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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霄放下了手裡的餐具,冷冽的目光從鏡片背後投she過來,不偏不倚落在了田安安臉上。他仍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不言聲,卻莫名令安安感到濃烈的威脅意味。她拉椅子的雙手不自覺地發抖,仿佛聽見了一排小天使在自己頭頂高歌哈利路亞。

  慫包身體的反應永遠比大腦更快,等安安回過神時,她的雙腳已經自動走了過去,彎腰,低頭,微笑,以最莊重恭敬地姿態坐在了他旁邊的位置。

  男人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繼續自顧自地進餐,不再搭理她。

  昨天的宵夜因為陳gay蜜的酒瘋風波而落空,加上一整夜勞心勞力,田安安的肚子早就大唱空城計了。人在飯菜前,不得不低頭,安安看著豐盛的早餐默默淚目,心道有生之年,我特麼終於也能享一回資本主義清福了!

  中年婦人替她盛了小米粥,她禮貌地道謝,接著就捧起甜白瓷小飯碗,以吃窮封霄的崇高理想為方針目標,開始吃早飯。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比陳銳笙還骨感。田安安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料到,在她正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邊兒上那位黑眸沉邃的英俊男人卻忽然開了口,嗓音清冷,淡淡道,“深色系的裙裝很適合你。”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無疑是對她今天穿著的評價,客觀而隨意。

  田安安被嘴裡的蟹黃蘇噎住了。她驚詫詫地轉頭,看向封霄的目光寫滿了不可置信——剛才那句話,她能不能曲解成……來自閻羅王的詭異讚美?

  視線落在那張毫無瑕疵的側臉上,安安的目光鬼使神差地下移,掃過男人西裝下曲線優雅而修長的腰線,腦子裡驀地浮現出一幕幕粉黃色畫面來:豹一般高大完美的身軀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聲嘶力竭地尖叫中沉默地侵。略,攻擊……

  臥槽!

  剎那之間,田安安連耳根子都燒起來了。她慌不迭地移開眼,埋頭猛灌進一大口小米粥,這才艱難地把哽在喉頭的蟹黃蘇咽下去。

  她別過頭拿乾咳了一下,謙虛地表示,“是那位阿姨眼光好。”

  話音落地,始終立在一旁的婦人開了口,波瀾不驚的語調,“是先生選的,我只負責送進房間。”

  “……”田安安再度被哽了下,半晌才悻悻擠出個乾笑,望向封霄,道:“是封先生眼光好。”

  封霄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謝謝。”

  “……”謝你大爺的鬼啊!你特麼會不會聊天!這種時候正常人不都應該說:不,是你皮膚好,或者不,是你長得好麼?臥槽……你這麼欠扁是找不到對象的造麼?造麼!

  她內心洶湧滂湃了兩秒鐘,面上呵呵了兩聲,“封先生太客氣了,不謝不謝。”

  吃窮封霄的計劃險些夭折在腹中,田安安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筷子重整旗鼓。等她碗裡的小米粥見底時,身旁優雅的男士已經從容地用完了餐,獨自起身離開了餐桌。

  他一走,安安只覺周圍凝滯的空氣瞬間正常流通了,她鬆一口氣,張望了一番後看向身邊的徐助理,“哥,飯在哪兒?我沒吃飽,能再添點兒麼?”

  徐助理被嗆了一下,默默伸手將空空的小碗接了過來,復又默默遞給了那位中年婦女。

  安安坐在餐桌前等了會兒,這才終於又想起了上班的事,頓時臉色大變,朝徐助理道:“哥,我公司那邊兒……”

  “已經請過假了。”

  “我的朋……”

  “陳銳笙先生凌晨三點半已經準時到家。”

  “那我什麼……”

  “至於你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徐助理接過婦人遞來的碗放到了她面前,面上是和藹可親的微笑,“這個要看先生的意思。請問小姐還有什麼問題麼?”

  “……沒有。”呵呵,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寶寶呢大哥。

  田安安無言以對,沉默著低下頭,一看,面前的甜白瓷是剛才的兩倍大。她嘴角抽搐,聽見徐助理很貼心地解釋,“是先生吩咐的,給小姐換個大點的碗。”

  “……”

  ——————————我是默默看著大胃安吃飯的分割線————————————

  吃過早飯,田安安就開始打算盤想溜。想想也是這個理,她莫名其妙被帶到封宅,還渾渾噩噩地當了一晚上人肉撞擊抱枕,怎麼說也該功成身退了吧。思忖著,安安暗搓搓地朝徐助理招了招手,“哥……”

  徐助理笑得一如既往親切,八顆雪白的牙齒在日照下閃閃發光,嗓音柔潤,“我姓徐,單名一個梁字。”

  “哎呀老巧,我家樓下有個烤豬蹄鋪,挨著XX大學,在微博上特別火,就叫徐梁烤蹄!和徐哥的名兒一個字都不差呢。”她滿臉的欣欣然,白生生的小手扯了扯徐梁的袖子,一副“你懂的”的眼神兒,“我一定要做回東,請徐哥去搓一頓。”

  “……”徐助理臉上的笑容僵硬了0.3秒,繼續道,“那我先謝謝小姐的一番美意。”

  田安安套近乎堪稱一絕,任何八竿子打不到的東西,在她那兒都能強行湊一堆。她白皙的面容笑得燦爛,抬起手在徐助理硬。邦邦的胸膛上捶了下,挑著眉:“好說好說,你也不用太感謝我,只要你馬上送我離開這兒,咱們立馬就去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這兒是郊外的別墅區,群眾的代步工具不是豪車就是超跑,安安琢磨過了,自己身為一個出門不是甩火腿就是乘公交的窮阿汪,如果要憑一己之力走回公司或者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少女話音方落,徐梁的嘴角抽了抽。他在心中默默抹掉額上的黑線,用最快的速度將面部表情調整為正常狀態,和藹道:“田小姐,這個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如果你急著離開,可以去請示封先生。”

  田安安歿,呃……默。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看著大立鍾短粗短粗的時針又溜達了一圈,呆坐的田某人終於忍不住了。仗著窗外二十八度溫暖陽光賜予的神奇勇氣,她準備去找閻羅王進行一次心與心的對話,靈魂與靈魂的交流。

  俗話說得好,一切反動勢力都是紙老虎,戰勝階級敵人,是每個小粉紅義不容辭的職責。

  心中高呼了幾十遍毛。主席萬歲,田安安感到渾身上下都涌動著革。命的力量,她站起身,表情凝重地扭了扭脖子,活動活動手指,心道輸啥都不能輸氣勢,封霄每次都冷著張冰塊臉唬人,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牛什麼啊!

  於是面無表情地看向徐助理,語調平平問道:“封先生在哪兒?”

  “三樓主臥。”徐助理笑得憨態可掬。

  “……”

  田安安昂揚的鬥志還沒來得及升空,瞬間被一根無形的針啵啵戳破了。三樓主臥這四個大字,在她堆滿了葷段子的腦海中秒變放映機……安安回憶了會兒昨晚的戰況,滿腔的戰鬥熱情和熱血都奔流到海不復回。

  嗯,地點略危險,需調整作戰方針,謹慎行事,還是不要太高調了……

  她清了清嗓子,將洪荒之力重新收入體內,咽了口唾沫,仰頭深呼吸,迎著徜徉的陽光緩緩上了樓梯。拖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安靜得死寂的空間裡發出突兀的聲響,一陣陣折磨著人的耳膜,敲擊著人的魂魄。

  在二樓拐角處,一個年輕的棕發姑娘迎了上來,朝她微微笑道,“正要下樓請小姐呢,先生在臥室等你。”說完比了個請的手勢,態度恭敬,卻不給人考慮的餘地。

  “……”又等?臥槽!封霄身體裡的泰迪已經突破封印了嗎?嗎!

  田安安嚇得不輕,這回不只是腿,她渾身都開始發軟了。然而棕發姑娘茶褐色的眼睛定定看著她,見她略微遲疑,又笑盈盈地重複了一遍,嗓音甜美輕柔,只是這回語言切換成了漢語:“請。”

  安安無力扶額,心道大姐,我聽得懂英語,這麼簡單一個“please”啊!無言以對……好歹我大學畢了業,過了四級啊……

  她想了想,然後就掏出手機遞了過去,朝那外國姑娘道:“幫我充下電,謝謝啊,我等會兒過來拿。”說完吸氣呼氣,調整了一下呼吸,邁開步子朝三樓走去。

  三樓的採光比下面兩層更好,走廊上的窗戶洞開,繾綣的金色帶著久違的暖意,灑遍了屋子裡的每個角落。田安安踟躕著步子前行,儘量使自己的動作輕柔,抬眼打望,主臥室的房門虛掩著,沒有合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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