴，“確定。我一朋友是導演李南平的助手。”
她垂眸，半晌無言。
陳悅的目光定定釘在她臉上，欺近些許，低聲道，“萌萌，這部戲你如果接了，那就意味著正式進軍影視。頭一部戲就是李南平電影的女二，這個起點一般人可不敢想呢。你要是有興趣，就千萬別錯過。”
尚萌萌眸光微沉，聲音很低，似乎自言自語：“我終於知道她想要什麼了。”
“嗯？”
她吸了口氣，“陳姐，其實我對這個角色有興趣，只有一個原因。”
陳悅疑惑，“什麼原因？”
尚萌萌輕輕笑了，“有人千方百計想要得到我也有的東西，我怎麼能讓她如願呢？”她將劇本隨手仍在桌上，淡道，“這個角色，我要了。”
陳悅緩慢點頭，“我明白了。”然後笑了下，“不過，一部電影投資商最大，榮伊現在有後台，不好對付。這件事，還是得你家哥哥發個話才行喲。”
“……”嗷。
下午給一個雜誌期刊封面，結束時，暮色低垂。城市的街燈霓虹次第而亮。
入秋了，風中已有了幾絲涼意。尚萌萌睏倦，打著哈欠走出影棚，沒去停車場，而是直接走到了馬路邊上。
她只穿著無袖連衣裙，立刻就被冷得什麼瞌睡都沒了。
十分鐘前穆城給她來過電話，說是晚上有聚會，在LAN，讓尚萌萌在原地等他。
不多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賓利靠邊停下，阿力從駕駛室里出來，客氣道，“小姐，我幫你把車開回家把。”
尚萌萌把她的車鑰匙扔給他，“謝謝力哥！”
拉開車門坐進去，邊隨口道，“怎麼忽然想聚會？誰的主場？”
她在冷風裡吹了會兒，白皙的臉蛋浮起很淡的血絲。穆城視線落在她臉上，伸手在她的胳膊上一捏，溫度冰涼。
尚萌萌只感覺他摸了她一下，還沒回過神，整個人就被摟了過去，貼進溫熱熟悉的胸膛里。她立刻舒服地哼唧兩聲，直往他懷裡鑽，嘀咕，“外面冷死了。”
他皺眉，“怎麼穿這麼少。”
她撅嘴，一副委委屈屈又不滿的樣子，“早上還是和你一起出的門，你也沒提醒我帶外套啊。”
穆城挑眉，“我的錯？”
尚萌萌嫌棄他，“明明就是你沒把我照顧好。”頓了下，音量拔高兇巴巴的，“難道是我的錯嗎？”
“咳……”換到駕駛室里的克萊斯特嗆得咳了一聲。
穆城抬眼，後視鏡里的黑眸淡淡掃過他。
克里斯特於是嚇得又咳了一聲，眼觀鼻鼻觀心，不往後瞄了，道：“得得得，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行了吧？”
誰特麼讓我是單身狗呢：）。
尚萌萌慢悠悠道，“開車的時候要專注，別說話。”
“……”今天早上開車撞護欄的難道不是你？
克萊斯特無語，默默當一個任勞任怨的司機。
這時尚萌萌扯了扯穆城的袖子，趴在他懷裡問：“你還沒說呢，誰主場？”
“黎景。”
她挑眉，“二爺？有哪些人去？是有什麼好事？”
穆城淡道：“去的人里有一個是你的朋友。是不是好事就不得而知了。”
第46章
LAN大廈是B市高檔娛樂會所之一，氣派堂皇。夜色下，街邊停了數輛豪車超跑，出入者眾多，衣香鬢影談笑風生。
尚萌萌坐在車裡，抬眸觀望。
“為什麼二爺會把聚會的地點選在這兒？”她有點無語，“這個會所的檔次可比不上你們自己的‘天驕’。黎老二真不會挑地方，幹嘛把錢拿給別人賺？”
克萊斯特道，“第一個原因，二哥是LAN的最大股東，錢並沒給別人賺。”
“哦。”
“第二個原因……”克萊斯特稍頓，用一張二十九的臉出了嘆了口九十二的氣，“說了你也不懂。”
“……”鬼大爺想懂。
他擺手，“反正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然後就引得二哥也舊傷復發了。”
尚萌萌沒搭理他了，推開車門，看見穆城站在夜色下。一襲筆挺如畫的純黑西裝，眉眼沉靜氣質冷硬，耀眼不可逼視。
她嘴角勾起一絲笑，上前幾步，自然而然挽住他的手臂，端莊優雅落落大方。
他彎了彎唇，攜著她一道上了長梯。
仿佛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被完全無視的克萊斯特嘴角一抽，車鑰匙扔給泊車司機，然後才黑著臉跟了上去。
無論何時何地，穆城出現就是絕對的焦點。接二連三有富商想上前攀談，都被會所的工作人員給擋了回去。一路清淨。
長梯快走完時，耳畔傳來一道低沉嗓音，淡淡的，“你不好奇？”
尚萌萌轉頭看他，有點疑惑：“好奇什麼？”
“黎景請的是誰。”
“哦，你說這個……”她反應過來，很隨意地道，“既然是我的朋友，那我覺得十有八九應該是如煙吧。”
穆城道，“你知道他們的事？”
尚萌萌語氣輕鬆，“我以前拿如煙的錢包，無意間看到過她和二爺的合照。當時好奇，隨口問了問。如煙說，二爺是她的前男友。”
他表情如常，點頭。
過了幾秒，她終於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蹙眉壓著嗓子說，“喂，我還以為你真這麼八卦準備給我科普呢，就這麼完了？”
穆城側目看了她一眼，黑眸靜而深。
她莫名，“幹嘛這樣看我？”
“……”他收回視線，臉上淡淡的，“沒什麼。”
漂亮，嘴甜，八卦。穆城想知道，她還能把什麼亂七八糟的詞用到他身上來。
他不說話了，尚萌萌的好奇心卻被勾上來幾分，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如煙好像也早就認識？”
“嗯。”
“什麼時候認識的？”
穆城說，“老二和她分手之前。”
尚萌萌微怔，下意識地追問：“那他們分手多長時間了？”
“七年。”
聞言，尚萌萌心頭突地一沉——七年的時間，實在不算短了。人的一生總共也沒多少個七年。
她了解季如煙。這些年，那個女人恣意歡場，縱情聲色，卻把黎景稱為自己的“前男友”。那就只說明了一件事。
這七年，再沒有人走進過季如煙的心。
沒由來的，不知從哪兒吹來一股冷風，鑽進領口，凍得尚萌萌直縮脖子。穆城蹙眉，長臂一收把她摟得更緊，“很冷？我叫人給你買件外套。”
尚萌萌無語，連忙搖頭擺手拒絕了，“不用這麼麻煩，會所裡面有暖氣。”說完揉了下眼睛，小聲地嘀咕，“今天晚上我這眼睛老不舒服，奇怪。”
克萊斯特在後頭插話，“B市最近沙塵大，是不是進沙子了？”
“好像有可能耶……”
“我看看。”
穆城把她兩隻手拿開，盯著她的眼睛看了會兒，視線專注。她仰著小臉朝他湊得更近，眼神可憐巴巴的，聲音甜軟：“幫我吹一下~”
他彎唇，低頭給她呼氣。
清冽的風從眼皮上吹過，有點涼，有點癢。尚萌萌沒忍住，笑了出來，踮腳，鼻尖擦過他兩片性感的薄唇，親昵至極：“你今天沒抽菸喔？”
穆城颳了下她挺翹的鼻頭，笑容很淡，“鼻子挺靈。”
驀地，低潤清冷的嗓音響起，“大哥。”
穆城點頭打了個招呼。
尚萌萌回眸。
大廳里緩步出來一個男人，身著高級手工定製西裝，修長挺拔，面容極其英秀俊雅。仿佛山水畫中走出來的古人，氣質清冷，郎艷獨絕。
她臉上綻開笑容，“二爺好。”
黎景臉上掛著淡笑，十分紳士：“一陣子不見，大嫂更漂亮了。”
不等尚萌萌開口，後頭便立刻有人接話，戲謔語氣：“喲喲，老二你這不是說廢話麼？大哥這麼日以繼夜地澆灌，還不把大嫂疼成一朵花兒。”
“……”尚萌萌雙頰微紅，眯了眼睛去看誰在找死。便見劉紫薇推著輪椅跟了出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腿上還纏著繃帶，臉皮白皙俊美，神態吊兒郎當。
她眼睛笑彎成月牙，“斷了一條腿還出來浪，三爺還真是身殘志堅。”慢悠悠踱過去幾步，在那張臉上打量，嗓門兒壓低，“三爺精神頭不錯。看來，咱格格除了第一次有點兒粗暴以外，之後對你都挺溫柔的嘛。”
“……”
三爺笑容一僵，扭著脖子去看劉紫薇，陰森森的：“你跟她胡說八道些什麼了？”
劉紫薇瞥他一眼，“第一次難道不是我上的你？”
“……人多，你他媽給我點面子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