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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再次笑了起來,王源也覺得這王維有些可愛豁達,能拿自己的往事開玩笑,像他這般有地位的人可不多。

  「老朽今日只是有些唏噓,剛才十六娘現身時,我一直沒敢看她,不是因為無情,而是我不忍見她滿頭白髮的模樣,我心目中自有當年的十六娘模樣,故而不敢看現在衰老的十六娘。回想起來,數十年光陰彈指間,不知不覺我和她均已垂垂老暮之身了。十六娘的清音依舊但是滿頭華發,而老夫也齒危發禿垂昏沉垂老,不得不讓人生出滿懷惆悵,萬千思緒。」

  座上眾人盡皆默然,有人唏噓連聲,顯然為王維的話所觸動內心。

  王維舒展愁眉微笑道:「這些事說起來雖然令人沮喪,但卻是極好的詩題,老夫用意便是以此為題。適才聽風十九娘言道十六娘將去南方,我忽然想起了舊作一首,這首舊作是當年我和許十六娘同游江南時贈與她的一首詩,唔……尚未公之於眾,不妨今日錄之,一則再次給十六娘送行,二則拋磚引玉一番,作為梨花詩會的開篇如何?」

  眾人轟然叫好,王維肯在詩會現場助興,顯然是給足了今日在場眾人的面子。人人皆知,王維為人恬淡從不在官場聚會之中賣弄詩文,更別提是少年時贈與情人的一首不願公開的詩作了。

  顏真卿立刻起身來親自滴水研墨,王昌齡替王維鋪上一方白紙,王維提筆蘸墨,略一思索,下筆刷刷,頃刻寫就。

  站在一旁的王昌齡和顏真卿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的看著墨跡森森的詩作,半晌張口無語。

  「顏御史,快念出來給我等鑑賞一番。」李邕站起身子高聲叫道。

  顏真卿這才回過神來,輕輕托起詩紙讀道:「聞許十六娘雲遊南方,為之錄少年時舊作為送行之句,詩名: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顏真卿的語音落下,座上掌聲雷動,人人瞠目叫絕。詩句雖樸素,但字裡行間飽含深情,格調高雅妙筆如花溫婉動人。詩意結合王維和許十六娘之間欲斷未斷的一段情緣,更是引人遐想,令人回味。

  「王摩詰作詩已入化境,吾輩望塵莫及矣。」高適一句感嘆代表了在場眾人所有的心聲,以此事為開場,這梨花詩會陡然拔高了何止一個檔次。

  王維微笑道:「老夫獻拙了,今日本是諸位才士大展詩才之時,老夫只是拋磚引玉,詩題已出,請諸位才士大展詩才,五言七律樂府隨君所選,但求能得情得境,抵人心扉便可。」

  王維回身坐下,眾人兀自難以平靜,紛紛低聲竊語,場面很是喧鬧。王維這首詩開場,一下子點燃了眾人心中的熱情,有珠玉在前,更是激發了眾人的才思和勁頭,一下子將詩會引入正途。

  本來在王維欲拿這種這種少年離別老來相聚的場景作為詩題的時候,不少人還甚是覺得難為,因為畢竟年紀閱歷的不及,很難理解這種詩題的意境。但王維給出了最好的範本,原來這詩題包含廣闊,並不拘於一種情景,寫離別寫重逢寫相思寫歲月流逝年華老去均可,實際上是極為自由的詩題。也沒必要寫的悲悲切切,甚至可以寫的如剛才那首紅豆詩那般的溫雅淡然但卻情義至深。

  李适之心中暗鬆了一口氣,心中也有些羞愧,本來他也認為這種題目對王源這種年少之人是極為不公平的,現在看來王維就是王維,他自然會考慮到這一點,這樣的詩題與其說是出了詩題,其實是極為開放自由的題目,這正是李适之所期望的。

  詩題已出,銅鐘敲響三下,計時開始。按照詩會的規矩,每一詩題限時兩炷香,兩炷香燃盡,便需交上詩紙,沒想好的或者沒落筆的便也就當交白卷了。

  構思之時可以離座,一干老少詩人或端坐瞪眼,或憑欄皺眉,或依假山翠竹之側,或仰望青天白雲,各自苦思詩句,口中不時發出自語吟誦之聲。有忽然得了佳句的會神經質一般的飛奔至亭上,運筆如飛的寫下詩句來。有的寫下詩句之後又塗抹掉,搖頭嘆息不已。

  第44章 反制

  王源也下了亭台,但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尋個僻靜角落苦苦構思,而是徑直朝一側的長廊行去。那裡站立著剛才表演驚鴻舞的幾名女子,此刻她們百無聊賴,有幾個相互整理者髮髻和首飾悄悄的說話。

  有幾名頗有機心的女子則刻意靠近左右相國的亭台處,做出搔首弄姿之態,勾人雙目也盡朝兩邊亭台上的數名朝廷高官的身上溜,以期博得他們的關注。

  王源逕自走向的是靠近亭台西南側廊下站著的幾名女子,王源依稀記得剛才驚鴻舞散去之時,那位秋月館的蘭心惠便是退向那邊,而王源顯然是要找到蘭心惠跟她算一筆陳年的老帳的。

  「幾位姑娘有禮了。」王源微笑憑欄而立竊竊私語的幾名女子身邊,拱手行禮。

  這幾名女子壓根沒注意到王源走來,聽到王源說話都嚇了一跳,忙萬福還禮。

  「公子有禮了,敢問公子何事?是否需要茶水或者是磨墨鋪紙?」一名圓臉女子笑問道。

  王源忙道:「不,在下是來找蘭心惠小姐說幾句話的。」

  倚在欄杆邊上身著青色長裙肩頭披著霞帔的蘭心惠驚訝道:「公子找奴說話?」

  王源點頭道:「是,請姑娘移步說幾句話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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