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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心裡也是覺得肖導演老眼昏花認錯了人,那電影都是二十年前拍的了,當初的小童星再沒聽過下落,而現在這個年輕人則是高調進軍影視圈,如果真是一個人,怎麽可能不拿當年的舊作炒作一下?估計只是長相有些相似,所以才勾起了肖導演的回憶吧。

  其實她對二十年前的小雨已經沒什麽印象了,她說的話就是逗逗魏思宇,畢竟能看到帥哥示弱也是件滿搞笑的事情。

  呂哥替他解了圍:「你沒聽出你嚴姐在跟你開玩笑呢?她向來嘴皮子利落,你可別被她占了便宜去。」說著,他又起了個話頭:「剛才我看見小蘇出門了,保姆說他幫忙出去取蛋糕,估計一個小時也就回來了。你就安心的待在壽星旁邊,別想著和他偷溜。」魏思宇在心中嘆了口氣,被一個長輩錯認成「小情敵」的烏龍,真是讓他又難堪又尷尬,偏偏他不忍心戳破老人家的回憶,只能在旁耐著性子聽著。

  不過他也因禍得福,肖導演嘮嘮叨叨的說了很多小雨和小子昀在片場的搞笑行為,什麽逃避拍戲去大樹下睡覺啊,什麽威脅小助理帶他們去看黑道電影啊……林林總總數不勝數。

  魏思宇完全想不到,現在看著沈穩安靜的蘇子昀,居然有那麽調皮的一面,尤其是小雨一肚子鬼主意,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從來沒安靜過。

  能通過這種意外的事情得知蘇子昀小時候的模樣,魏思宇想著嘴角就翹了起來。而且……蘇子昀的小名是什麽來著?「昀昀」?這名字可比「子昀」親切多了,如果在床上他這麽叫他的話,是不是就能趁他恍神之際讓他們的關係再進一步了呢……「小呂、小嚴、還有……小雨!」肖太太遲疑的聲音,打斷了魏思宇都要飄到天空的幻想,因為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他,所以只能隨著肖導演一同叫他「小雨」。

  「這還有一個多小時才開飯,我剛才和其他人就商量著看部老肖拍的舊電影打發時間,也當重拾回憶了。老肖點名要看《福喜相隨》,這可是你們三個主演的片子,來,快坐中間來!」半推半就的,魏思宇便和呂哥嚴姐一同坐到了家庭影院的正對面的沙發上。客廳很大,超長超大的沙發足夠坐下十個人。

  其他人也很隨意的坐在搬過來的椅子上,毫不介意讓全屋裡最年輕的小演員坐在主位上。今天可是壽星的生日,放的又是壽星欽點的電影,能不讓主要演員們坐正中間嗎?

  魏思宇心情很複雜的坐在大電視的正對面,但他面上仍然保持著微笑,和大家一邊聊著他根本不了解的劇情,一邊等待著電影的開場。

  關於《福喜相隨》這部電影,魏思宇的了解並不多,這是屬於小雨和蘇子昀的回憶,他並不想觸碰。

  而且他知道了很多在電影之後的故事,他怕自己看電影時會帶上其他的情緒……總之各種原因加在一起,導致他今天還是第一次看這部電影。

  不僅不像他曾經預想的那樣,會在一個曖昧的夜晚,與蘇子昀並肩躺在床上欣賞,反而是和一屋子老演員們說笑著看著,只是獨獨缺了蘇子昀一個。

  當大家安靜後,電影正式開場了。

  富有懷舊感的特效布幕緩緩拉開,在一個熱鬧的集市上,一位年輕女子和他的丈夫抱著兩個小小的孩子,開心的逛著集市,但在粗心大意之下,其中一個孩子意外走丟了。

  鏡頭切換著,一邊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一邊是被好心人送到孤兒院的孩子,這個故事也自此結束了第一個段落。

  作為一個二十年前的賀歲片,這個片子的開頭以現今的眼光看來十分俗套,魏思宇也有些打不起精神,看的時候並沒有多專注。

  但鏡頭一轉,青翠的糙地上,一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邁著輕快的步子,背著書包從遠處跑來。攝影機的鏡頭慢慢推進,給了那孩子的臉部一個大大的特寫,整個熒幕上只剩下了那陽光燦爛的微笑。

  魏思宇雖然早就清楚的知道這個小男孩是小雨,但是看著電視上那張熟悉的小臉,他自己忽然喪失了所有語言。他的雙眼睜大,木然的看著熒幕上的一幅幅畫面。

  這時畫外音插入,只有小男孩才有的獨特聲線,從音響里流淌而出。

  ──「媽媽說,其實我出生時還有一個哥哥,我們是雙胞胎。媽媽說雙胞胎,就是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陪我玩,陪我睡,陪我一起上學,和我一起開心,和我一起落淚的人……但是,我記不得他了。」魏思宇只覺得腦中好像有哪根神經被觸動了一般,針扎似地疼痛忽然順著那根神經席捲而上,在短短一瞬間就穿透了他的大腦。

  當蘇子昀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咖啡館裡了。

  他不記得他是怎麽停下車,不記得他是怎麽走進這間咖啡館,更不記得他是如何選擇了這麽一個極佳的偷聽位置──他所坐的沙發座正好背對著魏先生,能讓他聽到對方的聲音,卻不讓對方看到自己。

  蘇子昀的手邊放著一杯咖啡,他想端起來喝上一口,但手卻抖得不行。他恨不得衝上去把那個人渣大卸八塊,但一種冥冥的力量讓他冷靜下來坐到了這裡,悄悄的聽著身後的對話。

  「廖先生,久仰大名。」最先出聲的是魏先生,向來和氣的他開口卻是隱隱的怒氣。「我接到你的電話時還以為出現了幻聽,當初那個背著虐待兒童的罪行卻畏罪潛逃的你,居然還有走在陽光下的一天?」「姓魏的,你不用跟我陰陽怪氣的說話,」廖人渣笑了。

  他確實很帥,即使他現在落魄,穿著劣質的衣服,蓬頭垢面,瘦得形銷骨立,卻依舊能讓人看出他年輕時的風采。

  「我還是知道什麽叫訴訟時效的。」

  魏先生放在桌子下的手握成了一個拳頭,面前男人的模樣和自己的兒子是那麽相似,他正是用這麽一張帥氣的臉欺騙女人,在離婚後又把孩子當成賺錢的工具加以虐待。

  魏先生即使涵養極高,但在面對這種人渣敗類之時卻無法平靜下來。「廖先生,你把我特地叫回國是做什麽?」「明人不說暗話,其實你在接到電話的時候也猜到了吧?」他惡劣的笑了起來:「三百萬,一分不能少。」如果不是魏先生曾經是一名心理醫生、受過專業的調整情緒的訓練,否則他現在絕對會把這個厚臉皮的噁心男人暴揍一頓。

  這個男人在二十年前就能因為一己私慾把幼小的兒子反覆折磨,而現在他居然膽敢再次開口索要錢財。

  魏先生的臉板得死死的:「憑什麽?」

  「憑我是他爸!他親爸!」廖人渣敲敲桌子,桌上一疊厚厚照片隨著他的動作散落了一桌。

  魏先生盯著最上面的那張照片,被年輕廖人渣抱在懷裡的小魏思宇板著臉,不開心的盯著照相機的鏡頭。

  該稱讚廖人渣有「腦子」嗎?他手裡有很多張他和小小魏思宇的合影,在那個時候他就給自己留好了後路,已經準備好等小雨這個童星大放光彩之時,也高調的出現在鏡頭之前。

  因為那時候照相機並沒有十分普及,所以這些照片並不多,但粗略一看至少也有四、五十張。從小雨還是一個嬰兒的時候開始,一直到他七歲都有合影留下。而這些照片現在全都成為了勒索的依據。

  兩個人身後那桌發出一陣不大不小的噪音,好像是魏先生身後那個人不小心把咖啡杯摔碎,咖啡流了滿地。服務員過來小聲的詢問著,又利落的擦著地面,行動迅速安靜。

  魏先生盯著那些照片,思緒漸漸飄遠。

  當小雨還是一個兩歲的小寶寶時,他有個幸福的家庭,可很快的,夫妻兩人的婚姻破裂了,他媽媽再也受不了他的暴力行徑與他離婚,後來嫁給了魏先生,可小雨卻被判給了親生父親。

  當時魏太太以為廖人渣「虎毒不食子」,卻不知道自己的退讓,卻讓兒子代替自己承受了五年的暴力,好在最終又把他要了回來。

  當看到頭部受傷躺在監控病房裡的小雨時,從美國匆匆趕回來的魏太太泣不成聲。

  那個堅強的小男孩在唯一一次清醒時並不哭鬧,只是拉著她的手輕輕的說:「媽媽,我好想你。但是我不能叫你回來,因為爸爸說你已經嫁人了,我不想成為你的煩惱。」旁觀了這一幕的魏先生,在心中湧起了對這個小孩的憐惜之情,他的懂事與堅強,全部來自於因為廖人渣給他的痛苦與折磨,他理應有個溫暖的家庭、疼惜他的父母──他值得更好的對待。

  於是,在魏太太開口之前,魏先生主動表示要打官司把小雨要過來,而後來廖人渣的畏罪潛逃,讓這一切變得順理成章。

  再之後,趁著小雨頭部受傷思維混亂之時,魏先生催眠了他,讓他遺忘了過去所有的記憶,並為他塑造了一個父慈母愛、溫馨快樂的童年生活。

  魏先生直到現在仍然記得,當從催眠狀態中清醒過來的小雨,第一次張口叫他爸爸時,他差一點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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