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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祭祀的是主管五穀豐登的糧神。皇帝需要與皇后一起,帝後一同祭祀。

  小沈後久未出宮,今兒獲了機會,便是有些興奮,穿戴整齊了朝服鳳冠,便坐在了鳳輦之上。偷眼一瞧,許久未見的夫君正端坐在鑾駕之上。一身明黃的龍袍,顯得那少年風度翩翩。

  沈鴻兒原是在四年前一次宮宴中與當時的十四皇子初次相見,因為沈府家教甚嚴,沈鴻兒不善打扮,一身土裡土氣的裝束在當時的一群貴婦千金中甚是突兀。她無意中聽到幾位女眷在背後竊笑自己如同街頭賣梨的村姑,一時羞憤便再也坐不住了。藉口內急,也沒用去喚嬤嬤跟隨,便急匆匆地轉出了宮宴的大殿,卻一不小心,差點摔倒在了台階上,那時一位少年及時扶住了自己,看著她滿臉淚花的樣子,和煦地說道:“若是我畫著這樣好看得妝面,就絕不會流淚,若是哭花了豈不可惜?”

  那樣溫暖的話,在以後的少女春閨夢境之中又反覆出現了多次,十四皇子竟是這般溫柔體貼,而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可以成為溫柔的十四皇子的妻子。

  現在,後宮裡,太傅準備廢帝的謠言四起,其他的兩位妃嬪俱是慌了心神,每日夜裡以淚洗面,可是她卻如往常一般從容鎮定,能夠這樣與心愛的皇上比肩而立,就算身處在危宮之中又算如何,她甘之如飴。

  到了糧倉大營,下了鳳輦,小沈後亦步亦趨在皇帝的身後,每踏下一步都是願與皇上同生死,共存亡的決心!

  就在這時,皇上似乎也感應到了她的堅貞,轉臉衝著她明朗一笑,只那一笑,小沈後便是有些醉了,只覺得身旁竟是百花吐蕊,春回大地……

  聶清麟轉身之後,本以為小沈後會明白自己的意思,卻發現那皇后頂著高聳的鳳冠的小臉,依然是一片迷醉,只能無奈地小聲提醒:“皇后,你踩了朕的龍袍。”

  第87章八十七

  小沈後被皇帝提醒後,面色一窘,連忙抬腿,看著龍袍上刺眼的腳印,便是不顧鳳儀彎腰要去拂去灰塵。

  “沒有關係,皇后今日戴著好看的鳳冠,莫要彎腰,免得弄亂了鳳釵。”聶清麟見她又是不顧禮儀,要在群臣面前彎腰失態,連忙輕握住了她的手,柔聲說道。

  小沈後只覺得雙頰騰得一下子便是劇烈地燃燒起來:皇上!您怎可這麼般溫柔!

  想起前幾天聽靜嬪跟儀嬪閒聊時,似乎輕蔑地譏諷聖上了什麼,大抵的意思便是皇上一個軟槍貨,卻在朝堂前跟群臣抱怨後宮不夠充盈,連那鄉紳的家中排場都不如,卻不知道皇帝那兒既然“不中用”。卻惦記著多納後宮妃嬪是為了什麼?

  那兩個妃子說話一向尖刻,自己也是聽不懂“軟槍”、“不中用“是何意思,但是這次祭拜回去後,她一定要找來阮公公商量下充盈後宮的事宜,她的夫君豈可是那些小財主能比擬的!待到來年一定要她的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兒孫滿堂!

  阮公公見皇后突然發呆,便準備低頭去撣灰塵。沒想到立在皇帝身旁的邱明硯卻快了一步,掏出一方白絹帕蹲下拂去龍袍上的灰塵。聶清麟沒有想到一向眼高於頂的邱相居然會這麼做,心道:平日裡見了自己總像是吃了炸藥似的國相大人為何今日這般的殷勤?邱明硯很快撣落了灰塵,起身時,便看見那小皇帝在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不由得面色一緊,說道:“請陛下快些,莫要誤了吉時。”

  聶清麟點了點頭,抬腳正要走時,卻發現邱相一隻大掌突然牢牢握住了自己。

  “邱愛卿,可是還有什麼要緊的要告知朕嗎?”聶清麟不急不緩,和煦地問。

  邱明硯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到底是沒有說出,慢慢鬆開了手,低頭抿著嘴,靜默了一會說道:“臣逾越了,請皇帝慢走,注意……腳下。”

  太傅本來也是要一併跟隨的,不想剛起床,便接到國相府送來的急件,是關於北疆的情報,似乎裡面有逆賊葛清遠的動向,昨夜才到了國相府。太傅對北疆素來重視,又發現可能葛清遠在背後搞鬼,當即放下一切研究起情報來,便是晚到了一會。

  因為皇帝要來祭祀,新糧倉外昨夜就已經嚴加戒備,士兵站滿了周邊街道。皇帝下了御輦後,幾名重臣跟隨其後,隨後是欽天監幾名專司祭祀的官員雙手捧著祭祀用的器具。

  單嬤嬤剛要隨著進去,邱明硯緊走幾步攔了下來:“皇帝祭祀,除了祭司外旁人不能進入。”

  祭祀乃國家大事,馬虎不得,因為怕皇帝外出意外,太傅特意命令單鐵花也跟來了。換了旁人阻攔,單鐵花都不會聽從,可是想到糧倉日夜有人看管,昨日國相更是派人過來檢查一番,邱明硯在軍中一向威望甚高,做事又仔細,想來是不會出錯。單嬤嬤略一猶豫便沒有堅持。

  不過邱明硯卻又看了單嬤嬤一眼,心下疑惑,為何她身為公主的嬤嬤,卻又跟著皇上出來了?

  聶清麟帶著小沈後進了糧倉,待幾名祭祀將器具一一放好,展開一卷祭文,朗讀起來。

  就在這時,糧倉一角的地面,悄悄伸出幾根細木管,一縷縷無色無味的輕煙緩緩升了起來。聶清麟剛讀了沒幾句,就覺得頭有些發暈,抬頭四顧發現幾個老祭祀已經昏迷不醒,心知不好,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地面移開,露出了一條地道,幾個人迅速地跳出來,接住了軟軟倒下的皇帝,又迅速地跳回地道,將地面掩飾得平整無痕……

  邱明硯和一干朝臣在裡面等了許久,盤算著祭祀應該結束了,還是不見皇帝和幾名祭祀出來。單嬤嬤心中擔心,疾步衝進了糧倉,發現幾位老祭祀倒在地上,小沈後也是昏迷不醒的樣子,登時厲聲喊來侍衛,開始搜查糧倉。

  邱明硯的反應也很快,立刻不動聲色地說道皇帝一會要與皇后上山找禪師問道。請幾個跟隨而來的大臣先行離開。幾個昏倒在地的人都被攙扶走了。很快,他們便發現糧倉下面的暗道,可是派下人去沒多久,便是傳來了轟然巨響,整個地道都被事先埋設好的火石轟塌了。

  當太傅快馬趕到時,整個主糧倉已經坍塌成一片廢墟。

  在場的所有人看到太傅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勉強找出了些理智,一把奪過一名侍衛的戰斧,繞著糧倉的四周不停地搗地,大家立刻醒悟了過來,太傅這是要查找沒有坍塌的地道。

  很快就在距離糧倉六十多尺的地方聽到一陣空洞的聲響,正是沒有被火石炸毀的地道。太傅命人鑿開後便發現了地道的出口是在臨街的一間裁fèng鋪內,裁fèng鋪里的掌柜極其全家都死亡多日,門口貼的近期回鄉暫不開業的告示也被風雨打得有些模糊了。

  邱明硯頂著太傅吃人的眼神稟告道:“太傅,對方能夠在新建的糧倉挖好地道,必有京城勢力參與。

  上次葛清遠之亂後我們已經梳理過京城幾次,沒有勢力能單獨做下如此事情,必然是內外勾結,聯絡了幾個藩王使節,尤以陸風最為可能。”

  太傅強忍怒火說道:“邱明硯,你監管著整個京城的動向,難道陸風有什麼動靜你能不知!”

  邱明硯聽到太傅叫自己的姓名,而是不是“硯清”,心知太傅一定是動了怒,也不敢再有隱瞞,連忙將自己心裡所知和盤托出:“陸風一行人經常在京中的魯地同鄉會館密謀,臣雖命人嚴密監視,但不敢打糙驚蛇,確實沒有想到陸風居然吃了熊心豹膽,想要劫持皇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傅早已翻身上馬帶著魯豫達他們奔赴了同鄉會所在。

  到了那裡太傅一腳踹開了大門,將裡面正在整裝行囊的人抓了個正著,卻獨獨不見陸風的蹤影,將刀架在幾個主事的脖子上,當著這群使臣的面兒一臉砍了三個人的腦袋後,終於有人嚇得兜不住了,將他們的計劃和盤托出,說道了最後,太傅不耐煩地打斷:“皇上人在哪裡?”

  那人聞言一愣,抖著嗓子道:“那陸……陸大人說是一個時辰後等我們出了城才動手,卻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太傅你們卻是突然就來了,那皇……皇上不是應該是還在宮裡,怎麼跟我們來要?其實這也不管我們的事,全……全是陸風的策劃……”

  聽到這裡,邱明硯心裡也是一翻:其實這幫逆臣們的計劃,他一早便已經知道,本來是決心將計就計,讓這些賊子們劫了皇上去,到時候在這同鄉會裡人贓並獲。同時用事實讓太傅明白,留著這個皇上遲早是個禍害,落到有心人的手裡便是會大做文章。

  這樣也算是一舉兩得。可是沒想到那陸風壓根沒有將皇帝送回來,很明顯也晃了這群同黨一招……想到這,邱明硯頓時也有些慌神了,若是皇帝真的被人劫出了京城,那可就糟糕了!

  太傅黑著臉,命令大批侍衛分別出京尋找可疑的車輛,無論是水路陸路都是不能錯過。京城這邊鬧翻了天,四門封禁,士兵大舉搜查,一片雞飛狗跳。

  可是那陸風一行人就好像平地消失了一般,沒有半點蹤跡音訊。

  皇帝失蹤的消息盡被封鎖,太傅臉色陰鬱地坐在書房裡看看著眼前的京城附近的路線地圖。

  邱明硯看著太傅的神色,鼓足了勇氣低聲道:“齊魯王一干人等包藏禍心,如今他們挾持了皇上一定要挾天子以令天下,,黑旗軍早就按照太傅您事先的安排,集結在齊魯藩王領地附近,不如我們趁著祭祀糧倉爆炸的機會宣布皇上被齊魯王派來的刺客暗殺,我們正好先下手為強名正言順地剿滅了齊魯一黨,與此同時您與永安公主完婚,登上皇位,這一切不正好可以順水推舟了嗎?”

  太傅面無表情地聽著自己最信任的部下獻計,突然出聲問道:“單鐵花要進主祭糧倉,為何你攔住不許,陸風這麼大的動作,你當真是半點都沒有耳聞?”

  邱明硯心知衛冷侯眼裡揉不得沙子,既然會這麼問便是他已經覺察到了什麼,當下咬牙跪下:“太傅,你被那天子的皮相迷惑,硯清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這次陸風的計劃,硯清的確事前聽到了一二,但是也是希望以此警醒太傅,不可落下這等軟肋任人魚肉,可是那陸風居然能把皇上拐出京城……實在出乎硯清意料,可是這樣的結果不是正好嗎?……太傅!硯清一片苦心可對日月!您不要再執迷不悟,趁早娶了公主……”

  邱明硯的話音未落,只見本來端坐在椅上的衛冷侯突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衝著自己心腹愛將的胸口就是狠命的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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