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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有了動靜,凌若塵慢慢走了出來。

  她和他四目相接的時候,未滿掩不住地驚訝。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哦,是我不太舒服,就找若塵帶我去醫院看了下。”媽媽搶在若塵前面解釋道。

  未滿莫名道:“為什麼不找我呢?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媽媽為難地笑笑:“你的手機我打不通,所以就找若塵了,反正找你們兩個哪個不都一樣嗎。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估計是這兩天感冒了,所以有點頭暈。既然沒什麼大礙,我也就不想跟你說了。”

  “這樣……不管怎樣,以後看完病也得打電話告訴我。我可是你女兒。”未慢倒也不再追究,慢慢推著媽媽的輪椅進了門。

  客廳里沒有開弔燈,只是開了幾盞小燈,光線略顯昏暗。屋裡充滿著未滿喜歡的薰衣糙的香味。因為聽聞薰衣糙有安神的功效,所以,她堅決要媽媽睡前點上薰衣糙香油,好睡個好覺。

  凌若塵沖未滿笑笑,側身讓出道。然後,細心地接過未滿手中的電腦和皮包。阿姨正好在廚房裡熬粥,見未滿來了,立刻迎出來:“喲,今天怎麼這麼巧,小兩口都來了。正好,我熬的粥快好了,你們都喝一點吧。”

  “不了,阿姨,我馬上就要回去了。”凌若塵擺擺手,委婉地推辭了。

  未滿幫媽媽把腿上的毯子蓋好,說:“那給我來一碗吧。有點餓了。”

  “好。”

  媽媽拉過未滿的手輕輕拍了拍:“小滿啊,這麼晚過來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上次來的時候,有些東西落下了,明天可能要用,就過來拿了。今晚,我可能就住下了。”未滿回頭對若塵說,“你先回去吧,我媽有我看著呢。”

  媽媽急急地插道:“反正有若塵在,你拿好東西就讓他送你回去好了。這兒離你那兒遠,不方便。”

  “沒關係的,我也是開車來的。”未滿起身走到凌若塵邊上說,“我送你。”

  凌若塵看著未滿,點了點頭,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對未滿的媽媽道了別:“伯母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媽媽笑著答應道:“好的,記得來吃晚飯。”

  未滿把若塵送到樓下,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她抬眼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微微笑了笑,幫他把衣領整了整,說:“謝謝了,你公司離這兒這麼遠,還要趕過來。”

  “說什麼呢,你媽媽就是我媽媽啊。”

  未滿忽地抬頭,看著他的臉專注了一會,不一會兒歪著頭裝傻道:“你認親戚認太快了吧。”

  凌若塵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軟語:“反正是遲早的事了。”

  未滿一掌拍在他背上:“好了,快回去了。路上小心點。”

  凌若塵後退幾步,沖未滿揮揮手,轉身向車子走去。

  未滿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上車,發動車子,然後從自己面前開過。

  許久,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呼出。

  香菸和酒都是麻醉的好東西。只不過,麻醉過後的疼痛往往是超出尋常人所能接受的範圍的。紅光在黑暗中忽閃忽暗,未滿閉著眼抽完一支煙,本打算再抽一支,誰知袋子裡已是空空如也。

  太過依賴可不是件好事情。

  未滿重新走進大樓里。

  回到家後,媽媽已經睡下了。未滿獨自糙糙喝完那碗粥,洗漱了一下,也回房去了。屋子裡的擺設就是那麼簡單,一目了然。未滿站在門口盯著那一屋子的簡潔掃視了一圈,然後,把視線停留在床下面的抽屜。

  她跪在地上,把抽屜抽出來,俯下身子,打著手電從裡面摸出一個小盒子。

  這才是她的目的,而不是什麼所謂的落了東西。

  小盒子是帶密碼鎖的,未滿嘗試了許多次,但是一直無法把它打開。如果硬要打開它不是沒有辦法,只是盒子做得很精緻,未滿下不了手。搖晃一下那個小盒子,可以聽見裡面叮噹作響,不出意外,裡面裝著的可能是首飾之類的東西。

  自從她搬出去住之後,就一直把這樣東西留在這裡了。現在,她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起來。

  第二天一早,未滿就輕手輕腳地起了床。媽媽還在睡,阿姨已經在廚房裡準備早飯了。

  “阿姨早。”未滿把臉湊到飯桌前,大口吸了一下,“好香啊,阿姨幫我打包一份吧。”

  “你不在家吃?”

  “不了,我想早點去報社。”未滿穿上外套,想了想又說道,“我媽媽要是身體再不舒服的話你馬上打電話給我。”

  “你母親不舒服嗎?我怎麼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顧阿姨很驚訝地看著未滿,又為自己的失職感到不安。

  未滿一愣,思量片刻,笑道:“她昨天跟我說有點頭疼,可能是感冒了。沒什麼的,不用緊張。阿姨,我走了,替我跟我媽說一聲我這個周末會回來的。”

  臨走,未滿看了眼媽媽的房門,片刻後,拿上東西出門去了。

  其實,她根本不需要這麼早去報社,但是,她失眠的病症愈演愈烈,昨晚壓根就沒睡著多久。硬是撐到早晨,等聽到外面有動靜了,才跟著起床。

  算了算時間還是太早,未滿決定先行回自己的公寓一趟再去社裡。

  未滿從電梯裡出來,一路低著頭在包里翻著家門鑰匙,也就沒注意腳下的路。忽地感覺腳下一軟,好像碰到了什麼,未滿忙一抬頭,看到眼前的情景,嚇得連連倒退,差點驚叫出聲。

  一個黑黑的身影縮在牆角,頭埋得深深的,他抱著自己的身子一動不動,就這樣擋在她家的大門口。

  未滿驚魂未定地捂著嘴巴,慢慢地朝那個身影走過去。好在現在是早上,大白天的至少能看清楚眼前的是人不是鬼。要是換作晚上,不把人嚇死才怪。

  未滿在離那個人五步的地方停下來,然後謹慎地蹲下身來,歪下頭,想看看清楚這到底是何許人。

  倏地,那人像是感應到了一般,一下子抬起了頭。

  未滿愣愣地看著這個眼睛紅紅的人,發現自己突然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NO.70 淚

  兩個人不知道對視了多久,卻沒有一個人先開口說話。靜謐的空間忽然間狹隘到呼吸聲都變得粗重。

  未滿僵硬著身子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扯出個笑容,試探性地問道:“怎麼坐在地上?多大的人了,還這樣。”

  凌光紅紅的眼睛早已濕潤,卻沒有一滴眼淚,有的只是滿目的恨意和寒意。他似乎在強壓著自己的瀕臨爆發的情緒,未滿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微顫抖的雙肩。蒼白的臉龐幾近透明,不似人的臉。

  他不說話,未滿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後,她發現,他的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酒味。

  未滿的腳腕逐漸酸麻,她稍稍動了一下,欲站起身子。殊不知,這小小的動作刀鋒般尖銳地刺激了凌光的神經。

  眼前的世界瞬間顛倒,頭腦一陣暈眩。未滿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背上已然變得冰冷堅硬,白白的天花板正對著她。從媽媽那裡帶來的早飯翻灑在地上,皮包滑行到了電梯門口。

  而未滿面前有一張似用冰雕琢過的俊秀臉龐,凌光壓在她身上,鉗制了她的行動。除了在到地那瞬間有些許始料不及之外,未滿倒是沒有感到驚慌。

  “為什麼?”

  明明已經快要決堤崩潰的情緒,說話時卻平靜得不可思議。未滿仰望著凌光,心跳明顯加速。

  “什麼為什麼?我不太明白……”

  “為什麼不來演奏會?為什麼不來找我繼續問你要問的事?為什麼昨晚不回家,讓我等了一個晚上?”

  凌光壓著未滿的雙手覆上了他整個人的力量似的,未滿只覺得肩膀疼痛欲裂。但是,在怎麼疼也沒有他語氣中的絕望和悲傷來得強烈。

  她失神地望進他冰封的雙眸,死水一潭,大腦已經完全反應不過來的,嘴上的話已不是經過大腦思考後說出來的:“你,怎麼了?”

  “回答我!”

  “那天我身體不舒服,至於問你的事其實也沒什麼,昨晚,我在我媽家。”

  凌光看著未滿,泛紅的雙眼似乎又染上了一圈紅色。

  “你知道你有多讓人討厭嗎?”他垂直地看著她,眼裡的淚水終是抑不住地跌落下來,如同顆顆剔透的玉珠,“你到底是不是她,為什麼你明明不是她,我還是傻傻地覺得你是她。又或者你就是她,卻裝作不是她。遙疏影……袁未滿,叫什麼都沒有關係,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淚珠一滴滴垂直地跌落下來,生生落入未滿的眼裡,未滿全身一陣戰慄,微微眨眼,那淚水又順著她的臉頰,斜斜地滑落。

  驕傲如他,竟也有落淚的時候。

  遙疏影,如果你犯了罪。那麼,你犯的罪太大了。

  未滿緊緊抿著唇不語,她發現自己的心竟然因為這鹹鹹的淚水開始隱隱發痛。

  凌光的聲音透著陰戾:“我恨你,從你離開的那一天,一天比一天恨你。你總是騙我,讓我以為最幸福的時候再狠狠地毀了一切。你,根本,不愛我。”

  突然,未滿覺得身子一輕,然後,整個人半坐了起來,臉頰貼著的是一個溫熱的軀體,耳膜收到的是紊亂的心跳聲。

  凌光像是在實施他的報復一般把手臂收得緊不能再緊,未滿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而他的聲音一下子緩和了下來:“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麼離開我,為什麼我那麼恨你,卻還是記得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呢,是不是已經全忘了?”

  未滿一驚。

  忽然,那窒息的擁抱放鬆了下來,凌光稍稍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了些,好讓他們面對面相視。

  他抵上她的額:“也許你在努力忘記這些,沒有關係,我會重新告訴你。以前,我說過,我的笑容只為遙疏影,現在,還是只為遙疏影……”

  話音未落,未滿感到身上一沉,凌光已經倒在她的身上,睡了過去。

  血液直衝腦門,未滿靜靜地抱著凌光癱坐在家門口,許久許久沒有從那如疾風暴雨般的話語中醒過來。

  凌光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口乾舌燥,渾身像散了架似的。他費了老半天的力氣才從床上坐起來。

  屋裡很黑,窗簾也拉上了。但是,早就很習慣黑暗的他敏銳地覺察出這裡不是他家。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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