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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他眯了下眼睛,揮手一斬。

  徐小偉摁下爆破鍵。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營寨空地被炸開,巡邏放哨的暴匪們始料未及,全都被炸成一灘泥。

  戰士們以爆炸聲為令,破林而出,迅速而有序地擊斃敵人,在各處搜尋頭號目標達恩。

  “……”瓦莎聽見聲響後臉色大變,催促達恩:“中國人已經來了,你再不走來不及。快點走。”

  達恩垂眸把玩手裡的匕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面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瓦莎咬咬唇,沒再說話,拿起桌上的衝鋒鎗沖了出去。

  達恩集團與坤沙集團一樣,主要依靠的兵力是歐洲職業僱傭兵,一旦脫離開傭兵軍團,戰鬥力不高,與空降旅中最精銳的獵鷹根本沒法比。

  百米遠處,以程川為首的空降兵戰士們,以血肉之軀築成一道牆,滴水不漏,密不透風,將火力兇猛的僱傭兵死擋在外圍,為突擊隊爭取行動時間。

  炮火連天。

  營寨內部,何虎等人馬已基本制服所有暴匪。

  凶神惡煞的匪徒們意識到大勢已去,紛紛放棄抵抗,抱著頭,貓著腰,圍成一團蹲在地上。

  最後,厲騰與蔣睿一道行動,在營寨最裡面的一間屋子裡見到了達恩。

  “終於見面了,老朋友。”達恩坐在椅子上,一邊淡笑,一邊給他倒了一杯茶,“這麼一路殺到我這兒可不容易啊。來,坐下喝點水。”

  厲騰沒動,眸色如冰,用高棉語道:“我要的東西,在哪兒。”

  達恩面色如常,抬眸,眼神里充滿興偉:“如果我告訴你,我對那堆破紙一點興趣都沒有,早就燒了呢?你準備怎麼辦?”

  厲騰眼底閃過一絲狠光,舉槍上膛,黑洞洞的槍口筆直對準達恩,“我再問你一次,東西在哪兒。”

  達恩笑起來,“厲隊長,何必嚇唬我。只要我不說,你絕不可能殺我,不是麼?”

  厲騰也極淡地彎了彎唇,語氣很淡,“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說完槍口下移,扣扳機,眉頭都不帶皺。

  “砰”一聲,子彈擦著達恩的小腿骨,直接穿透過去。

  “……”達恩吃痛,瞬間從椅子上栽倒下來,臉色蒼白如紙,冷哼,“還以為你們中國軍人真有多高尚。原來為達目的,還能虐囚?”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厲騰語氣淡淡的,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表情漠然,“還是不打算說?”

  達恩不吭聲。

  砰,厲騰射穿他另一條腿。

  “唔……”這次,達恩再忍不住,喉嚨深處溢出一陣悶哼,整個人爛泥似的癱在地上。

  “我接到的命令,是如有必要,可將你就地擊斃。”厲騰舉槍對準他頭部,冷冷地說:“達恩少爺,你還有一次最後機會。”

  就在這時,背後冷不丁傳來一個聲音,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如果我把東西還給你,你能放過他麼?”

  蔣睿立即舉槍突然出現的女人。

  達恩臉色大變,怒道:“你應該開槍殺了他,不是求他。”

  瓦莎拎著一個密碼箱緩慢走過來,紅著眼道:“僱傭兵知道僱主被捕,已經準備撤離。這裡全是中國人,Lee死了,你也活不了。”

  “我要他死。”

  “但我想你活。”瓦莎眼角滑下一行淚,片刻,將手裡的密碼箱遞給厲騰,冷聲道:“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核心資料,十二年前,BOSS搶走的那份。”

  厲騰打開密碼箱。

  年生久遠的緣故,這些紙已陳舊泛黃,邊緣處殘留著一些暗褐色。像是已經乾枯的血跡,記錄著一段已褪色,卻永不被遺忘的故事。

  他手指緩緩撫過那團血跡,關上密碼箱,遞給蔣睿,聲音有點啞,“拿好。”

  “……”年輕戰士的面容混著血和泥,沒有說話,只是把東西接過來,用力握在掌心。

  屋外,夜色瀰漫,獵鷹其餘隊員也在有序往此處靠攏。

  “呵……”達恩忽然低笑出聲。

  蔣睿狠踹他一腳,咬牙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達恩抬眸看向厲騰,語氣譏諷,“沒有發現你安排在我身邊的鬼,是我大意,但是你真以為自己贏了麼?楊正峰是你害死的。我死了,只不過是早一步去見我父親,你活著,卻要內疚,仇恨,比死痛苦千萬倍。所以這場遊戲,說到底還是我贏。”

  厲騰面無表情,“知不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什麼?”

  “……”電光火石間,達恩似乎意識到什麼,眸光突閃。

  厲騰繼續:“太聰明。”

  達恩眯起眼,“你什麼意思?”

  厲騰語氣很平靜:“你替陳國志安排的那出被追殺的戲,很精彩。我們釘死第一個鬼是江浩,陳國志又被不是江浩的鬼追殺,按照正常邏輯,陳國志當然不可能是第二個鬼。但是達恩,那場戲太刻意,你這麼謹慎,怎麼會在那種節骨眼上,派殺手去殺人。”

  達恩:“……你早就知道陳國志是我的人?”

  “對。”厲騰回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國志打架打進局子,也是你安排的,目的是藉此機會既跟我搭上線,又跟雷蕾搭上線。他在警局聽說雷蕾當晚有聚餐活動,所以專門和江浩在雷蕾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演戲。因為你知道,沒有什麼話,比一個警察說的更可信。”

  達恩怒極反笑,“所以楊正峰——沒有死?你設局陰我?”

  “如果不讓你以為自己贏,”厲騰嗤了聲,語調輕蔑,“接下來的遊戲,我怎麼和你玩兒。”

  “我輸了?”達恩的目光有一瞬迷茫,很快又聚焦,厲聲:“不可能,不可能……你避開了雷區和我設好的埋伏,你知道哪些是安全區……地圖是誰給你的?誰給你的!”

  厲騰說:“一個傻子。”

  話音剛落,瓦莎的面色驟然一變。

  “一個傻子?”達恩冷笑,“傻子頭腦簡單,如果能懂這些路數,還是傻子麼?”

  厲騰:“達恩,只有頭腦簡單的人,才最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整個屋子陷入了一陣死寂。

  瓦莎閉上眼——結束了。這麼多年的家仇,國恨,終於都在此刻徹底結束了。很離奇的是,她感覺到的竟是解脫。

  然而就在這時,達恩忽然又笑起來。距他最近的瓦莎轉眸,看見那笑,和他往常的樣子很不同。他平素冷靜,可此時,如癲似狂。

  瓦莎心中升起一絲不詳預感。

  “說起來,我還沒有仔細看過你。”說完,達恩忽然側過頭,生平第一次,認真地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女人。

  他眼底微亮,語氣柔得幾不可聞,“瓦莎,你很美。”看著她,笑著,捏碎了嵌入袖扣中的微型遙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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