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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登宵既可百步穿楊,這十丈的距離如何在他話下,那士兵不過輕輕一聲悶哼,就軟倒在地上。

  李登宵身形一動,幾個騰越,遠遠去了。這隔空點穴之法原也不難,難得的是這力道用得極巧,不過片刻,被點倒的士兵便會重新恢復知覺。

  青州雖土地貧瘠,卻多山丘林木,李登宵守在糧糙必經的路線上,隱於林木之間,左手持弓,右手持箭,弓未拉滿,殺氣隱忍。

  果不其然,下半夜隱隱有馬蹄聲傳來,蹄聲沉悶,想來是牲口腳上都包了皮革和棉絮。

  李登宵微微蹙了蹙眉。

  以他遠遠目測,這一隊所押運的糧糙未免過少,要知糧糙往來一次很是漫長,所以一次便至少要運送三千石的糧糙,此時卻只有稀稀落落的幾輛車。

  李登宵看得疑竇大生,可眼看著車隊就要走遠了,還是一咬牙,從背上拿下五根硫火箭,搭在弦上,拉弓如滿月,五箭齊發,遇車而起火,火勢在瞬間蔓延開來。

  見這一擊成功,李登宵情知不得久留,立即撤離。

  若他此時回頭看上一眼,便可發現,那些押送糧糙的蕭人,雖不住驚惶地喊叫,但走走停停,哪有一絲想救糧糙的模樣。

  待李登宵一路急行回城,施展壁虎游壁功,手腳並用攀上城樓,天已微亮。李登宵一邊暗嘆,一邊走入中軍帳中,到床邊合目休憩。

  這半夜勞累,饒是他內力渾厚,也有些吃不消,李登宵靜心守氣,雙目微合,幾個周天下來,將真氣回歸氣海,覺得精神微微一振,已是恢復了五、六分。

  這時,幾個參將副將魚貫而入。立在帳中,微一抱拳,臉上皆是急切之色。

  「將軍,昨夜之事如何?」

  李登宵頷首,笑道:「已是成了。不過有些古怪。劉賀,最近蕭軍可有何異動,朝中得知我等圍困,又有何舉措?」「這……我軍圍困已久。京城離此地山長水遠,訊息實難得知。」劉賀露出微微苦惱的樣子,說:「不過,有哨兵在城樓上觀望得知,蕭狗從五更開始,已有拔營跡象。」李登宵聞言一笑。

  大梁軍隊再三縮減糧糙,今日尚且告罊,蕭軍大吃大喝,熬至今日,糧糙不至,此時退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何聚、張參聽到這個消息,臉上也是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一抱拳,道:「將軍,末將現在便去部署。」李登宵擺擺手,「去吧。」

  待得人皆退盡,李登宵才斂下笑意。將計畫反反覆覆地研究,又實在找不出什麽漏洞。

  青州這座城池堵在叢山峻岭之間,占盡要害之地,兩翼連山,可謂是屏障天成,右有泗水,左有斛河,若非攻克青州,蕭狗無以南下。

  蕭狗若是設計引他出城,大不了是拼個魚死網破的地步,他們自己也占不了好處。

  想到此處,李登宵心下微微放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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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了束髮紫金冠,穿了銀甲,斜背了烏檀弓和那壺銀箭,李登宵從議事的案榻上拿起七星龍淵劍。

  整理妥當之後,李登宵掀簾出帳,牽了帥帳邊的大宛良駒,翻身上馬,一勒馬韁,只見青州青石板路的盡頭,五萬大軍分為五部,縱列排在東城門之前,人人皆是士氣高漲,只等城門大開,便衝出城外,與犯其大好河山的蕭兵拼個你死我活。

  其餘三將亦身騎良馬,守在城門之前,仰望城樓之上,哨兵手中黃旗打出的信號。

  李登宵縱馬上前,問道:「如何?」

  「蕭兵正陸續後撤。」

  「叫他留心看著,等到蕭狗撤了一半左右,就大開城門,我們衝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聽李登宵這樣說著,何聚跟上面那個哨兵打了個手勢。哨兵得令,更加留神審視。

  幾炷香的時間,哨兵轉身,手中令旗由右胸至左腹划過,李登宵看了,將右手果斷往下一揮,那守門的軍士見了,幾個人聯手將那大門推開,隨即踏板緩緩放下,跨過城外護城河。

  李登宵右手連揮兩下,隨即青州之內,鼓角齊鳴,旌旗蔽空,喊殺連天。三將帶著人馬衝出城外,片刻,便與蕭軍交戰在一起。

  李登宵等五萬大軍盡出,青州之內只留數十哨兵,仍立在城門口,遠遠凝視戰況。只見蕭軍雖是不住後退,但步履統一,似乎並非退敗。李登宵暗道不妙,回身朝城樓上哨兵大喝:「周圍可有異況?」那數十個哨兵趕忙審視左右,大聲應道:「報告將軍,離西城門外不遠有煙塵起,似有軍隊趕來!」「看清楚些!是援軍嗎?」

  那哨兵恐慌的答道:「似是大梁軍隊,可……可並未打大梁旗幟啊!」李登宵心下一轉,怒火衝心,蕭軍異動在此一刻豁然開朗。

  他們之所以能拿到軍隊部署圖,想必早已策反了數位大梁高官,怪只怪李連城那次清除內鬼的手段得罪不少人,一些人索性狗急跳牆,趁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北上,以支援之名,行叛國之實。

  此時青州內部中空,他們從背後突襲,占領青州易如反掌,此時蕭軍若是再掉頭反擊,李登宵這五萬大軍到時便是腹背受敵,安能不滅!

  可此時李登宵看著眾將士在面前數丈之外打成一片,哪裡還有退路。心中瞭然,怕是只有把蕭軍的隊伍撕出一道口子,才有可能逃出生天!

  想到此處,李登宵再不多說,拔出七星龍淵劍,拍馬向前,劍紋古樸,劍光凜冽。

  風悽厲,戰火起,塵沙揚,李登宵的肩發隨著足下大宛馬風馳電掣的奔跑,張狂地向後飄起,數年沙場跌打滾爬的經歷如在眼前。

  李登宵寶劍揚起,劍眉微揚,星眸如怒,隨著數萬大梁兵士一起大喊著:「殺!」於是殺!吹毛斷髮的寶劍利器上灌滿真氣,鎧甲和盾牌在它揮過時如同爛泥,隨著蕭軍號角吹響,蕭軍數萬雄師同時掉頭,大梁軍隊措手不及,兩軍膠著在一起,用同樣迅速而慘烈的損耗彷佛無休止地比拼起來。

  李登宵全身上下如同浴血,一身戰甲血跡斑斑,落在髮絲上的血凝成了一縷縷,濺入眼中的血則微微刺痛,沾在雙頰上的血,使李登宵如同修羅轉世,殺得塵世如同煉獄。

  可儘管如此,因為蕭軍出人意表地反攻,這數萬士卒還是漸漸呈了敗象,他們畢竟年輕,無法忽略手足戰友在身邊如此輕易地死去。

  李登宵一縷碎發被細密汗珠沾在額前,他一眼看見數百步外的帥旗招展,雙目一凝,用劍掃翻身旁十數名蕭兵,從背上取下烏檀弓,拈銀箭在手。

  銀箭遠遠沉過尋常箭矢,若是把握得當,用力十足,she程要遠的多。

  李登宵微微眯著眼睛,看準烈日之下,那根細細旗杆,咬碎鋼牙,拉弓如月,幾縷細細的血絲從他被弓弦割傷的手指流下。

  李登宵似乎對那疼痛渾然不絕,大喝一聲she出,只見那銀箭破空有聲,呼嘯而去,頃刻,那蕭國帥旗就逶迤跌落在地上。

  戰場為這個驚人的變故微微一靜,李登宵運足內力,大聲喝道:「蕭國統帥已死!得副將頭顱者賞銀千兩!官升五品!」這一聲厲喝,清晰的傳到每個士兵耳里,大梁軍士皆精神一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加上國恨家仇,皆奮勇向前,將生死置於度外,而蕭國軍士聽了,戰場之上,難辨真假,見帥旗已倒,都萌生退意。

  至此,戰場形勢生生逆轉,數萬兵士喊聲震天,硬生生將蕭軍部隊撕開一道缺口,眼看著勝利在望。

  可偏偏此時,青州失守,從後面趕來的叛軍從青州西城門進,至東城門出,離李登宵他們不過是百丈之遠。

  李登宵心中苦悶,昨夜未休憩奔波一夜,此時苦戰勞神,加上極怒攻心,幾乎要一口鮮血噴出。

  就在這此時,變故又起。

  叛軍前,與那叛國的高官並駕齊驅的副將,掏出腰中彎刀,將那高官的頭顱一刀砍下,提在手中,高喝道:「有血性的大梁男兒!與我一同前去!助將軍殺敵報國!」那叛軍部隊中似乎也多是愛國之人,只苦於那高官yín威,此時聽那副將一聲怒喊,十有七八都拍馬向前,與李登宵手下數萬士卒一同抗敵。

  李登宵胸中大石落地,只覺得四肢無力,見形勢已定,蕭軍退敗,拍馬回走。在離那副將數丈處一個抱拳,說:「多謝兄台此舉。敢問兄台高姓大名,李登宵回朝之後,為國為民,都定當相薦,高官厚祿以請。」那副將似乎愣了一會兒,隨即吃吃笑了起來。

  「你要怎麽薦我?我的官可再也升不上去了呢!」李登宵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渾身大震,難以置信地看著那人。

  那人將遮得低低的頭盔取了下來,再撕去滿腮須髯偽裝,露出一張俊美難言的臉:「三哥,果然只有那把劍才配得上你。」李登宵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地喃喃:「你……你……一國之君……」李連城輕笑道:「我放不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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