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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廂爬山虎弟弟看到燈關了,就又嗖的一下跑到傅西棠那兒,看到他家先生正在用那個叫艾派德的東西看電影。

  畫面里的人好像許白,於是爬山虎弟弟忍不住也湊近了去瞧。

  許白扮演的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背著書箱走在小路上,年輕稚嫩的臉上滿是對未來的期許。

  這故事其實就是一個老套的書生與妖的愛情故事,許白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前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善良卻有點慫的話癆小書生。

  他先是被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野山雞一路追著誤入山中,然後又碰到了女主角和反派大妖怪,幾乎是毫無意外地被綁進了妖怪的老巢。

  於是許白接下去的戲份,都是被綁在山洞裡勸說大妖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怕啊,但是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了,於是就不停地說、不停地說,之乎者也說了一大堆,一邊哭一邊說。

  慫,是真慫。

  可是配上許白二十出頭的年輕稚嫩的臉,還有那喋喋不休的話癆架勢,卻不讓人討厭。畢竟這是一個能被山雞追到掉進河裡的小書生,這會兒慫得眼睛都不敢往前看,還要不停說教企圖能感化妖心,天真得有些可愛。

  許白的戲份一結束,男主角正式出場。

  傅西棠縮小了窗口,餘光瞥見下面的評論,一水的許白的粉絲。什麼“抱抱我家阿仙”,“哭得姐姐心都要化了,太可愛了”,還有“嚶嚶嚶我家小可愛到姐姐懷裡來哭”,之類的。

  傅西棠對此不做評價,只是默默地把電影看完了,看完之後他只有一個觀感——書生轉世時過奈何橋的時候大概又摔到河裡去了,臉砸歪了。

  第20章 跳樓

  自從那一晚後,許白與傅西棠的距離好似拉近了不少。同在餐桌上吃飯,許白也會自然而然地跟傅西棠說話,傅西棠雖仍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那一套,可偶爾也會回他一兩句。

  許白也養成了每天早上起來煮咖啡的習慣,一杯給傅西棠,一杯留給自己。再熱一杯牛奶給阿煙。

  默默喝著牛奶的阿煙表示,呵呵,你們開心就好。

  大晚上的讓爬山虎在我窗前來回晃,嚇誰呢,老子是吃了砒霜才會管你們的破事。

  “傅先生,你的咖啡。”許白將咖啡放到傅西棠手邊。隨著他的腳傷逐漸好轉,他對傅西棠也不再用“您”來稱呼了。

  只是現在許白有一個煩惱——他的腳差不多好了,不該繼續賴在傅西棠家裡。可他已經習慣於多睡一會兒,走兩步就能到達片場的舒適生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而且留在傅先生那兒的人質還沒要回來呢。

  就這麼煩惱著的許白,迎來了杜澤宇的殺青。

  大家一起在小樓前拍了張合影,杜澤宇捧著花站在中央,笑得看似靦腆實則尷尬。許白知道他還為屁股上的傷耿耿於懷,覺得丟臉。

  畢竟那傷看起來就像被人那啥了一樣。

  讓許白沒想到的是杜澤宇會在臨走時過來跟他道謝,雖然他看起來鬼鬼祟祟的還挑許白落單的時候來,可態度還算好。

  就是有點彆扭。

  “那天的事……謝了。”杜澤宇道個謝,把自己道成了勁椎病患者,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許白。

  “你脖子又扭了?”

  “誰脖子扭了!”杜澤宇轉頭瞪著他。

  “哦。”許白送給他一個關愛和鼓勵的眼神。

  “總之我道過謝了,我走了!”杜澤宇臨了還被許白氣到,一下跑出老遠。不過他大概是跑得太奔放了,屁股又疼起來,忍不住用手護著上了車。

  許白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失笑,正好顧知發信息來問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慶祝他腳傷痊癒外加他寫了一首新歌。兩個人好久沒見,許白當然應了下來。

  於是當晚,北街10號的餐桌上,只有阿煙和傅西棠兩個人。

  沒了許白跟阿煙說話,餐桌上靜得只有筷子碰到瓷碗的聲音。阿煙忍不住說:“先生,許白的腳好了,他就要搬出去了。”

  傅西棠淡然地抬眼,“所以?”

  “就留他在這兒住到拍戲結束唄,搬來搬去多麻煩啊。”

  “你很喜歡他?”

  “就是聊得來唄,反正他住在這兒也沒給我們添過什麼麻煩。”阿煙認真勸說。

  傅西棠沒有表態。

  阿煙再接再厲:“先生你看,他是四海的藝人啊,老闆關照員工不是理所當然的嘛!而且他的腳剛好呢,這樣來回走也不太好,萬一又扭了怎麼辦?就跟前幾天一樣,現在的小妖怪都不懂得怎麼保護自己,哪像我們那時候……”

  傅西棠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問:“我有說不讓他住嗎?”

  阿煙:“……”

  那你不早說!

  另一邊,許白和顧知租住的小公寓裡開著空調吃火鍋。這時顧知的習慣,每寫完一首新歌,必定吃頓火鍋犒勞自己。

  可是兩人吃不到一半,樓上就開始吵鬧。有男男女女的笑鬧聲,還有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特別吵。

  “這怎麼回事?”許白問。

  “就這幾天開始的,我出去採風前還沒有呢。樓上好像搬來了新住戶。”顧知說。

  “跟物業說了嗎?”

  “說了,沒用。我已經下單買了一個震樓神器,改天讓他們感受一下來自樓下的憤怒。”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幹了半杯可樂。

  可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樓上已經開始嚎“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對”,那情感之飽滿、節奏之明快,讓頭頂的吊燈都忍不住跟著她的曲子搖晃,落下幾粒灰塵,灑在火鍋里做佐料。

  這還不是最讓人不能容忍的,最不能容忍的是——她沒有一個字在調上。

  作為一個歌手,顧知忍不了了。

  兩個好基友一商量,決定上樓去交涉。許白是妖怪,會一點障眼法,可以在短時間內掩蓋自己的本來面貌。所以就由許白去樓上敲門,顧知在拐角處等著,隨時準備策應。

  “篤、篤。”許白敲了門,隔了許久,裡面才有回應。

  “誰啊?”來應門的是個眼鏡比瓶底還厚的小年輕,臉上帶著點小小的不耐煩,上下打量著許白,說:“幹嘛?”

  許白笑笑,“我是樓下住戶,現在是晚上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小聲一點?”

  屋裡的人聽見聲音,也跑出來看。打頭一個黃毛,一邊走一邊嚷嚷:“我說現在又沒到半夜,誰跟個老頭子一樣早睡啊,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許白看到他,心裡感嘆了一聲“人生何處不相逢”,說:“是礙不到什麼大事,頂多是吵了點。不過你沒事嗎?上次耳朵不是出了問題,扮了一個多月的一隻耳,現在全好了?”

  “要你……”管字還沒出口,黃毛倏然瞪大了眼睛,警惕地指著許白說:“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耳朵受傷的?!”

  許白慢悠悠地回道:“白藤沒教過你們,跟人說話的時候不能用手指著別人,這不禮貌嗎?”

  聽到“白藤”二字,黃毛的表情頓時就像在家裡頭看小黃片時聽到他媽的名字,萎了。

  “你你你……”

  “我我我什麼?上次在朝陽區被群眾舉報到警局的是你們吧?我想想罪名是什麼,大半夜放鞭炮跳大神,你們這妖怪打架也真是打得夠水準。”許白是在妖怪論壇上看到這條新聞的,幾個不著四六的小妖怪大半夜出去瘋,還被抓進警局,簡直丟盡了他們妖怪的臉。

  可他的嘴角還掛著笑意,繼續說:“白藤如果知道你還在外面擾民,你想他會不會用他那把手術刀一寸一寸把你的皮割下來?”

  黃毛此刻終於反應過來對方也是妖怪了,立刻求饒道:“別!我錯了兄弟,我們保證不吵了,你可別給白老大打小報告!”

  許白見他這樣,也就不再說什麼,敲打敲打就夠了。可他剛想離開,房裡又出來個人,抬著下巴眯起眼瞧著許白,說:“你誰啊你,口氣那麼大,白老大是你隨隨便便就能見的人嗎?少他媽唬人!”

  說著他又看向黃毛,說:“你也是,人家說兩兩句就慫了,不過是在家裡唱唱歌,礙著誰了?白藤連這都管,他煩不煩啊?”

  聞言,許白停下腳步,又轉過身來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耳朵上戴了三個環,大概是酒喝多了,妖氣壓制不住,嘴上長出了六根長長的鬍鬚,屁股後頭還晃著一根尾巴。

  許白這就不能走了。

  他活動活動手腕,走上前去,認真地問:“新頒發的《八要八不要》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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