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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便有人出來對著秦一耳語幾句,秦一這才將單子一合,遞給了李勝道,“不用您家送,擔待不起,我們自己去拿,小子們,將箱子抬起來,去端郡王府拿咱家的東西。”

  李勝瞧得瞠目結舌,知道這事兒秦家是不準備善了,這十幾口纏著白布的大紅箱子,若是這麼扎眼的抬去端郡王府,李氏不說,四公子又如何自處。

  他一把抓住秦一的手,哀求道,“我馬上送來,別……”

  誰料,秦一竟是還有句話,一把反拉住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家大爺說了,當年秦家是怎麼救你們的,日後秦家便會怎麼弄死你們,欠債還錢,欠命還命,欠了秦家的,一分都不能少。”

  秦一不過年過半百的老頭,又念了半日的單子,氣勢並不夠,可偏偏是這幾句低聲又無氣勢的話,竟是愣生生讓李勝出了身冷汗,他抬頭看,素幔白幃的秦府,正陰森森看著他們。

  三月的京都,無花無樹,街道上一片土黃顏色。秦家人披麻戴孝抬著十幾口紅箱子一路從秦家住的胡同,穿過最熱鬧的前門大街,洋洋灑灑到了端郡王府門口,十幾個彪壯大漢守著開著的紅箱子,等著端郡王府還債。

  圍觀者眾,期間更有秦鍾請來的三姑六婆,一時間剛剛的事情便傳遍了。

  端郡王妃因著這事兒早早回了府,此時聽著信卻忍不住地笑了,旁邊的薛媽媽哼道,“活該!這等忘恩負義的東西,就該這麼整治她。”

  聽了這話,王妃卻哼道,“不過是個後宅女子,整治了他又如何,老四照樣得寵。否則的話,這事兒就該讓他擔起來。”

  薛媽媽聽了,知道王妃是為大公子擔心呢,大公子身為嫡長子,乃是王妃的命根子,自幼受的便是最最正統的教育,為人處事皆好,若是說起來,是個最好的接班人。可惜的是,自家王爺心大,大公子的中規中矩便成了沒用,而二公子和四公子一個陰狠一個手辣,卻是得用。

  瞧了王妃又沉下的臉,她便笑著說,“這事兒不簡單,若是李氏好著,四公子自然是忍著,若是李氏……”

  這話未說完,王妃便已豁然開朗,傳令道,“既是李側妃自己欠下的債,斷沒有用公中之物償還的道理,讓人去她院裡查,趕快將人家秦家的東西換回去,孤姐弱弟的,可憐啊!”

  這話一說,外面立刻有人大步去了李氏住的群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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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李氏剛被抬回府,府內已經有太醫在候著,把了脈後,太醫才道,怕是怒極攻心,命是無事,只是要好好將養。

  水灝呆呆的站立在李氏的床頭,當初他氣死了秦業被莫邪帶了回來,李氏知道後,趁著他心神不定不肯出屋,讓人將水潑在了秦鐘身上。那是他時時刻刻心中念著的人,他卻不能為他辯駁。

  而如今,李氏去秦家道歉,他明明知道鍾兒不會簡簡單單放過他們,可為了日後的前途,他聽了李氏的話。可現在,李氏倒下了,被鍾兒的法子氣得倒下了,這是她的母親,他卻不能為她討回公道。

  屋內人來人往,水灝仿若看不到,他似乎很有本事,卻從來都一事無成,他想對他們好的人,卻偏偏害了他們。他當即便想去秦府,可惜端郡王生怕他再惹事,專門找了人盯著他,他竟是半點自由也未有。

  李氏這邊好容易忙完了了,李勝卻是守在外院著急,秦家還在外面等著呢!他們倒是不說話,可頂不住圍觀的閒漢們七嘴八舌,如今已經開始編排起李氏了,雖然驅散了不少,可傳言這東西,永遠都是禁不住的,你驅散了,在無人看到的角落,怕是傳得更厲害。

  此時,卻見王妃身邊頂用的李媽媽帶著人從正門出來,他心裡一驚,生怕王妃插上一腳,誰知好的不靈壞的靈,李媽媽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呀,李管家真閒,居然在這裡看熱鬧。”

  未等李勝開口,便施施然走下了台階,到了領頭的秦一面前,大聲說道,“若非您家找上門來,我們卻不知竟有此等事,王妃吩咐了,李氏所欠秦家的東西,必會一一奉還。不知可否借單子一用,我們照著單子一一還來。”

  秦一身上早有備用的,先道了謝,又將手中的單子和好規規矩矩地遞給了李媽媽,李媽媽這才走回了府門,只是臨進門之前,冷冷地瞥了李勝一眼。

  李勝何等人,當即便知道不好。跟著一同向著內院走去,他平日裡便是李氏得用的管家,一路上到沒人攔著他,可是還未到群芳院便聽著四公子的一聲怒吼,“你們好大的膽子,這也是你們能動的地方嗎?”

  水灝近幾年受寵,早非當年那個無人搭理的四公子,平日裡他一個眼神,便有人嚇得不敢動,今日這般大怒卻是極少。李勝快走兩步,超過李媽媽,慌忙進了院子,一進去卻瞧著,院內竟是聚集了十來個丫鬟婆子,規規矩矩地站在院中,王妃身邊的薛媽媽則是很無奈地對著四公子道,“四公子,這也非我們所願,當年秦家砸鍋賣鐵救了側妃的命,如今側妃倒打一耙,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人家怎會不著急,只讓還東西不讓賠命已經是仁慈了。”

  瞧著水灝臉色愈加難看,薛媽媽卻沒有閉嘴的打算,兩眼瞄著李媽媽回來了,又道,“你看,單子都取了來,四公子不信,可以自己看看。”

  李媽媽的單子已然遞了過來,不過交到了薛媽媽手上,薛媽媽一一翻了看,若說當初不過是為了幫王妃打擊李氏和四公子,可當看見那長長一串整整十二年的資助單子,還有不少地方寫著當字,她心中也不禁狠罵,果真是沒良心的白眼狼。臉上神色不禁又冷了三分,衝著水灝道,“四公子,您瞧瞧單子都在這裡,難不成還要欠債不換嗎?”

  水灝這才將單子拿了過來,一一掃過上面的數目,前幾年怕是秦家有錢,搭進去的錢也多一些,多是秦業的未去世的夫人,他的姨奶奶出的面,後來有幾年,秦家八成經濟一般,當了不少東西,一直到昭和三十八年,李氏回京前三個月,還送過一次東西。

  水灝當然知道當初秦家怎麼助了他們家,當年李氏一回府接了秦家姐弟來之前就曾一一告訴他過,當時李氏說的是,若是有機會,此等大恩大德一定要報。可看了單子仍舊覺得震撼。

  而如今,恩成了仇,秦家討上門來了。

  可是,人是他氣死的,誣陷秦鍾氣死親父是李氏所做的沒錯,他心疼秦鍾恨不得撕心裂肺也不錯,可是,那是他娘,他不能任她遭人欺辱。

  他張了張已經乾裂的嘴,“東西自然要還,到我院子裡去拿,不夠的讓四奶奶填齊,一樣也不會缺。”

  薛媽媽早就料到這些,若是真去了水灝的院子,這事兒就鬧不下去了。她微微有些作難之色,衝著水灝道,“四公子不是奴婢不知道變通,實在是王爺發下話來,李氏違心背德,實乃大惡之人,讓她自贖自孽,公子,您若幫了忙,側妃怕是一身債孽,還都還不清了,日後,如何見他那仁慈的姨和姨夫。”

  說罷,薛媽媽便一示意,李媽媽當即帶著院中等了半日的人,推門而進李氏的房間。水灝還想攔,李勝卻撲出來一把抓著他,勸道,“公子,您要想好,這是王爺發的話,誰也抵抗不了,您摘在外面,總比一起趟進去了強。”

  抄家。

  十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丫鬟,一間屋一間屋的闖進去,將李氏的丫鬟們趕到一邊,不值錢的瓷器砸了,綢緞扔了踩了,值錢的古董擺設全部放在了院中的空地上,不一時,院內便多了不少東西。

  薛媽媽清點了一陣,終於抬了頭,向著李媽媽點點頭。

  李媽媽當即帶人闖進了李氏所歇息的屋子,不過幾個呼吸時間,便聽見裡面鬧了起來,李氏身邊的張媽媽與李媽媽撕扯了開,其他的丫鬟婆子也打了起來。水灝聽見音一瞧竟是李氏休息的房間,當即臉色大變,沖了過去。

  張媽媽已經被抓的滿臉花,哭著道,“公子,他們要摘王妃頭上的首飾。”

  水灝一腳踢開一個,將那李媽媽拉了起來,抬腿便踹,“憑你也敢如此欺辱我娘!”

  還想再下手,李氏卻扒著床沿看著他喊道,“大澤,出去,出去,李勝,將他拉出去,不准插手!”

  水灝哪裡肯聽,將撲上來的李勝甩開,便捉了李媽媽的領子,將人如小雞一般的提起來,就想向著地上砸去。

  地上乃是青石鋪就,若是頭衝下砸上,就是死路一條。連李媽媽都顫抖起來,李氏也猛然從床上站了起來,猛然悽厲地喊了聲,“不,大澤!”

  一聲疾呼之下,李氏翻然倒地,再次暈了過去。

  水灝大喊一聲,整個人就撲了過去,李媽媽似是嚇壞了,身子癱在地上不停地抖,薛媽媽瞧著,讓人將她抬了回去,自己則在一旁守著,也不肯說話。李勝早就吩咐了李氏身邊的人,將那太醫又叫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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