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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叔桐喝了口茶水道:“看情況,快了三兩個月,慢了,至多五個月。你以後的事情多著呢,不能等到臨頭才去吧?”他見廖知拙沉默不語,猛然想起他那個妹妹,問道:“對了,忘記問你了,你妹妹在京內無事吧?”

  “自是無事,只她一人我不放心,接了她回來,如今正在後宅園子裡住著。”廖知拙白了他一眼,回道。

  許叔桐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說道:“我說你戒備心不要那麼重,好不好。除了那些自詡世家或老古董的人,平常人家裡的姑娘都是見客的,你也不應當拘這她,多見見世面,自是好的。你想啊,以後的世道誰知會怎麼樣呢,只有多見世面才會有膽有識。”許叔桐在他哥哥的影響下,對女子幽居深閨很是同情,所以才如此說道。

  廖知拙也不願拘這黛玉,江南之地經濟富庶、風氣稍靡,女子出遊也算不得稀奇,尤其是揚州、蘇州、杭州一帶,風景秀麗,不但節慶之時尚有士女同游,其他時日也非罕見。這股風氣,自有人贊成,也有人反對。但不論如何,在婦女參與生產,經濟地位有了較大提升的前提下,她們的精神需求自然也渴望得到滿足,所以這股風氣,禁也是禁不掉的。

  在此情況下,合適時機黛玉自然有較多機會出去遊玩。所以廖知拙想了想,就招了林瑜進來,讓他去請黛玉前來見客。

  林黛玉正在樓內寫詩文,她想把自己見到的每一處風景都寫下來,一篇小文再附上一首小詩,竟也有趣極了。當她聽到丫鬟說哥哥讓她去見客時,很是驚訝,思索了番,也就點頭應了。她心中笑說:管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住家裡一輩子。

  於是黛玉更換好衣服,打扮妥帖,來到廳內,先目不斜視向廖知拙施禮,又向客人施禮,之後才坐在一旁。

  許叔桐一見黛玉,驚喜異常,他笑說道:“難怪我娘念念不忘想要個女娃娃,見了林姑娘,我也更想要個妹妹了。乖巧可愛,比弟弟可是好太多了。”

  廖知拙也不管他的瘋言瘋語,只要他在黛玉跟前不太出格就行。他只向黛玉道:“這個就是我曾經提到的那個好友,如今他正好打算在這裡遊玩些時日,我之前就答應你有空了帶你出去玩,所以你們先熟識一下,之後咱們就在這四處遊玩一番,怕是以後未必再有機會了。”

  林黛玉微微紅臉,點頭應了。廖知拙知她還放不開,叮囑了她一番,就讓她去了。

  許叔桐見林黛玉離開,就向廖知拙道:“真的,你別一個人霸占著,我也認了這個妹妹如何?如此,等到以後你不在她跟前,自有我們家人來照看她,我娘、嫂嫂們可都比你更細心!”

  廖知拙一聽也是,但他仍是拒絕了。

  ☆、遊玩

  自元宵節後,林黛玉就被哥哥扮作個小子,隨他們四處遊玩,說是遊玩尚不準確,更應該說是遊歷。原來他們是城中的園林欣賞過,城外的山巒攀登過,河湖的波濤見識過,竟連山區的小村落也拜訪過。

  啟程前,廖知拙特意對林黛玉約法三章:其一、善始善終,不得隨意喊髒喊累、半途而廢。其二、多聽多看,遇不解須直言。其三、多思多辯,明辨其理。他還說:“既然擔了這風險,就應當有所收穫,否則何苦來哉!”

  幸而一開始他們只是在城內四處遊玩,黛玉果然玩了半天就累了,可她自不會言退,回道家中,紫鵑見她和雪雁都是一副累狠的樣子,很是心疼,一邊給黛玉揉腿一邊勸說:“姑娘這是何苦呢,在家裡多自在,看看書彈彈琴,累了就去園子裡逛逛。外邊再美,累成這樣,也還美麼?”

  林黛玉身體疲憊可心裡卻說不出的舒坦,倦倦的、麻麻的,好像喝醉了酒一樣,酣暢淋漓。

  “這其中的趣味你可不知道!”她扭頭向癱坐在椅子上的雪雁道:“吶,你不信問問雪雁去,問她下次還出不出去?”

  “去去,姑娘我還去,我就是閒不住,比不得紫鵑能耐著性子!”雪雁正伸了下腿疼得“嘶嘶”吸氣,仍忙回答道。

  正巧青鳶端了湯進來,聽到雪雁的話,打趣道:“姑娘下次可別讓雪雁去了,也該輪我們長長見識了!”

  雪雁忙急著想青鳶求饒。

  之後一連十多天,他們就在太湖周邊遊玩。一日雨後新晴,林黛玉幾人看厭了雲煙繚繞的太湖美景,索性就棄舟上岸,順著山石小路,向山坳走去。

  空山新雨,蒼翠欲滴,樹葉草尖上的雨水將燦爛的陽光折射成五彩的光芒,照得人心都是彩色的。林黛玉也顧不得衣擺處的泥點,興致勃勃地聽著許叔桐吹著口哨引誘小鳥婉轉啼鳴。

  當她看到那被吸引過來的小鳥懸停在一旁的枝頭,歪著頭疑惑地看著一行人,最終因沒有找到同伴而飛走時,不禁捧腹大笑,再也顧不得淑女的形象。

  許叔桐見狀,略走近兩步,隔著廖知拙貌似大方地向黛玉道:“林弟,你既然喜歡,不若我就把我這獨門絕技傳授給你吧!”

  林黛玉後退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擺了擺道:“許兄,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這一路許叔桐就想讓林黛玉認他當哥哥,只廖知拙不同意,林黛玉自是和哥哥站在一起。

  許叔桐還想再說,廖知拙從一旁揪了一片樹葉,放在唇間吹了起來,一曲歡快的《山花笑》響起,這是廖知拙母親曾經最喜歡的小調,歡快悠揚,可惜已經失傳了。

  見林黛玉聽得兩眼放光,許叔桐無聲地說了句“霸道”,只得暫且作罷。

  幾人說說笑笑間來到一個小村子裡,奇怪的是房舍也不少,竟沒看到人員往來,除了偶爾的一聲雞鳴,竟是寂靜一片。林黛玉不知就裡,看向廖知拙。

  廖知拙四處環顧了一番,胸有成竹到:“無事,如今正值二月,莊戶都在育蠶,未免打擾,他們輕易不來回走動串門。你們看!”他指著周圍及遠處成片成片的桑樹,有指了指不遠處的屋門上貼的紅封說:“那就應當是官家下發的紅封,也就是‘紅紙粘門,不相往來’。”

  許叔桐不侍農桑,對這更是不懂,他只嘆道:“好容易碰到村子,藉口水、歇歇腳也行啊,竟不能了!”廖知拙嘲笑他道:“才多遠的路?長樂不是帶的有水?”也不搭理這個不著調的好友,帶頭轉身離去。

  他們沿著向峰頂攀爬的山路走,正巧半途遇到一個老翁正在一大石頭上抽菸歇息。幾人無事走上前去攀談,彼此打了招呼,寒暄幾句,那老翁應是見過不少遊玩的人,頗有幾分見地。

  他見幾人對村子養蠶的事頗感興趣,也自豪地說:“我家就住在那裡,不是我老漢自誇,你們城裡人家財萬貫,自看不上這點子收入,我們這一年的吃喝一半都要攤到這上邊,年底了還能給娃娃們買點心吃。”卻原來按這老漢的說法,這周田少地薄,男子們下地勞動所得只勉強顧著吃喝,若想過得滋潤些,還是要靠這婦人侍弄桑蠶,賣生絲或布匹。好的年份,這筆收入甚至是種田的幾倍,所以每年育蠶時節,家家戶戶都緊閉門戶,好讓婦人侍弄嬌貴的蠶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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