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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氏一愣,她緊緊抱著沈寧不肯鬆手。

  沈休一步步逼近,幾乎是從何氏手中將沈寧奪了出來。

  “阿休!你要做什麼!”何氏的聲音都在發顫。

  沈休不理何氏,他把沈寧推到一旁,沈寧一個趔趄差一點跌倒。沈寧自小就害怕沈休,此時更是怕得要死。

  沈休掀起長衫前襟,蹲在沈寧的面前與她平時。

  “知道錯了嗎?”他問。

  沈寧緊緊抿著唇,一聲不吭。

  沈休輕笑,瞬間將沈寧拉過來。沈寧被他一拉,整個人跪在地上。沈寧畢竟才七歲,“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憋回去。”沈休看著她。

  沈寧就真的不敢哭出聲了,她整個小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就是不敢發出聲來。

  “驚蟬。”沈休喊。

  驚蟬一溜煙小跑著過來,雙手遞上來一條戒尺。

  沈休將戒尺拿到手裡,說:“把手伸出來。”

  沈寧心裡十分害怕,她很怕疼,很怕被打,可是仍舊將一雙手遞了出來。

  第一下拍下去的時候,沈寧的手心立刻就見了血。

  一般家裡女兒做錯了事情是會被打手板的,可姑娘家畢竟各個嬌貴,誰敢真的使出全力來打?沈休是從過軍的,此時用盡全力地來打。不過十幾下,沈寧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

  “夠了!不要再打了!”何氏跑過去抱住沈休的手。

  沈休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遠處的沈卻,然後低下頭看著伏在自己胳膊上哭的何氏,他涼涼地說:“不想我推開你,就自己起來。這我給你的最後顏面。”

  何氏整個人僵住,怎麼都沒有想到沈休會這般跟她說話。

  沈老夫人略一沉吟,就對一旁的米氏使了個眼色,米氏立刻上前去拉何氏,又悄悄在她耳邊寬慰著:“咱們家自己人處罰阿寧已經是給她最大的體面了。再說了,阿休那孩子將來可是要主持整個沈家的。姐姐你可不能當眾反駁他啊。他現在已經大了……”

  何氏一下子醒悟了,對啊,沈休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的沈休長大了,會為沈家的臉面考慮問題了。她不能成為沈休的絆腳石!誰都不行!

  沈休沒有再打沈寧,他看著哭成淚人的沈寧,又一次問:“知道錯了沒有?”

  沈寧仍舊抿著嘴一聲都不吭。

  “真是夠犟的。”沈休的目光掃過圍著的眾人,最後落在紅纓身上。他說:“死不悔改,從今日起,每日在祠堂跪三個時辰,每日抄《恕經》十遍。一年為期,若一年後仍不知道悔改,禁足三年。”

  沈休頓了頓,又說:“掌嘴五十。紅纓,你來執行。”

  紅纓愣住了,她有些猶豫地望向身旁的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皺著眉,終究是點了點頭。

  紅纓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何氏,然後硬著頭皮走過去。她還沒有走近沈寧,沈寧忽然哭著大喊:“我就是不認錯!就是不認錯!她個妾室生的下賤東西!憑什麼打死我的貓!那是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她姨娘欺負我母親,她又來欺負我!只要不打死我,我以後還要推她!”

  “我看你受多少責罰都不會悔改了!死了都不為過!”本來已經有些消了氣的劉元志聽見她的話大怒!他抬起腳,就朝沈寧一腳踢過去!

  沈休瞬間抱起沈寧躲開劉元志的一腳。

  沈休將沈寧放下,他轉過身臉色鐵青地望著劉元志,冷聲說:“我再說一次,沈家輪不到你撒野!”

  “夠了!”沈仁大喊一聲,整個人氣得渾身發抖。

  沈仁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中了狀元,擅詩詞作畫,是個十足十的文人。可是身為沈家嫡長子,他必須要肩負自己的責任,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小心謹慎地做官,為了沈家他不得不偷偷摸摸做他最嫌棄的生意。可是縱使他做了那麼多,骨子裡的那種文人氣質始終都在。在沈家的威信也是不足,很多事情都要由沈老夫人來做主。今兒個事情鬧成這樣,沈仁忽然醒悟自己的無能,居然淪落到自己的兒子出頭。

  他咬了咬牙,對劉元志說:“今日的事情是小女有錯在先,可是我們沈家也對她有了責罰。更何況她們兩姐妹之間的事情本也是我沈家家務。念在你關切阿緋的份兒,姑且不追究你今日的莽撞。只是我沈家不敢留你這樣的客人!”

  劉元志冷笑,道:“我也不願意再待在這!我這就帶著沈緋走!”

  劉元志果真氣沖沖地沖回去,直接用三層棉被將沈緋包著,抱上了回劉家的馬車,趁著夜色往劉家趕。過來還將當日包著沈緋的三層棉被送回了沈家。

  見劉元志走了,何氏才沒有去想什麼沈劉兩家的關係,她心疼地抱住沈寧,就想把她抱回去。

  “慢著。”沈休擋在何氏的面前,“您該不會是以為我剛剛說的話是開玩笑吧?”

  “你……你怎麼能這麼對阿寧!”何氏氣急,抱著沈寧就是不肯鬆手。

  沈休笑了一下,他向前跨了兩步,靠近何氏懷裡的沈寧。沈寧有些害怕地望著他。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你要不要聽?”沈休在對沈寧笑,可是沈寧覺得沈休的笑簡直可怕極了。

  沈休伸出手摸了摸沈寧的頭,說:“知道為什麼我從小就看你不順眼嗎?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親耳聽見咱們的母親大人和蘇媽媽的對話。”

  何氏一怔,心裡湧上一陣不詳的預感。

  “咱們的母親大人說……她只當沈卻已經死了,所以要爭取再生一個女兒,把對沈卻的疼愛全給她。只當這個女兒是沈卻一樣。”

  沈休捏了捏沈寧的臉,說:“知道嗎,你是沈卻的替代品。更是咱們的母親贖罪的寄託。”

  沈寧怔怔的,她有些聽不懂沈休的話。

  何氏覺得自己的心口要炸開了,她朝著沈休怒吼:“你在胡說些什麼!”

  沈休沒有理她,他冷著臉將沈寧丟給紅纓,說:“行刑的事情交給你來做,要是有一點徇私,縱使你是祖母身邊的,我也絕不會輕饒了你!”

  “是!”紅纓急忙應了,今兒個沈休鬧的這一出讓所有人都驚了驚,紅纓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她十分明白沈休是在不久的將來要掌管整個沈家的主人。

  “驚蟬,以後五姑娘跪祠堂的時辰每一日都要記錄,少一刻鐘都不行。每次抄的書都送去給我!”

  “小的領命!”驚蟬急說。

  沈休一點也不想再看這些人,他大步離開,走到沈卻身邊的時候將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同朝著沈家大門往外走。

  他說:“別怪哥,我狠不下心。她……她是我母親。”

  沈休抬起頭,望著已經爬起來的圓月,隱去眼中的蒼涼。

  沈卻望著沈休堅毅的側臉,她的目光漸柔,她說:“阿卻不會怪哥哥,我誰也不怪的。”

  沈休就低下頭看她。

  沈卻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扯出一個笑臉來。她輕笑著說:“真的,我已經不在意了。人生總有得失,有失才有得。的確,我也曾傷心過,失望過,可是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那些失去的,就不去惦念了。我還有很多更加值得我去在意的人。”

  “嘴巴倒是甜。”沈休停住腳步,他抬了抬下巴,“喏,你在意的人在那兒等你呢。”

  沈卻這才發現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沈家院門口。而此時,戚珏正遠遠立在馬車前。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沉蕭府的馬車向來都是純黑之色,前面的兩匹馬也都是黑色的。只有一身白衣的戚珏分外顯眼。

  “先生!”沈卻彎了彎眉眼,瞬間提起裙角小跑了過去。

  沈休看著瞬間空了的手心有些不高興。

  戚珏也有點不高興,雖然是兄妹,可是把胳膊搭在沈卻肩上,摟著她一起走路簡直不像話。可是看著眼前這張笑顏,戚珏又瞬間消了氣。

  “回家了。”他說。

  第59章舊疾

  馬車上,戚珏合著眼睛斜倚在車壁上,沈卻看他一眼,心裡納悶兒,“先生,你今天怎麼這麼困呢?”

  “沒睡,在想些事情。”戚珏道。

  “哦,這樣。”沈卻伸了個懶腰,發現困的那個倒是自己。她往前湊了湊,將臉貼在戚珏的膝上,眯起眼睛來歇著。明明馬車上有舒服的引枕,可沈卻覺得還是靠著戚珏睡最舒服。

  戚珏睜開眼,瞧著像一隻小貓一樣趴在自己膝上的沈卻,不由自主就目光漸柔。雖然鄂南城無四季,全是炎熱的天氣,可畢竟是入了夜,戚珏就解下自己的外袍,將沈卻整個身子包起來。

  “阿卻,不要為沈家的事難過。”戚珏的手指穿插在沈卻的發間,緩聲說。

  沈卻何嘗不知道戚珏說的是何氏。

  她也想笑著說“沒關係,我已經不在意了”,就像一本正經地對沈休說出那樣一通話。可是沈卻不想說話,好像把那些漂亮的大道理再說一遍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坐在顛簸的馬車裡,她沉默不語,灰暗的夜色很好的將她眸子裡的情緒盡數掩藏。

  戚珏微微嘆息,他知道縱使他再怎麼傾盡全力,很多東西都是沒法給沈卻的。更何況母親的疼愛這種東西,戚珏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馬車在沉蕭府門前停下,沈卻坐直身子。戚珏身子前傾推車門,可是指尖卻沒有碰到車門。沈卻眨眨眼,莫不是自己看錯了?恍惚的工夫,戚珏已經推開了車門,下了馬車,站在馬車下面等著她。

  沈卻搖搖頭,握住戚珏接過來的手下了馬車。

  兩個人回去以後要重新梳洗一遍,沈卻因為衣裙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跡,才會在沈家洗了個澡。可是在沈家也只不過是隨意洗了一下,也不仔細。何況她現在穿著是別人的衣服,也覺得不舒服。沈卻好好泡了個花瓣浴,又換上自己的衣服。

  她爬上床,閉上眼睛沒有躺多一會兒,腦海中忽然浮現戚珏蹙眉的樣子。

  先生,莫不是生病了吧?

  沈卻急忙翻身下了床,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通過側門跑到戚珏的那間屋子裡去。戚珏已經躺下了,屋子裡的燈都已經熄了。

  “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沈卻伸出手,放在戚珏的額頭探了探溫度。

  溫度一切正常呀!

  戚珏抓住沈卻的手腕,將她拉上了床,說:“沒有,別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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