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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尚書李太守他們也很不高興,二郎,你可不能這麼胡鬧,左相對你可不薄,也對你寄予厚望呢。」柳熏直嘰嘰咕咕的嘮叨著。

  王源皺眉道:「時辰還早,左相這麼著急作甚?」

  柳熏直跺腳道:「還怎麼早?說話間第二注香便要燃盡了。」

  王源嘆息一聲道:「柳先生,你也是讀書人,當知詩的好壞和構思長短可沒關係,若無才思,便是給你三天又如何?寫不出還不是寫不出來?」

  柳熏直面色陰沉道:「王源,莫怪老朽沒提醒你,你可別跟我說這些無用之言,這次詩會左相可是勢在必得。你若真的惹惱了左相,到時候便是老朽也沒法幫你說話。」

  王源微笑道:「柳先生,這叫過河拆橋麼?可惜橋還沒過,左相便開始拆橋了,這可不太好。要不我現在便退出詩會?免得你們嫌我不聽話胡來。」

  柳熏直愣道:「這叫什麼話?哪有此意?」

  王源冷聲道:「那便麻煩你去稟報李左相,寫詩的是我不是他,怎麼寫是我的事,請他不要對我指手畫腳好麼?所謂用人不疑,既要做出禮賢下士的樣子,又不能有容人之量,那可都是作假,很容易被人看出來的。」

  柳熏直呆呆看著王源道:「王二郎啊,你膽子可忒大了,這話我可不敢去幫你說。」

  王源拂袖道:「愛說不說,你還要不要我寫詩了?要我寫詩便讓開道,第二注香可是要燃盡了,那可是你的責任。」

  柳熏直忙道:「快請快請,墨我都幫你磨好了,紙也幫你鋪好了,就等你落筆了,話說你不是還沒得句子麼?」

  王源邁步便走,沒好氣的道:「剛才沒有,現在有了,成不成?」

  柳熏直喜道:「原來你已有了句子了,好好好,趕緊趕緊。」

  王源不答,闊步走向亭台上,哪裡已經人頭濟濟,三十幾首詩作已經寫好,此刻正被一一懸掛在長繩上。王維顏真卿等幾名評判正從第一首開始看起,李林甫和李适之以及十幾名官員隨從也都從兩處亭台處來到中間亭中落座,等待最終的結果。

  「鐺鐺鐺」三聲銅鐘敲響,兩炷香終於燒成灰燼,王維王昌齡高適顏真卿以及翰林院國子監的三名夫子慢慢沿著萬國旗一般懸掛的詩紙緩緩移動。眾文士站在亭台之外看著,他們記得自己詩紙掛的位置,所以萬分期待老先生們看到自己的詩作時是什麼樣的神態。

  評判的諸先生顯然極為認真負責,每到一首詩前,均低聲竊語相互交流一番,但明顯他們的情緒越來越不高興,發出嘆息聲之餘,說的話也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刺耳。

  「這幾首扯下來,駢詞驪句,賣弄辭藻。」

  「這幾首扯下來,無病呻吟,矯情作態。」

  「這幾首也扯下來,文辭不通,故弄玄虛。」

  「……」

  一連串的扯下來之聲入耳,但見顏真卿伸手「刺啦刺啦」扯下掛在紅綢繩上的詩紙,團吧團吧丟垃圾一樣丟在身旁一名僕役捧著的竹簍中,怕是這些嘔心瀝血之作只能做引火之物了。

  跟在後面看的文士們見自己的詩作被扯下來,均以袖遮面默默羞愧的退到一旁,也有自視甚高者翻著白眼暗中咒罵,心中只道:「老子懷才不遇,老子的詩是第一流的,你們這些老貨不懂欣賞,真是明珠投暗。」

  亭台轉了一圈,三十三首詩作最後留下的只有可憐的兩首詩。這多少有些尷尬。

  王維等人回歸亭台之中落座,均臉色不善。李林甫面色漠然看上去無所謂,而李适之的臉色則有些緊張。三十餘首隻剩兩首,自己這邊的人本來就少,怕是這一輪要輸了。

  「諸位,幾十首看下啦,我等認為這兩首還算不錯,其餘的都只能算是平平之作。今日既然是斗詩,其餘的詩作不做評判也罷,只拿這兩首來說。恰好這兩首分別是左相和右相兩位相國手下才士之作,若論高下的話……」

  王維沉吟了片刻,似乎不願說出結論來。

  顏真卿道:「這樣吧,先讓諸位看看詩作再說,第一首是李左相所攜之才士長安韓煜的詩作。」

  李适之吃了一驚,本能的去到處尋找人群中的王源的身影,卻沒發現王源在何處,心中升騰起一股怒火來;顯然他的詩也是被丟到竹簍中當了引火之物了,關鍵時候這個小坊丁還是上不得台面,怕是之前的詩作真的是剽竊抄襲得來的也未可知。

  「韓煜詩曰:艷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復若何。一歲中分春日少,百年通計老時多。飛鴻舞中聞舊曲,憑欄把酒看嬌娥。白髮已將光陰記,萬語千言不忍說。」

  顏真卿朗朗將詩句讀了出來,眾人靜靜聽完,均微微點頭。

  「這首詩總體而言算是應景之作,詩句還算精煉古樸,將今日發生的事情敘述的也算清楚,而且後兩句我們認為還是不錯詩句,比之其他的詩作來說好的太多,故而留下了這一首。」顏真卿緩緩道。

  韓四郎站在亭下面挺胸疊肚下頜高高昂起,一副志得圓滿之態,眼睛看著周圍的那些詩作入簍的文士們,表情甚是得意。

  「不過……這首詩詩意平平,讀起來有些生硬拼湊之感,像是在讀一本流水帳,硬是將今日所聞所見塞入其中,未能提煉出彩,故而只能算是中平之作。」顏真卿接著又道。

  韓四郎瞬間傻眼,挺起的胸脯塌陷了下來,臉上的得意之色被尷尬的笑容所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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