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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吃了嗎?”溫絨咬著筷子不耐煩地問。

  “還沒好。”林大廚慢吞吞地擺弄著一枚裝飾用的西蘭花。

  裝什麼情調,能吃不就行了,溫絨鬱悶地拿牙齒磨筷子。

  “大叔,夠了,很好了。”

  “等一下,淋上醬汁後才完美。”

  溫絨忍無可忍,揪著餐巾悲憤道:“你再折騰下去,你兒子就要餓死了。”

  說完,溫絨一愣,林雋也一愣,視線交錯,一個埋頭喝水,一個繼續淋醬汁,餐廳里的溫度略微上升。

  過了會,林雋終於大功告成,他紳士地為溫絨盛上一碗湯:“可以了,嘗嘗。”

  溫絨剛喝一口,就聽對面的人悠悠道:“你怎麼知道會是兒子?”

  “噗……”

  溫小絨噴了。

  林雋又問:“你喜歡兒子?”

  溫絨覺得她又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兒子女兒,自己生的都喜歡。”

  林雋一邊切著牛排,一邊輕聲慢語:“我倒是覺得有個女兒不錯,當然,最好是像你。”

  “那是,像你的話就又多一個人間禍害。”

  他們面對面隨意地坐著,吃著林雋親手料理的家常菜,言談間時而爭鋒相對,時而笑語連連,溫絨吃得很歡快,都說一個女人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反之亦然嘛,尤其是對某個吃貨而言。林雋很是愉快地解決了這頓晚餐。

  此時的氣氛可以用溫馨來形容,誰都想不到他們還會有這樣的一天。

  溫絨吃飽喝足,抱著一杯清茶窩在沙發上繼續歡快地看林雋收拾一桌的杯盤狼藉。其實比起他英俊的臉,她更喜歡他的背影,以前他笑的時候她猜不透那裡面的含義,可是他的背影卻能給她值得依靠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那一晚破碎過,現在又回來了。

  若是以後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溫絨晃神,她竟然已經想到以後那麼遠。可是,她已經和溫家劃清界限,和付家不添關聯,那麼,她以後的家人就是林雋了,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有多喜歡,才能有勇氣再回到他身邊。可人生不就是這樣嗎,什麼跌宕起伏的愛情,斷氣迴腸的絕戀,都比不上點滴間的溫柔,只要有一個人在你餓的時候願意為你做飯,在你冷的時候願意為你暖手,足以讓平淡的生活充滿幸福。

  溫絨喝了口茶,清香撲鼻,齒間留香,她就是一個俗人,當眾告白不是她的萌點,這種小場面卻能令她怦然心動。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不知何時,他已經坐在她的身側,“是不是覺得我的手藝媲美大廚?”

  大叔,你能不能謙虛一點,剛培養起來的一點情緒一下子沒了。

  “我在想下午的事。”

  “有什麼可想的。”林雋頓了下,眼神微動,“你是在擔心你父親的事?”

  “沒有,我只是覺得連家人都不理解自己,很可悲。”

  林雋從後面靠近了點,試著伸手環住溫絨,他沒有抱實,如果溫絨要避,立刻就能擺脫。

  溫絨僵了下,一動不動,片刻後,看溫絨沒有牴觸,林雋放下心來,他稍微用了點力,溫絨順勢靠進他的懷裡。

  只是這麼一個動作,兩個人都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絨絨。”林雋輕輕貼近她的側臉,低聲說,“你還有我,還有孩子。”

  就如同,我還有你,還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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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絨沒出聲,但她發紅的耳朵已經泄露了她的心情。林雋看著喜歡,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

  許久後,溫絨輕聲喚道:“大叔……”

  林雋被這一聲喚得很舒服:“嗯?”

  “我想問你件事。”

  “你說。”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沒料到溫絨如此直白,加上問得突然,林雋倒是一愣,鎮定過後,反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彭銳說,你十年前就看上我了。”

  彭銳,對不住,是你叫我有話就問的,溫絨在心裡默默saysorry。

  又是彭銳,他這個兄弟今年好像特別愛找他麻煩,林雋眉頭皺起:“彭銳都跟你說了什麼?”

  “他沒說什麼,不過那天一天晚上,你跟彭銳在河邊閒聊,然後我碰巧也在,就順便聽到了一些。”

  溫絨說得有點心虛,好在林雋的心思不在這裡,他先是沉默,後是沉吟,溫絨甚至在他臉上察覺一抹難堪。

  林雋終是開口:“既然都聽到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溫絨義正言辭,他既然說最初偶遇時並未將她放在心上,那麼也就是說他們十年後再次相遇他才看上她?

  林雋很快恢復波瀾不驚的模樣,悠悠地撫著溫絨的短髮,語調平常地說:“絨絨,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不肯說?

  “那算了。”

  溫絨頗為不滿地瞥向身後,起身欲擺脫林雋,林雋哪肯放手,硬是又將她拉入懷中:“為何想知道這個?”

  溫絨悶聲說:“有人說我只是碰巧長了一張和她相似的臉,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轉瞬間林雋便明白了,也在轉瞬之間心情豁然開朗。

  “絨絨這是在吃醋?”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的眼光,”溫絨義正言辭地指指自己,“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想和某人相提並論。”

  吃醋?她溫小絨是這么小氣的人嗎,怎會為了一個聞藍斤斤計較,步步緊逼。不過嘛,不吃醋,不代表不在乎,想她一個坦蕩蕩的好姑娘被一個暗藏心機的女人害得差點家破人亡,即便是聖母也會生氣,更何況她本就不是聖母。

  關於聞藍這個女人,溫絨一直保留態度,這次回來之後,她驚訝地發現聞藍不見了,本想從林鑒非那下手探查,可那小子口風很緊,不做賣主求榮之事,如此一來,她只有直接拿林雋開刀。

  林雋言簡意賅地說:“聞藍的事我已經處理好了。”

  “然後?”

  “我留她在身邊這些年是有用意的。”

  “然後?”

  “她本就是林岩安插在我身旁的眼線。”

  “然後?”

  “不過她後來為我所用。”

  講了半天沒講到重點,溫絨不甚耐煩地鼓起腮幫子,加重語氣:“然後?”

  林雋側過臉,難得顯露不自然的神態:“我看她長得挺順眼,才留用她。”

  溫絨總算抓住一個重點:“挺順眼?”

  “看她的臉就會覺得心情不錯。”

  溫絨抿了抿嘴唇,繼而聲音略低幾度:“心情不錯?”

  點到為止,林雋見好就收,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少有的溫存親昵:“嗯,讓我時不時會想起一個人。”

  溫絨怔怔地看著他:“可是她說……”

  他最喜歡她這副小小茫然的表情,讓人忍不住逗弄她,可是,這也是她對他放下戒備的表現,他不可太過得寸進尺。

  他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盛滿溫柔,似有旖旎光輝,又似事不關己地說:“她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一張臉了,要不是那張臉,我也不會明知故犯,將她這個眼線放在自己身邊。”

  聽起來好殘忍,聞藍處心積慮那麼多年,將女人最好的時光毫無保留地奉獻給了林雋,到頭來人家還把她說得一無是處……雖然想含蓄一些,但溫小絨不厚道地慡了。

  林雋眯起桃花眼,溫絨剛才還皺著的臉已然舒展,勾起的唇角泄露出小小的得意,看來這一招很有效。林雋這回是做足了功課,既然他家絨絨不喜歡強勢的,那麼他就不強勢,不喜歡大庭廣眾,他就不明目張胆,加上他敏銳地觀察,發現當他略顯窘迫的時候,溫絨的小眼神會猛地放光,狡黠不已,然後興奮點提升,甚至主動靠近他。

  那麼,裝點弱,投其所好是必要的。

  溫絨自然不知道林大叔肚子裡的謀略,她只覺得今晚的氣氛大好,貌似可以引蛇出洞,追根究底。

  “言歸正傳,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溫絨對這個問題緊追不捨,非要問出個所以然,既然學生時代的她並沒有令他動心,那麼就應該是相親之後的事,可究竟是什麼時候呢?是相親初始,還是相親之後,是在初吻之前,還是初吻之後?

  溫絨一直覺得自己平凡無奇,何以吸引林雋這般城府心計,集各種複雜糾結於一身的男人。

  “絨絨,不要為難我,難道你說得出你什麼時候喜歡我嗎?”林雋這一招叫反客為主。

  誰知溫絨聳聳肩,說:“我沒說過我喜歡你啊,都是你們在說。”

  林雋眼神微動,神色不明,笑容不減,就是有些涼颼颼的:“真的不喜歡我?”

  “不如你先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然後再告訴我為什麼喜歡我的,那麼我有可能會考慮喜歡你一下。”

  她跟他糾纏那麼久,練級練多了,好歹也學會幾招。

  “好吧。”林雋面露無奈,俊眉收攏,難以啟齒一般,猶豫了半天,吊足了溫絨的胃口,才說,“大概是你受傷的時候開始的吧。”

  溫絨呆愣,笑意漸收,受傷的時候,是那一晚之後?

  林雋從她隱有懼意的眼神中猜出她心中所想,他放緩語調,慢慢道:“不過你應該是不記得了。”

  “啊?”溫絨狠狠地又一愣。

  林雋乾脆再放一顆炸彈:“虧我還救了你一命。”

  溫絨再也坐不住了,死命地想啊想,腦中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莫非她真有健忘症,怎麼林雋的事一個都沒記住?

  溫絨小心地望了一眼林雋,不太想打擊他,可事實就是事實,她只好說:“抱歉,我沒印象了,大概你以前的存在感比較稀薄。”

  “……”

  有時候太簡單太坦率太直接也是殺傷力極強的武器。

  林雋內心抽搐,表面平靜,淡定地說:“也沒什麼,那時候你昏迷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昏迷……?”一聲驚雷在耳邊炸響,溫絨的眼睛陡然睜大,“難道是那個時候?”

  林雋見她想起,只是笑笑,桃花眼精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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