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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在江南雖稱不上稀奇,可在數千里之外的涼州,卻是十分稀罕。

  一個約莫三四歲、穿著紅綾小襖,戴著八寶瓔珞項圈的小姑娘正趴在炕桌上, 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抓起那個。小姑娘生得粉團兒般的可人,肉乎乎的雪白小臉上,一對形狀漂亮的鳳目又清又亮,烏溜溜的眼珠靈動異常, 看過來看過去,充滿了好奇之色。

  過了一會兒,瞅著朱弦正和前來對帳的石竹說話, 沒有注意她,動作迅速地抓了一把松子糖就往嘴裡塞。

  下一刻,又白又嫩,仿佛藕節般的小手臂被一隻纖纖玉手鉗住,朱弦頭也沒回,準確地抓住小姑娘的手,依舊笑吟吟地繼續和石竹說話。

  小姑娘望著近到嘴邊,差一點點就能送入口中的松子糖,咽了口口水,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可憐兮兮地喊了聲:“娘。”

  朱弦不理她,旁邊的小丫鬟忙上前將小姑娘手中的松子糖取走,又絞了帕子幫小姑娘擦手。

  朱弦這才放了小姑娘的手,吩咐道:“把東西先收起來吧。呆會兒分一分,各家都送些過去。”

  小丫鬟恭敬地應是,果然從吃食開始,一樣樣收起來。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香香甜甜的糖一盒盒被拿走,敢怒不敢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卻慢慢泛紅,晶瑩的淚珠盈滿眼眶,要掉不掉,看著分外可憐。

  厚厚的帘子忽然被掀開,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一屋子的人紛紛行禮,口稱“侯爺”。朱弦面上露出笑來,做了個手勢,一眾人等魚貫退了出去。

  六年前,明德帝病危,皇長子發動宮變,試圖奪取大位。福王衛襄及時得到消息,召集京衛將明德帝和太子護衛起來,又怕兵力不足,將信物交給謝冕,讓謝冕去通知掌管天固山大營的蒙沖將軍。

  皇長子做夢也沒想到一向與衛襄不對盤的謝冕會幫衛襄做信使,千防萬防獨漏了謝冕,得到消息的蒙沖立刻帶大軍進城。

  那一夜,京城血流成河,明德帝薨逝,福王護衛幼帝登基,晉位為攝政王,成為最終的勝利者。翌年改元為仁熙,大封功臣。

  謝冕立下大功,攝政王論功封賞,為敬伯府恢復了靖侯的封號,而謝冕也成了新的靖侯,一時風光無兩。時人羨慕不已,又有那一干不服氣的議論紛紛,這紈絝子一朝得志,只怕行事要更加變本加厲。

  哪知他卻全改了作風,三年守孝,竟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只陪著嬌妻,足不出戶。於是那不服氣的又議論,新任靖侯大概是顧忌著孝期,有所收斂,且看他出孝後所為。

  守孝三年期滿後,謝冕主動向攝政王請命,駐守邊疆,跌碎了一地下巴。攝政王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先讓謝冕任職禁衛軍指揮使。直到半年前,才允了謝冕所求,將他調職為涼州衛指揮使。

  兩人終於如願以償地到了涼州,朱弦與父母兄弟團聚,自是歡喜不已,可謝冕的煩惱也隨之而來。

  這煩惱之一便是衛無鏡。說來衛無鏡也是個妙人,自那夜謝冕在他面前說了“我的人”,又被謝冕點了睡穴,強行阻止入宮後,他倒也不惱,只是第二天忽然登門拜訪,高深莫測地看了謝冕許久後,忽地冷冷一笑,拿出長輩的架勢,說親戚久不來往,反倒叫他們和自己這個“舅舅”生疏見外了。

  於是,他們夫婦感受到了衛大人的“熱情”,自那以後,衛無鏡一改此前的不通人情,無論到何地出公差,總會捎上當地的土特產給他們,禮物雖不珍貴,卻是用足了心思,連他們到了涼州也沒有落下。尤其在他們的長女順順出生後,衛無鏡更是變本加厲,對小丫頭也是極其寵愛,更甚於他們夫婦,順順和他也親近,常惹得謝冕大吃飛醋。

  這不,衛無鏡此前去了江南辦案,數月後,遠在涼州的謝家就多了許多江南的小玩意兒。

  只可惜,謝冕看了這些,感受到衛大人的“情意”,卻完全高興不起來。禮物說是送給他們夫婦的,可他才不信衛大人對他有這般深厚的情誼。而且,衛大人這些年來拒絕了無數好姻緣,一直孤身一人,叫他怎能不多想?

  他偏偏還做聲不得,人家是以長輩的名義送的,又對他們夫婦有恩,他難道還能拒絕不成?

  此刻,謝冕目光掠過炕桌上還未來得及收完的土儀,冷哼一聲:“衛大人真是有心了。這些年,不管去哪裡,都惦記著我們。”

  朱弦看著他只是笑,笑得他玉面微紅,目光落到含著淚,氣鼓鼓地坐在一邊的女兒面上,不由一愣:“是誰欺負我們家順順了?告訴爹爹,爹爹幫你做主。”

  小姑娘原本還拼命忍著淚,被他一問,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謝冕大為心疼,忙上前將女兒抱在膝頭柔聲哄道:“順順乖,不哭,有什麼委屈告訴爹爹。”

  小姑娘哭得傷心,抽抽噎噎地好不容易把話說清楚。謝冕弄明白原因哭笑不得,“不就是一顆糖嗎?順順想吃就吃。”卻聽到邊上妻子重重的一聲咳嗽。他心裡一咯噔,笑看和朱弦打商量:“你看……”朱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的氣勢頓時矮了三分,伸出一根手指陪笑道,“就一顆。”

  朱弦道:“你忘了鄭先生的話了?”

  謝冕這下子說不出話了,順順小姑娘自幼就嗜甜如命,小小年紀就生了齲齒,鄭先生再三囑咐,不可給她吃糖,少吃甜味的糕點,每餐要記得漱口。他自知理虧,頓時把勸說的話咽了回去,硬生生地轉口對小姑娘道,“糖有什麼好吃的,爹爹帶你去吃更好吃的。”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原本沒指望也就罷了,可剛說了想吃就吃就改口了,小姑娘心裡那個委屈啊,頓時變成嚎啕大哭。謝冕怎麼哄也哄不住,焦頭爛額,求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朱弦冷笑:自己捅的簍子自己收拾。

  謝冕對著朱弦連連作揖陪笑:“我錯了還不成?”

  朱弦柔和的聲音響起:“順順喜歡哭就在家慢慢哭吧,爹和娘要去逛集市了。”

  哭聲戛然而止,小姑娘哽咽著嚷道:“我也要去!”

  朱弦一臉為難的模樣:“我可不帶小哭包出門,你看,臉這麼丑,衣服都被打濕了。”

  “我才不是小哭包!”小姑娘氣鼓鼓地道,從炕上跳下,趿拉著鞋子,踢踏踢踏就往外跑,口齒清晰地道:“銀葉姐姐,幫我梳洗一下,我還要換件衣服。”剛剛隨著眾人一起退出去的小丫鬟應了一聲,忙找來斗篷幫她裹上,服侍著順順回了自己的房間。

  謝冕給了朱弦一個讚許的眼神:“還是你有辦法。”這娘兒倆的眼淚都是他的克星,他一個都招架不住。

  朱弦乜斜了他一眼,嗔道:“看你以後還敢胡亂許了她?”那一眼,眼波橫流,撩人心魄,謝冕不由心中大動。

  數年的時光,她漸漸褪去了少女的稚氣,容貌越見嬌艷嫵媚,一張吹彈得破的芙蓉面上,眉若遠山含黛,目若春水流波,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是勾魂攝魄,叫人神魂顛倒,嫣紅的唇飽滿潤澤,令人一見之下便想噙入口中,狠狠蹂/躪。生育過的身材曲線越發驚人,便是穿著最寬鬆的外衣,也掩飾不住那傲人的弧度,與她舉手投足間的無限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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