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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上帆笑道:「我擔心你的傷口嘛,明明說好了今兒給你上點藥,結果你醒那麼早,跑的又那麼快,我也胡塗了,早知昨晚該給你上上,只是困了,又想些亂七八糟的,竟就忘了。」

  蘇留衣一不留神,就被他拉到懷裡,只嚇得叫道:「不……不行,怎麼……怎麼可以在這裡?這是書房啊,阿帆你……你瘋了嗎?這裡不比緋紅軒,平日除了你我,沒人去,在這裡,萬一被人撞見……」

  他說到撞見的時候,臉上就露出恐懼之極的神色,江上帆知道他是想起了過去。沉默半晌,方微笑道:「好吧,就聽你的,何至於嚇成這個樣兒,便是被撞見了,還有我呢。以為這仍是在山上學堂那會兒嗎?留衣,我已經不是學生了,現在我是王爺,是這王府的主子,做什麼,別人都不敢亂說的。」

  蘇留衣的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他連忙轉過身去擦拭,一邊含含混混道:「我……我去拿抹布擦下桌子,你……你還有什麼要吃的點心嗎?等下我去廚房拿來。」

  江上帆笑道:「沒什麼,你收拾完了就過來,我給你兩本好書看,你不是最喜歡結局是皆大歡喜的書嗎?那兩本書都是不錯的,我看的時候就想起你了,想著你肯定喜歡看,就一直留到如今。」

  「好,我……那我先去忙了。」蘇留衣回頭,淚痕宛然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然後低聲說了句:「謝謝你阿帆。」之後就出了屋子。

  江上帆看著他的背影,抬起手慢慢捂住心口,喃喃自語道:「怎麼辦?江上帆你這個沒出息沒骨氣的東西,現在就心痛了,往後的計劃還怎麼施行?你……可不能半途而廢,這個人……他膽小懦弱沒有擔當,卑鄙又可恥,你不會蠢得還真想和他就這樣再糾纏下去吧?」

  半個月的時光一閃而過,這半個月來,江上帆對蘇留衣的態度,連瞎子都看出來了。王府里的下人們多是好的,只覺蘇留衣知書識禮,謙恭可親,又是殘疾,王爺能喜歡他,實在是他修來的福氣,多數人只替他欣喜,並不覺嫉妒。

  當然,也有些眼紅的婆子奴才,在背地裡言三語四。只不過這些話當然都吹不到蘇留衣的耳朵里。

  但是這麼多人在議論王爺前所未有的對蘇留衣的寵愛,卻從沒有人知道原因是什麼。仔細打量蘇留衣,長相無非清秀文雅,這樣的容貌雖然討喜,卻也不是什麼過人之姿,最起碼被稱為北國第一美人的雲英公主,蘇留衣就是萬萬比不上的,但王爺連雲英公主都不在乎,怎麼可能就看上了他呢?

  當然,這也有一種解釋,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而且除了這個解釋外,似乎實在也找不到別的解釋了。然而江永心裡卻清楚得很,再怎麼出西施,王爺也不可能在酒樓上對一個跛子一見鍾情。

  人的八卦細胞一起來,真是格外的幹勁十足,江永借著在外面採辦的機會,親自走訪了十幾家酒樓,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王爺和蘇留衣是老相好,就算不是老相好,也是舊相識,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王爺在酒樓里對蘇留衣那麼惡毒,但現在在府里卻寵他寵的要上了天。

  這種話題當然是不敢去問江上帆的,於是丫鬟們就在蘇留衣面前探口風,奈何一提到這個,蘇留衣就三緘其口,而且神色哀戚,一來二去,弄的丫鬟們也不敢深問了,生恐讓蘇留衣傷了心,被王爺看出來怪罪到自己頭上。平日裡王爺容她們放肆,但關鍵時候,真的發起威來,她們這些丫鬟是吃不消的。

  【

  第五章

  匆匆又過了一個多月,就入冬了。這一日天上零星飄起了雪花兒,下人們都十分高興,紛紛道:「看這天色,今晚上該有北風,明早的雪只怕不小。」於是紛紛把園子裡打掃的乾乾淨淨,知道江上帆是最喜歡賞雪尋梅的。

  果然,到了傍晚,那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聽著就讓人心驚。

  江上帆躺在炕上,正看著一本兵書。不一會兒,見蘇留衣掀了帘子進來,手裡端著茶盤,他忙起身笑道:「這大冷天,你讓誰端茶不行,非要自己去,你那小身子骨是什麼樣兒的自己不知道嗎?」

  一邊說著,就拉蘇留衣坐到炕上來,又倒了一杯熱茶讓他捧在手上,然後道:「手好冰。」說完就握住了那修長雙手,嘆氣道:「怎麼還是沒長一點兒肉,明明這些日子逼著你也吃了不少補品。」

  蘇留衣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咳了兩聲道:「你別和我提補品了,聽見這兩個字就想吐。」說完,又望著窗外道:「風好大,必然有一場大雪,唉,此時我們在這裡熱炕暖爐的,不知道那些窮人們又要凍死多少。」

  「多少年了,你還是沒改這悲天憫人的性子。」江上帆將他摟在懷中,笑道:「既如此,當年為什麼不可憐可憐我,只讓我受那不白之冤,明明是兩情相悅,卻讓我擔了那個強迫你的罪名……」

  不等說完,就見蘇留衣的面上已經一絲血色也沒有了,他連忙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用這個樣子。我若還記恨你,也就不會這麼待你,看看咱們現在,不也挺好的嗎?若一味只記著仇恨,哪裡還有如今的安心和順。」

  蘇留衣低著頭默不作聲。又聽江上帆道:「留衣,我之所以今兒個說了出來,就是不想讓你再記著它。你若記著,就永遠都不敢面對我。那件往事,以前一直是我心中的刺,所以在那些酒樓里,我才那樣對你。如今想來,這事兒未免不是你心中的刺,只是我的已經拔去了,你的也該拔去吧?只有這樣,咱們倆才能真正回到從前的幸福時光,你說對不對?」

  蘇留衣抬起頭,顫聲道:「你……你真的能拔掉這根刺?阿帆,你……你真的可以忘記嗎?還是說,因為是我對不起你,所以對你來說,原諒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對於我,對於我來說,這事……永遠也不會忘。我時常在想,如果時光能夠重來,我……我是絕不會那樣懦弱退縮,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在你頭上的。」

  江上帆看他又流下眼淚,心中不由得一顫,伸出手替他擦去淚水道:「好了,時光固然不可能重來,所以我們也只有學會放下,不然這樣背著一輩子,有多累得慌。」

  他說完,就拉著蘇留衣坐起身來,從炕上桌子的抽屜里取出棋盤和棋子,興致勃勃道:「好久沒下棋了,以前和你下棋,從來都贏不了你,如今再來試試看,好歹我做了幾年的將軍,行兵布陣上,必然更勝你一籌了。」

  蘇留衣見他興致上來了,自然樂得陪他。兩人選好了棋子,蘇留衣定下心神,苦笑道:「多年沒有拈過棋子,技藝的確生疏,只怕你要連勝我三局了。」

  說完,江上帆已把一枚棋子下在西北角上。兩人便你來我往殺將起來。不到盞茶功夫,江上帆就發覺不妙,不由得大聲道:「啊,留衣,你耍賴,你……你這棋藝明明一點都沒有退步,你……你竟然還說生疏了。」

  蘇留衣哭笑不得道:「王爺,你……明明是你的棋藝一點也沒有進步,怎麼倒成了我的不是?千真萬確,自從你離開學堂後,我就再也沒和誰下過棋。」

  原來兩人年少時就經常下棋,江上帆是個臭棋簍子,卻比蘇留衣還有興致,每每將輸之時,總是想盡辦法的耍賴。蘇留衣倒不甚在意,往往一笑置之。此時想起,心中都不由得唏噓,只因那段時光實在太過美好。

  「還下不下了?該你落子了。」江上帆的話將蘇留衣的神智拉回來,伸手拈起一子正要下在棋盤上,卻發現自己竟然少了幾個子,稍微一琢磨,便明白這傢伙肯定又是趁自己剛剛出神時耍賴了。

  蘇留衣無奈搖頭,嘟囔道:「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平日裡也老成持重,況且如今又是王爺,怎麼還是這般行事作風。」一邊說,就將棋子下在另一處。

  江上帆卻不說話了,只是緊張的看著棋盤,一邊冥思苦想,棋子在手裡轉來轉去,猶豫再三卻不敢下。蘇留衣也不說話,只耐心看著他的樣子,嘴角邊揚著微笑,心想這麼多年,他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好容易落了子,江上帆又變得趾高氣揚了,逼著蘇留衣快下。蘇留衣也不思索,轉眼間便落下一子。

  過了一會兒,原先耍賴得來的優勢又全部消失。江上帆這個恨啊。偷偷看了蘇留衣一眼,見他水汪汪的眼睛卻只盯在棋盤上,根本讓自己連作弊耍賴的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自己是王爺了,民間還都傳說自己是百戰百勝的將軍,雖然他的確是,但就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輸給蘇留衣。

  江上帆一邊下棋,就又開始冥思苦想,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在苦思對敵之策,卻不知他只是在轉著壞主意。

  「留衣,知道府里的傳言嗎?大家好像都知道你和我的關係了。」終於想到一個辦法,要想讓蘇留衣分神,這個是最好的話題。江上帆一邊在心裡卑鄙的得意狂笑,一邊用眼角餘光注意著蘇留衣的反應。

  果然,就見蘇留衣手一顫,一枚棋子就落在了東北角,然後他猛的抬起頭來,失聲道:「怎麼……怎麼可能?我……我明明一直很小心的。」

  「嗯,怎麼沒有可能?雖然你一直很小心,但我一直都很不小心嘛。」江上帆很不要臉的說完,見蘇留衣整個人都成化石了,只是呆呆盯著自己看,於是連忙偷了對方幾個子放在棋盤外。

  「那……那也不可能,雖然你不小心,但……但下人們也不敢隨便猜度。阿帆,他們……你是怎麼知道他們知道我們的事?難道有人和你說了嗎?」

  「嗯,經常在花園裡聽見有人暗地說你和我怎樣怎樣,總之就是那些風月之事了。這王府有事,向來都是一傳十十傳百,所以我想,既然傳的連花園下人們都知道了,那這府里應該沒人不知道了吧。」嘿嘿,又偷了幾個子,他就說嘛,留衣肯定會被這話題震住。

  果然,蘇留衣的臉色忽紅忽白,什麼主意都沒有了,半天方小聲道:「既……既如此,我們……我們還是斷了吧,王爺你依然讓我回花園幹活,總之……總之不能讓這些風言風語毀了你。」

  蘇留衣的睫毛顫了顫,他真的很想哭。好容易能和江上帆相聚,他真的不貪心,真的是想著只要能看到他幸福開心就好。事情鬧到如今的地步,不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但是他拒絕不了江上帆,他是真的貪戀對方給的寵愛和溫暖,也許他的確是個貪心的人吧,不然為什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會痛成這樣呢?明明,不過就是打回原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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