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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源微微點頭,他佩服玄宗的定力和城府。這個人即便到了今天的地步,已然是冷靜而且清醒的。幾十年在權力的巔峰上浸淫打滾,這種歷練所得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

  王源緩緩伸手,從懷裡掏出了龐龍的口供供狀,緩緩的遞了過去。玄宗目光猶疑的接過供狀,在床頭燈燭的明亮燈火下一字字一句句的仔細看了起來。

  屋子裡靜的嚇人,一隻蚊子不知從那裡鑽了進來,小小的身影在玄宗抖動的手掌旁飛舞,嗡嗡的叫著,尋找著落腳下嘴之處。然而,玄宗手中的紙張的突然滑落,讓它驚的煽動翅膀飛逃向黑暗的角落。

  玄宗手中的供狀緩緩的滑落在了被子上,他的眼睛滿是憤怒和痛苦,整個身子似乎都在顫抖。

  「太上皇,你還好吧。」王源低聲問道。

  「這個孽障!」玄宗揚起手來狠狠砸在床邊的紅木上,緊接著數拳擊下,打的蓬蓬有聲,口中咒罵不絕。

  「太上皇,您怎麼了?」外邊候著的張德全聽到動靜,嚇了趕忙沖了進來。

  王源朝張德全揮揮手道:「張德全,太上皇沒事。你出去,帶著人走得遠遠的,不許任何人在外偷聽,否則,唯你是問。」

  張德全愣愣的站著不動,玄宗捶胸頓足了一番後終於平靜了下來,抬起頭來對張德全低聲道:「張德全,你帶人離得遠遠的,朕和相國有要事商談。」

  張德全這才緩緩轉身出門,一揮手,帶著伺候的幾名內侍和宮女出了堂屋,帶上了屋門。

  王源靜靜的看著玄宗,玄宗垂著頭坐在床上,兩人很久都沒說話,屋子裡又忽然靜了下來。那隻蚊子也不知何時又開始嗡嗡飛舞,伺機嗜血。

  「王源,這份口供當真是龐龍親口供述的麼?」玄宗緩緩開口道。

  王源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到這個時候,玄宗還在問這樣的話。要麼是不想承認這份口供,要麼便是懷疑自己在栽贓陷害。王源豈容他質疑此事的真假。

  「太上皇,審訊龐龍時,共有成都文武官員十多人在列。其中包括了左相韋見素和平章政事顏真卿。審問時顏真卿動了夾棍可鞭刑,但龐龍並未招供,後來是臣親自審問的。臣審問時未動刑罰。那龐龍良心發現,主動招供的。陛下若有疑問,可召顏真卿韋見素或成都太守李宓等人前來印證。」王源道。

  玄宗忙道:「王源,你莫誤會。朕不是質疑你們審訊口供的真假。朕是擔心,有人利用這個龐龍胡亂攀咬,挑撥離間。」

  王源微笑道:「太上皇,龐龍胡亂攀咬恐怕是不成立的。試問,龐龍這麼做的目的何在?他攀咬誰也攀咬不到陛下和李光弼頭上。若說他攀咬我的話,倒還情有可原。畢竟臣身上背著太多的黑鍋,或許攀咬臣還更可信些。這件事從前因後果來看,是沒有什麼紕漏的。但有一點尚未得到證實,龐龍口供說是李光弼指使他毒殺太上皇,李光弼是打著陛下的名頭的,但龐龍並未得到陛下親口指示。那麼是否當今陛下參與了此事,還需打個問號。臣目前也並非完全的相信這份口供,臣不能僅憑這份口供便斷定李光弼和陛下真的是背後的主謀。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便是這個龐龍是跟隨了宣旨的袁明遠從京城前來行兇,那麼整件事的可信度便提高了不少。」

  玄宗緩緩點頭道:「你的話有道理。也許是李光弼自作主張,並非瑁兒的本意。這件事撲朔迷離尚未定論,朕覺得也暫時難以斷定事實真相。」

  王源點頭道:「所以臣才告訴所有人不得將此事泄露。現在為止,消息控制在知情的十幾人之中,尚未泄露出去。臣來見太上皇,便是請太上皇定奪此事。」

  玄宗道:「你做的很對。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否則便要翻天覆地了。朕相信瑁兒不會這麼做,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王源咬著下唇沉吟片刻,低聲問道:「太上皇,臣只想問問太上皇,若此事當真是陛下和李光弼合謀作為,太上皇該怎麼辦?」

  玄宗愣了愣搖頭道:「不可能,朕不信有這種可能。朕絕不信。」

  王源道:「太上皇你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李光弼怎敢獨自做出這等事來。李光弼和太上皇您之間有什麼恩怨?他要干出這樣的事情來?他的動機何在?」

  玄宗皺眉喝道:「李光弼沒動機,難道瑁兒便有動機麼?瑁兒已經貴為天子,朕也已經傳位於他,他這麼幹對他有什麼好處?你說,你說。」

  王源靜靜的看著玄宗半晌,嘆了口氣低聲道:「當今陛下有無動機,臣不知道。太上皇既說沒有動機,那便沒有動機吧。太上皇,臣今日覲見便是來探望太上皇的身子,順便稟報此事的。臣回去後會封鎖消息,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太上皇便請好好的將息吧。臣告退了。」

  王源站起身來,躬身行禮,轉身朝房門外走去。

  玄宗呆呆看著王源,在王源要出門的剎那,玄宗忽然大聲叫道:「王源,你留步,朕還有話要跟你說。」

  王源轉身來皺眉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玄宗叫道:「端午節後你還要送朕回京城是麼?朕現在身子如此虛弱,你還要送朕回去麼?」

  王源靜靜道:「太上皇放心,臣會安排舒適的車駕,保證太上皇一路安適的。」

  玄宗面露憤怒之色,怒道:「朕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送朕走?朕想留在成都將養身子都不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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