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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迴策略?”
“啾?”
“實話實說?”
“啾?”
溝通失敗,許白嘆了口氣。
忽然,飽含嫌棄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你是不是傻?”
許白抬頭,就見祛黎跟個大爺似地坐在飯桌對面,神出鬼沒的。上下打量許白一眼,他又繼續嫌棄道:“你跟傅西棠真是天生一對。”
這時,將軍狗眼一亮,“汪!”
祛黎強自維持著鎮定,問許白:“你就不能把你的狗拴起來?我告訴你,惹毛了我我就把它做成狗肉火鍋,傅西棠也救不了它。”
將軍興奮地叫喚了兩聲。
許白心平氣和地說:“哦。”
祛黎挑眉,眸光又掃向他家的小兔崽子,黑著臉說:“你們能不能給我省省心?啊?我每天滿北京的找人,我看起來很閒嗎?”
今天的小兔崽子,又趁著他去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溜了,氣得他肝疼。溜就溜了,他們還偏偏要找許白,傅西棠的小情人,還要黏著人家,氣得他腦殼疼。
渾身都疼。
氣死了。
第29章 唱歌
不管怎麼說,許白和祛黎最後還是交換了微信號。
許白算是完全看明白了,祛黎也只是嘴上逞凶,無論對他還是對傅西棠都沒惡意。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話來概括他,那他就是一個品味獨特、走位風騷的非常怕狗的已婚醋男。
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傅先生才一點都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還想出了“關門放狗”這樣的損招。
不過最讓許白驚奇的是葫蘆娃竟然真的是他的粉絲,這讓許白在面對熊孩子粉的時候還不得不面對粉絲的爹媽,實在有點糟心。
祛黎說葫蘆娃隨母姓,就叫胡一二三四五六七。之所以會成為許白的粉絲,是因為許白曾經拍過一部武俠電影,他在裡面飾演一個武功蓋世、風流倜儻的大俠,名叫胡八。
這讓葫蘆娃七兄弟堅信自己就是《醜小鴨》裡面的主人公,總有一天會迎來華麗的蛻變。因為他們有個兄弟叫胡八啊!他是一個頂頂厲害的大俠!
“噗……”正在喝湯的許白差點噴了祛黎一臉。
祛黎嫌棄地抽了一張紙巾擋在面前,說:“那段時間他們天天泡在電影院,舉著個牌子,逢妖就說胡八是他們兄弟,我都不知道我還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許白:“……”
“我兒子要是看上了傅西棠,我哪怕死了都能氣活八百遍!”祛黎說著說著,又開始橫眉冷對,每個毛孔里都寫著嫌棄。
許白忍不住問:“為什麼?就因為傅先生拿了你跟胡小姐的定情信物嗎?”
說起這個,祛黎便氣不打一出來。
“哼,你又知道什麼?那天我在路上攔住他,那是因為他欠我的。當年我約他一戰,恩怨情仇一筆勾銷,結果他竟然放了本大爺的鴿子。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你知道他在幹嘛嗎?他在打麻將!”
“我在城樓上吹了半夜的冷風!他竟然在打麻將!”
“神經病啊!”
許白不知道祛黎這句“神經病”是在罵誰,他現在只想笑,憋不住的想笑。
怎麼那麼好笑。
“傅先生……真的會打麻將?”許白多次聽到“麻將”兩字,但至今仍不敢相信傅先生那樣的清貴大老爺,會熱衷於打麻將。
“呵。”祛黎表示不屑。
葫蘆娃則依舊熱情地在許白面前蹦來蹦去,瞅准機會往他懷裡一蹦,管自己老爹在做什麼。
祛黎氣得不輕,單手把葫蘆娃拎起來,“回家了,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們。”
祛黎說來就來,說走便走,就讓夏天的雷陣雨,讓人捉摸不定。
許白繼續吃飯,餘光瞥見手機上顯示著的與傅西棠的聊天界面,不由陷入了一陣沉思。片刻之後,他靈光乍現,飛快打下一行字。
克斯維爾的明天:剛剛祛黎在跟我聊天,他說傅先生你特別喜歡打麻將。
看,既轉移了話題,又巧妙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完美。
傅西棠這次回得很快。
傅先生:剛好會打。
克斯維爾的明天:我的朋友顧知也很會打麻將,他說這能幫他找到寫歌的靈感。
傅先生:上次警局裡那首歌,是他自己寫的?
克斯維爾的明天:是啊,那首歌叫《三更胡話》。很有意思的一首歌,是不是?顧知他其實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只是一直沒遇到好的機會。
傅先生:你會唱嗎?
克斯維爾的明天:大概……會吧?
許白的手機里就有顧知給他發過來的試聽小樣,他有時晚上看劇本的時候會聽一聽,自然而然便熟悉了。
其實許白還挺喜歡唱歌的,只是他更喜歡自由地唱歌,而不願意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專業歌手。
這樣想著,許白一時手欠,又發過去一條信息——傅先生想聽嗎?
發完許白就後悔了,這搞得好像他特意要跟傅先生顯擺似的。就像一個小朋友,學了點什麼新東西、新技能,就迫不及待要把它展現給別人看。
還是把顧知的小樣發過去吧。
可還沒等許白退出微信界面去找小樣,傅西棠就又發過來兩條信息。
傅先生:嗯。
傅先生:你唱吧,我聽著。
許白眨巴眨巴眼睛,仔仔細細又把那行字看了三遍,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傅先生真的想聽他唱歌,他還說了個“嗯”字。
可是大家一起玩的時候,當著面,唱兩句也就算了。他們現在是在手機上聊天啊,大晚上的,兩個大男妖,一方給另一方唱歌,那不是有點……有點那個gay里gay氣的嘛。
最近這段時間,托那些大妖小妖、祛黎、白藤、阿煙各種人的福,許白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跟傅先生有點什麼。
可是天可憐見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啊。
不就是陰差陽錯地住到了一起,還受了傅先生幾次關照、他還去警局接了他、還摸了他的頭、給他煎蛋……
不知不覺間,許白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傅西棠站在祛黎的黑霧中,從袖口抽出手杖時的挺拔身姿。那雙冷峻深邃的眸子,仿佛還專注地看著他。
“啪嗒。”手機掉在了桌上。
許白摸了把臉,繼續平靜地坐了一會兒,而後整個人像被按下了什麼開關一樣,站起來就往衛生間裡沖。
衝進衛生間,雙手撐在大理石檯面上,許白睜大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臥槽!臉紅了!!!
那臉頰像打了腮紅,還是今天姚杳在朋友圈裡po的那什麼阿瑪尼的新款色號。
媽呀。
許白按住自己的胸口,鬱悶地發現他越是不去想,心跳得越快啊。住在他心房裡打了幾十年光棍的那隻老鹿正在瘋狂撞牆,大概是想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來啊,躁動啊。
看看這次鹿死誰手。
許白這次的戰鬥力有點低,於是只好往臉上潑了一捧冷水,實施人工降雨,強行降溫。
正在牆上散步的爬山虎弟弟恰好路過窗口,看著許白滿臉是水的模樣,好奇地停下來,歪著芽尖想——他幹啥呢?
等到許白恢復平靜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分鐘後了。桌上的飯菜已經涼了,傅先生發來的信息卻還在那裡,等待著許白的回覆。
都隔了這麼久了,傅先生不會以為自己不願意唱吧?許白想著,趕緊回復過去。
克斯維爾的明天:傅先生?你還在嗎?
傅西棠幾乎是秒回:我在。
許白並不知道,在他消失的這十幾分鐘時間裡,傅西棠一直握著手機坐著,姿勢都沒變過。他一度以為,是他過於唐突了,嚇到了對面的小朋友。
小朋友現出原形,游回西湖去了。
於是阿煙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坐在半月湖畔楓樹下的先生,原是閉著眼,靜靜靠在樹上的。因為剛才與湖妖的一番惡戰,他的袖子有些破了,臉龐在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又疲憊,又落寞。
他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先生了。
忽然,“叮咚”一聲,先生的手機又亮了。他的睫毛動了動,隔了兩秒睜開眼來,垂眸看著屏幕上的信息,忽然笑了笑。
阿煙剛想問他怎麼了,就見傅西棠抬起頭來,食指抵在唇上,“噓。”
而後他的電話響起來,他按下接聽,許白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來。
“傅先生?”
“是我。”
“咳……那我唱了啊,唱得不好你可不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