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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鋪子裡的蒜鼻頭掌柜果然聞聲迅速出來,駢指厲聲呵斥道:「你這人這般沒規矩,在我家鋪子外賣東西,這不是搶生意麼?快滾蛋,不然我便要叫巡市武侯來了。」

  王源冷笑道:「笑話,我自賣我的,又沒在你家鋪子裡賣,與你何干?街面是公用的,你管的倒是寬。」

  胖掌柜被王源搶白的一時語塞,終於跺腳怒道:「豈有此理,耍無賴不是這麼耍的,西市是有規矩的。」

  王源扭頭不搭理他,對著幾名查看銅鏡的百姓一個勁的推銷。那胖掌柜忽然高聲道:「諸位鄉親,這枚銅鏡你們千萬不能買,以某多年售賣銅鏡的眼光來看,這一枚是辟邪銅鏡,沾了邪氣的東西,買回家中會讓家宅難以安寧。聽我一句話,這種銅鏡絕對不能買,貪圖便宜是沒好處的。」

  幾名正在相看的百姓聞言立刻退後,一人罵道:「原來如此,差點上了這田舍漢的當,拿個髒東西來害人,難怪這麼便宜,這黑了心的賊。」

  王源根本不懂大唐民間流傳的風俗,凡家宅不寧之人會用銅鏡懸掛在家中充當辟邪之用,而這樣的鏡子一般被認為不適合再拿來給人使用,因為它們占了邪氣。誰無意將這樣的鏡子買回家,便是帶了邪氣回家,那是極為不吉利的。

  其實日常所用的鏡子和辟邪的銅鏡在鑄造花紋上都是迥異的,但掌柜的一說這樣的話,誰還敢冒險買回家?

  百姓們紛紛斥責王源,王源明白這掌柜的是故意如此詆毀,便是要阻撓自己賣了銅鏡,回頭看這掌柜的捏著鬍子一臉壞笑的樣子,恨不得上去給他兩耳光。

  「莫聽這掌柜的胡說,我這銅鏡乃是家用之物,年近新年,家中卻無分文余錢,一家老小愁眉苦臉,實在不得已。家妻將這枚陪嫁的銅鏡著我來西市上賣了換錢。可憐我上有六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三個孩兒,這黑心掌柜的剛才出我兩百文我沒有答允,所以他便來詆毀我。各位鄉親父老不要受這黑心掌柜的蠱惑。」王源高聲道。

  黃三在一旁翻白眼,二郎信口開河,眨眼間便編出了故事來,什麼上有老娘下有孩兒的,虧他能想的出來。

  店鋪掌柜怒道:「你便是說的天花亂墜,誰又能去求證?小店是賣鏡子的,自然知道什麼是辟邪鏡什麼是家常用的銅鏡,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眾鄉親,這枚銅鏡來路可疑,買回去或受官府追究,敬告各位謹慎行事。」

  王源把心一橫,既然你編故事誣陷,我難道不會編故事麼,於是挺胸高聲道:「諸位鄉親莫信此人造謠,我乃永安坊王源,各位自可去查證。這掌柜的如此詆毀我,我自不和他干休。各位鄉親放心,我這枚銅鏡乃是家妻的嫁妝,非但不是不祥之物,相反這銅鏡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吉祥之物,本人家宅平安子嗣旺盛,算命先生說便是這枚銅鏡的功勞。諸位莫看我年紀輕,我可是一連生了三個大胖兒子呢。」

  黃三在一旁差點哭出來,小黃英捂著嘴巴拼命的忍笑。

  百姓中有人質疑道:「既是吉祥之物你忍心賣了?」

  王源索性瞎話編到底:「諸位,你們有所不知,算命先生說這是送子銅鏡,但正因為這鏡子放在家中子息太過旺盛,我今日才要賣了去。因我實在是供不起這麼多張嘴吃飯了,家妻又大了肚子,眼看年後便要再添一張嘴,我這可是再也養不活了。」

  人群鬨笑出聲,一人叫道:「既是吉祥鏡子,你又怎會如此貧寒?怕是破財鏡吧。」

  王源指著那人道:「這位兄台可切不可亂說,其實……我是個讀書人,家中貧寒乃是因為我一心功名,無暇掙錢養家之故。本來就算家中貧寒也可勉強度日,無奈子息太旺,多了這麼多張嘴吃飯,我這書也讀不成了。你若硬說因此便是破財鏡,那我倒也不便和你爭執。」

  店鋪掌柜哈哈大笑,道:「瞎話連篇,哪有什麼送子銅鏡,簡直是笑話。你這廝若不趕緊滾蛋,我便去叫巡市武侯來拿了你去打板子,教你光天化日之下在此胡說八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這身打扮模樣還自誇是讀書人,說出去笑掉別人大牙,誰會信你?誰信?」

  百姓們看王源的打扮,髮髻整整齊齊,衣服熨燙的服服帖帖,確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只可惜髮髻上插著的是竹筷髮髻,衣服上打著幾塊補丁,腳上蹬著一雙雖然乾淨但卻破了頭的千層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是信還是不信。

  王源正打算巧言讓百姓相信自己編的故事,猛聽人群中有人叫道:「某家倒是信他所言不虛。」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中年人緩緩走出人群。

  那中年人頭戴黑色璞頭帽,面目清秀,衣著考究,看上去四十許人,神態閒適,步履從容。

  「這位王兄弟,別人不信你,某卻想要信你一次,你這銅鏡多少錢,我買了。」中年來到王源身旁微笑道。

  王源忙拱手道:「多謝了,本要賣五百文,但我只要你四百文,以感謝兄台信任之意。」

  中年人呵呵笑道:「某家好像撿了你的便宜呢,這樣不好,五百文就五百文,一文銅錢也不會少。再說,據你所言這倒是個寶鏡,怎好讓你寶物賣的這麼賤?」

  站立一旁的店鋪掌柜叫道:「這位郎君,莫上了這廝的當,他的話全不可信。」

  中年人擺手道:「店家,你何苦為難這位王兄弟,雖說他在你店鋪前招攬生意確實不妥,但誰沒有急難之時?我相信若非情非得已,他也不會這麼做。再說了,我大唐上下理應敬重文士,這位小兄弟既是讀書人,難道不該給些敬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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