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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士兵見兩人跑打著沖了出來,皆都驚呆了。

  董琳氣力雖比男子差了些,卻勝在身手敏捷。呂布赤手空拳,眼前一陣陣發黑,招架她的攻擊已是勉強,奮力怒吼道:“來人!抓刺客!”

  士兵們這時才回過神來,紛紛舉槍圍了上來。

  董琳全不顧他人,背後破綻無數,盯著呂布胡攪蠻纏的打法,竟使眾人難以插|入。

  一名小卒覷準時機,一槍向她背後刺去,卻忽覺手腕一痛,竟是被斜里衝出的人一劍刺中了手腕。

  劉艾又砍了幾名欲上前助陣的人,轉身搶到董琳身前:“趁人還不多,你快走!”

  董琳哪裡肯依,紅著眼咬牙切齒道:“不!這三姓家奴的命是我的!我要手刃他為父親報仇!”

  劉艾一邊為她擋開其他人的攻擊,一邊偷閒往呂布身上招呼幾劍,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呂布的命我一定為你拿下!”

  董琳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有了劉艾的加入,呂布身上已披創無數,眼前漆黑一片,四肢乏力,但憑本能躲閃著攻擊。

  張遼此時終於趕到,一見此景,忙劈手從小卒手裡奪下一桿槍丟給呂布,自己也跳入戰局:“主公接著!”

  張遼一槍往董琳胸口刺去,董琳手中只有短刃,無奈之下就地一滾,暫放下對呂布的進攻。

  呂布接了槍,聞聲辨位,狼狽地擋了劉艾兩劍,只聽“咔”的一聲,木槍桿被劉艾砍斷了。

  他運足最後一口氣,聽得劍聲直逼胸口而來,伸出一手握住劍身,舉斷槍狠狠向前刺去!

  只聽周遭一陣驚呼,溫熱的液體濺了他一臉。

  劉協聞聲趕到時,恰見呂布一槍刺入劉艾心口。

  那個他傾心仰慕了近十年的人,那個一貫帶著溫柔笑意的人,衝著他勉力露出最後一個笑容,轟然倒地!

  作者有話要說:原諒我最近寫這篇文的狀態不佳,所以速度放緩了

  主要是我特別想完結,翻翻大綱,發現自己一半都還沒寫到ORZ

  39

  39、第八章天子被伏...

  “主公!”

  “主公!”

  “來人吶,大夫!”

  周遭亂成一團,呂布昏倒在地,董琳被張遼一槍掃飛,旋即被擁上來的士兵制伏。劉協的視線被人群擋住。他木樁一般定在原地,方才的那一幕在腦中定格,使他忘記了呼吸。

  過了一會兒,慌張的人們七手八腳將呂布抬了下去,董琳也被押走,劉艾的屍體倒在地上,無人問津,只剩幾名小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劉協抬起沉重的腿,緩緩向他倒下的地方邁去。

  他將劉艾的屍體抱在懷中,粘稠的血液糊了一身。他抬起手,輕撫那人僵硬的臉頰:“叔玉……”

  劉艾動也不動。

  他拔出劉艾心口插著的半截斷槍,尚溫的血液從傷口汩汩涌了出來。他低下頭,將臉埋在那人心口,可惜再也聽不到有力的心跳聲。

  “叔玉……”

  劉協雙目失神,吃力地將劉艾的屍體抱了起來,腳步拖沓地向里走。

  一名小卒將他攔了下來:“陛下……”

  劉協空洞麻木的目光掠過那小卒的臉,那人竟覺被感染了哀戚,心底一陣酸澀,強硬的身體也不由軟了。

  劉協推開那人的胳膊,拖著屍體向絕影被栓之處走去。

  他將劉艾的屍體扛上馬,自己欲翻身騎上馬,卻被一旁的小卒驚慌地攔住了:“陛下!你去哪裡!”

  劉協抽出馬鞭,暴戾地一鞭將他甩開,冷冰冰吐出兩個字:“洛陽。”

  小卒大驚,再撲上去,又被劉協窩心一腳踹開。

  劉協騎上馬,一震馬韁,大喝道:“走!”

  因呂布遇刺一事,此刻大營中一片慌亂,幾名大將都守在呂布身邊,唯有為數不多的士兵守營。

  劉協騎著絕影跑出一段路,人們才紛紛回過神來,大聲呼喊,並有人騎馬來追。

  劉協置若罔聞,騎馬馱著劉艾的屍體一路向北疾馳。

  絕影是馬中絕品,追趕的士卒們騎的凡馬不出幾里就被遠遠甩開,耳旁的呼喊聲漸遠去,唯余凜冽的風聲與他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砰!砰!砰!

  不知騎了多久,附近再次傳來人聲,不遠處依稀有人高喝命他停下。劉協不管不顧,只知一路橫衝直撞。

  “嗖!”

  一支箭貼著他耳側而過,劉協手一松,從絕影背上滾落下來。

  劉艾的屍體旋即也被拋了下來,絕影受驚,丟下主人一路奔逃,片刻便消失在視野中。

  劉協痛苦地蜷著身子,好容易從劇痛中緩過神來,手腳並用地向劉艾的屍身爬去。然而他的手還未觸碰到劉艾的身體便被人攔了下來。

  數名袁軍沖了出來,粗魯地將劉協一腳踹翻:“你是什麼人!”

  劉協一陣猛咳,搖搖晃晃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撥開他們向劉艾走去。

  “梆!”

  他又一次被人踢倒在地,旋即是一陣更加猛烈的拳打腳踢,直將他打倒昏厥。

  一名袁軍什長在昏厥的小天子的胸口狠狠踩了一腳,道:“帶回去審審。”他走到劉艾身邊,踹了幾腳不見反映,啐道:“是條死魚。不管了,回去罷。”

  劉協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處在一輛馬車中。他身邊坐了兩名袁兵看守,見他醒了,有一人忙出去通報。

  不一會兒,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鑽入車廂。

  “這絲巾是你的?”那中年男子攥著沾滿血跡的鴛鴦帕問道。

  劉協本是雙目無神,看到他手中那物後眼中光芒漸漸回斂,猛地坐起來,劈手奪過鴛鴦帕,驚得審配跌坐在車廂中。

  兩名袁兵回過神來,一拳將他打翻,旋即開始又一輪拳打腳踢。

  “慢!”男子出聲制止,撥開二人,蹲坐到劉協身旁:“你是什麼人?”

  劉協並無一滴眼淚,眼波流轉間流露的巨大哀戚感卻籠罩著每一個人,男子不由心頭一顫。

  劉協不出聲,緊緊握著絲巾,喃喃道:“叔玉……”

  “叔玉?”男子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微蹙眉想了一陣,問道:“劉……艾?你是劉艾?”

  劉協依舊不言。

  男子舒出一口氣,道:“我是逢紀。我們正在前往鄴縣的路上,主公已先走一步。過幾日我們追上主公,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他向兩名看守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和顏悅色地對劉協笑道:“委屈你了,你先休息一陣,餓了渴了只管吩咐他二人。”說罷見劉協始終丟了魂一般置若罔聞,也便嘆口氣,退出車廂了。

  烏巢被燒後,曹昂率先領三萬士兵撤走。袁軍士氣大跌,全軍潰散,袁紹在慌亂中獨領八百騎逃回河北。袁紹帳下忠義有膽識的謀士如田豐、沮授等都因政見不合或得罪小人等緣由先後被排擠,如今袁紹身邊只剩下審配、逢紀等擅於奉承的小人。大軍潰散後,審配跟在袁紹身邊一起逃走,逢紀走散,自行奔逃,機緣巧合下竟得了劉協。

  劉協一醒,逢紀嫌行進太慢,索性棄了馬車,命親隨騎馬向鄴縣趕去。

  劉協始終如散了魂魄的傀儡一般,不哭也不笑,任由旁人操縱。

  過了幾天,逢紀趕到鄴縣。袁紹逃到半路中自覺已無危險,停下來收整散卒與處理事務,尚未趕回鄴縣,逢紀竟是第一隊到的人馬。

  他命人將劉協送到城中一處高牆大院內,好吃好喝的軟禁起來,自己則開始忙於處理政務。

  劉協被關的院子很大,院中有幾間廂房,亦有假山小池,竹林花苑。士兵們對劉協的看管並不嚴,院中可准許他隨意走動,只不准離開此院。

  然劉協將門窗關嚴了坐在房中,寸步不出。他盯著房中的香爐,發了一下午的呆。

  晚上月亮升起後,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敲門聲,旋即有個稚嫩的童聲輕喚道:“你在不在房裡?”

  劉協沒有回答。

  過了一會兒,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借著月色他看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牽著另一個八九歲大的少年,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屋中沒有燃燭,劉協坐在床邊,借著微弱的月色,沉靜地看著兩名少年輕手輕腳地在屋中摸來摸去,終於一個找到了火摺子,一個找到了燭台,匯在一處將火點了起來。

  “嚇!!!”

  年紀稍大的少年看見端坐在床邊的劉協,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年紀較小的少年驚叫一聲,撲入大少年的懷中瑟瑟發抖。

  大少年拍撫胸口,鎮住驚魂,又低頭溫柔地輕撫小少年的背脊:“阿植,沒事了沒事了……”他抬起頭惡狠狠地瞪了眼劉協,怒道:“你在房裡為什麼不出聲!”

  劉協死水般的眼睛微微起瀾。

  兩名少年卻沒有被他的情緒所感染,拍拍屁股站起來,大少年走到桌邊坐下,冷著臉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被抓到這裡來?”小少年忙屁顛屁顛地在大少年身邊坐下,低頭看了看兩人身邊的距離,又扭著屁股挪近一些。

  劉協仿佛忘記了如何開口,始終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

  大少年蹙眉道:“你不會啞了罷?”他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難怪剛才不應聲……”

  小少年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起身蹬蹬蹬跑到柜子旁,捧下硯台,轉回身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會寫字嗎?”

  劉協漠然地瞥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轉回大少年身上,嘶啞地開口:“你是曹丕?”他的聲音如同鋸木般沙啞難聽。

  大少年愣了愣,沉下臉道:“你會說話。”

  小曹植驚訝地眨眨眼,轉身踮起腳將硯台放了回去。

  曹丕在房中掃視了一圈,從桌上的壺裡到了杯冷茶遞給劉協:“潤潤嗓子。”

  劉協緩緩伸手接了,盯著那澄黃的液面,卻不喝。

  曹丕嘆氣道:“放心罷,他們不會在茶里下毒。你既然被關到這裡,說明你有利用價值。”

  劉協平靜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將唇湊了上去。他乾裂的嘴唇碰到冰冷的茶水,一陣透心錐骨的涼意,目光不由隨著水面動了動。

  曹丕看著他喝完了一杯茶,道:“還要嗎?”

  劉協緩緩地搖了搖頭。

  曹丕一手托腮,曹植顛顛跑回哥哥身邊坐下,學他的模樣歪頭托著腮,抬起下巴睨視劉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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