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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底隱隱泛紅,他俯身親吻她的嘴角,她的眼淚毫無防備地滲入口中,苦澀難言。腦子裡千頭萬緒都是她的臉,笑的哭的,倔強的無賴的,每一張都那麼鮮活靈動,勾惹柔腸百轉。他頷首,“嗯,我答應你。”

  難分難捨還是要分舍,話很多,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他到底是理智的,下一瞬將她從懷裡推了開,轉頭吩咐一旁的暗衛,聲線沙啞:“帶夫人走。”

  視線很模糊,模糊得看不清他的臉。阿九有些慌了,抬起袖口不住地揩臉,左右的暗衛卻已經過來扶了她的手臂,半強迫地將人往門外拖。她回頭看他,那道身影孤零零地立在月光下,寂寥得讓人心疼。

  “落英!”她隔了老遠喊了一聲,“我在淮南等你!”

  ☆、大結局

  雨濕桃花,層煙微籠,淮南的三月間,風中帶著一絲清甜的桃花香。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桃林,前夜剛下過一場大雨,桃花花瓣鋪了一地。林中坐臥著幾間簡陋的茅舍,隱在滿目的桃花中,寂寥之中又夾雜幾絲豁達的悠然。

  朝旽的碎光被烏雲遮擋去了大半,茅舍的竹帘子被人從裡頭撩起,走出來一個髮髻松挽的俏姑娘。一個個頭不高的少年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抬眼一望,因躡手躡腳地走到那姑娘身後,猛地喝到:“幹什麼呢!”

  金玉嚇了一大跳,捂著心口驚魂未定地回頭,看清是誰後登時柳眉倒豎。她氣急敗壞,伸手擰了那少年的耳朵厲聲道:“鄭寶德,你越活膽兒越肥了是不?嚇唬你姑奶奶,嫌命長了是吧!”

  小鄭公公換上副討好的嘴臉一個勁兒地賠笑,口裡哎喲了幾聲道,“別別別,真疼真疼……小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勞煩姑奶奶您高抬貴手,要疼死了……”

  金玉翻了個白眼,她下手原本就不重,哪兒至於這麼鬼吼鬼叫的?這死小子,裝得還挺像回事兒!她冷哼了兩聲,手上加重了力道沖他擠出個笑眯眯的表情,“知道疼啊?我還以為你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呢!”

  鄭寶德吃痛,這回不必裝也是真的疼了。他倒吸一口涼氣,矮下身子朝金玉揖手,呵腰賠笑道:“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媳婦兒!”說著稍頓,目光朝四下里不住地瞟,復壓低了嗓子道:“好金玉,趕緊松鬆手,這地兒這麼多暗衛,叫人看見了我還怎麼做人!”

  “呸,誰是你媳婦兒!美得你!”金玉嗔了幾句,又面目猙獰威脅道,“再有下回,看姑奶奶不把你的耳朵擰下來!”說完好歹還是鬆了手。

  鄭公公口裡不住地說不敢,捂著耳朵齜牙咧嘴,側目一瞧,那丫頭手裡端著早上送進去的燕窩粥,文絲未動。他皺了眉,目光往竹簾里看了看,重又望向金玉:“還是吃不下東西麼?”

  金玉聞言臉色一沉,哭喪則臉搖搖頭,“這會兒正是最害喜的時候。昨兒晚上吃的全給吐了,今天說什麼也不吃不下……”她咬著唇跺了跺腳,滿面憂愁道:“她心裡一直掛念著大人,就更難熬了。這麼下去可真不是辦法,別到時候人沒等來,自己先倒下了……”

  寶德交握著雙手用力搓了搓,也是一籌莫展的愁容,“都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京都那方情況如何。大人將夫人交給咱們,千叮嚀萬囑咐要咱們好生照料,要是夫人有個好歹,咱們哪兒還有命活呢!必須得讓她吃進去東西才行……”

  金玉一聽這話,登時不高興了,推了他一把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功夫擔心自己麼!夫人的身子比什麼都要緊,就算沒有大人的囑託,咱們也要好好照顧她!”

  寶德張了張口正要說話,鈺淺卻挎著菜籃子從細雨紛飛中回來了。她伸手脫蓑衣,一面將菜籃子遞給金玉一面道,“老遠兒就聽見你們倆的聲音。大清早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瞎鬧騰?”說著眼風兒往屋子裡掃了掃,“驚擾了夫人我可唯你們是問!”

  金玉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了捂嘴,聲音也跟著壓低了幾分,說:“姑姑別生氣,我們知道錯了……”邊說邊將手裡的青瓷碗朝她面前一呈,苦著臉道,“夫人胃口不好,我好說歹說也吃不下一口,姑姑,這可怎麼是好?”

  “……”鈺淺眉頭擰起一個結,接過燕窩粥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休息吧,我進去再勸勸。”說完打起帘子進了屋。

  金玉仍舊憂心忡忡,立在門前不住地朝裡頭打望,忽然察覺到有人扯自己衣擺,因不耐地回過去一記白眼:“做什麼?”

  “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鄭寶德面色有些凝重,拉著她的胳膊將人帶到了別處。金玉被他嚴肅的模樣唬住了,心中也也跟著緊張起來,惴惴道:“怎麼了,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說著悚然大驚,“是不是京都出事了?”

  “別瞎想。”寶德斥她烏鴉嘴,東張西望了一番才低聲道,“你也知道,朝堂上的事兒風雲難測,丞相是成是敗誰也不知道。若是丞相即位為帝,夫人自然便是皇后……說句不吉利的話,若是丞相敗了,夫人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回京都。金玉,我就想問問你,丞相成或敗,咱們將來何去何從,你心裡有什麼打算麼?”

  金玉瞄了他一眼,“天底下最聰明的就是丞相,他怎麼可能敗?總之我告訴你,從小到大,除了我爹娘就是夫人對我最好。”提及往事,她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頓了頓才又道,“當初大人派我和鈺淺去大周,是夫人求丞相保全我們的性命。我這條命是她給的,這輩子都不會離開她。”

  小鄭公公微微蹙眉,“聽你這意思,若夫人將來當上皇后,你就要和她回宮?”

  “當然,夫人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她滿臉的理所當然,目光看向寶德,忽然有瞬間的晦暗,遲遲道,“你是不是不想回宮?”

  這個問題提出來,教人一時難以回答。紫禁城是殘酷的聚集地,包羅盡大千世界的一切罪孽與醜惡,在紫禁城中生存,人人都要戴上一副面具。明面兒上錦繡繁華歌舞昇平,實則波濤詭譎明爭暗鬥,但凡過離開過皇宮的人,絕不會再想回去。

  寶德那頭陷入一陣沉默,半晌才嘆出一口氣,口吻無奈,“我年紀不大,在宮中的年頭卻不短,什麼樣的人和事沒見過?那座紫禁城,就沒有一絲地兒是乾淨的,人人都為名為利爭得頭破血流……我不想,可我不想有用麼?”

  她聽得心頭難受,眸光微動,咬著唇擠出一句話來,“那你……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胡扯。”他頓了頓,壯著膽子去牽金玉的手,似乎小心翼翼,復沉聲道:“你想去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陪著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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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細雨有漸大的趨勢,淅淅瀝瀝,帶著幾分料峭的春寒。阿九的視線從陰沉沉的穹窿往下游移,最終落向滿園的桃色,目光平靜,面上不知所想。

  竹簾微響,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美人榻前。阿九沒有回頭,唇角卻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無可奈何,“金玉剛出去你就又來了,怎麼,非得逼我吃東西?”

  鈺淺將手裡的燕窩粥放在了桌上,嘆息道,“夫人,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東西怎麼行呢?奴婢知道你擔心大人,可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開玩笑……就算不為自己,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啊。”

  阿九聞言面色一滯,眼底的光芒在剎那間黯淡下去,沉默著,良久才低聲道,“京都那方有消息了麼?”

  “……”鈺淺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她仰了仰脖子,目光落在頭頂的某處上,眸子怔怔的,“這麼說來,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消息了。”

  鈺淺知道主子心底難受,有的時候結局不可怕,可怕的是無邊無際的等待。她微微矮下身子,伸手輕輕撫上阿九的肩,低聲道,“夫人,你放寬心,以大人的智謀,不會出什麼事的。再耐心等等吧,沒準兒明天就有消息了。”

  阿九的神色有些木訥,聞言點點頭,“當然要等,我說過會在淮南等他來接我,當然要一直等。”

  “嗯,”鈺淺用力握住她的手,含笑道,“所以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腹中的孩子。這麼不吃東西,身子挨不住,要讓大人知道了得多生氣啊。”

  她聽了伸手扶額,嘆道,“我沒有生他的氣,他怎麼還好意思生我的氣?”說著逕自伸手端起桌上的燕窩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目光看向鈺淺,狀似漫不經心道:“你近日和那姓許的小哥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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