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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其實帶著語病的,喝酒的是王爺,為何不喝酒的卻起了酒疹?大約也是口舌相碰過一過酒味了,不過這次聶清麟倒是識了趣,沒有像在那馬車裡一般刨根問底。只是這一樣,倒是能看出那休屠宏並不是一味不知惜花的蠻徒。

  當下便也不再問了。姐妹倆離別在即,都是不忍說出那個離字,又都是擔心著彼此的前程,便是彼此強裝著笑臉安慰著對方。

  最後到底是邵陽開口道:“再過幾日,姐姐便要北歸,這次倒真是死了回來的心,便是有一樣放心不下,那就是妹妹你了,那衛侯專橫跋扈,性情必定是不好相處的,妹妹可要小心著個,切不可耍那小兒女任性的心思,惹來禍端……”

  聶清麟笑看著自己的姐姐,她這個姐姐邵陽公主看似怯懦,其實倒是個會揣摩人心,看事情甚是一陣見血的。那些趨炎附勢,將自己女兒送入太傅府的大人們,看起來事情來卻是連這深宮女子都是不如。

  他們只是想著搭上了太傅的大樹,卻不知這大樹真是不好乘涼,衛太傅在權術上的心思城府豈是一般人能揣摩的,除了白白搭上清白的女兒,卻是不見得有益處。那個尚凝軒大人便是前車之鑑。而那個五夫人的父親——戶部的董大人也是官運不順,因為糧倉偷工減料一事,被太傅在震怒之下全家發配邊疆種糧去了。不過最要命的是她那位作死出眾的父王,雖然沒主動送上女兒,卻也是葬身在了衛侯的刀下。,若是依著她的看法,這太傅大人分明就是個八字克岳父的——“岳父愁”!

  也虧得那些大人們前赴後繼啊!前些日子舉行宮宴時,她親耳聽到有些官員不死心地借著祝酒的機會,向太傅積極地推銷自家裡宜妻宜妾的女兒呢!

  不過為了讓姐姐安心,她倒是寬慰道:“太傅待妹妹還算好,姐姐且放下心來……只是聽聞那三王爺也是有妾室的,卻不知好不好相處?”

  邵陽公主聞言,眉頭輕輕蹙起:“也就是那個樣子了,再糟糕也糟不過父王的後宮情形……”

  聶清麟只聽了這一句,便是心知肚明姐姐在那邊的情形,若真是好相處,這個怯懦的姐姐豈是會因為飲食上的不習慣,而大著膽子擅自逃了回來?

  父王的後宮,那就是一本最血腥的江湖恩仇錄,看似嬌弱的女子卻都是心懷毒針,百里之外取人性命的高手。姐姐後來身邊連個貼身的侍女都沒有一個,若是那王爺不在府中,豈不是任人欺凌不成?也難怪邵陽姐姐要拼死回來了。

  只盼著這次王爺迎回了姐姐後,能珍惜一二,回護著姐姐,加上有了子嗣也算是能在王爺的內宅里安穩度日了。

  邵陽公主語畢,見了妹妹一臉擔心的樣子,連忙又補充道:“王爺的脾氣甚好,倒是不曾為難姐姐,妹妹不用擔心……”

  誇讚王爺好脾氣的話音尚未落地,花園不遠的客廳了便傳來一陣拍桌子,砸酒杯爭吵的的聲音……

  姐妹二人略顯尷尬,不約而同地只當是沒有聽見,異常熱絡地看起了聶清麟帶來的小衣小鞋。

  待到後來太傅與王爺過來時,二人俱是喝過酒了的,看來酒桌上的爭執已經結束,看那二人的神情倒是有說有笑,聶清麟偷眼打量,果然見那王爺在姐姐身旁卻是刻意不去靠近,生怕自己的酒氣熏到了姐姐。

  回來的路上,太傅許是喝多了酒,進了馬車後,便是枕在了她的膝頭小憩。美人膝頭暗香縈繞,太傅只躺了一會便是不大老實了,那手便是漸往聶清麟的衣襟里去了,聶麒麟微微紅著臉說:“太傅吃了酒,便是要鬧,怎生沒有個酒品?”

  太傅卻是微微抬眼,望向了那小臉微紅的龍珠子。昨日憐惜她久未承歡,卻是不曾做透,只是解渴一般淺嘗了些甘露魚水罷了。偏生這小人兒嬌嫩得很,自己這般的手下留情,到了晨起了時候竟然還是賴床不起,直說自己渾身都是酸疼的。

  倒真是自己這幾日的冷落讓她嬌養出了一聲的毛病,當然便是按住了小人兒的脖頸,讓她低下頭來,在殷紅的小嘴上來恨啄了一口。

  只親了這一下,便是不大老實了。乾脆將小龍珠翻身壓在了身下,含著她的耳垂道:“臣有些酒醉,需要公主垂憐,降些甘露為臣解酒可好?”

  聶清麟正想學著姐姐也說自己受不得酒氣,請太傅大人放過自己的唇舌時,突然馬車行了一般卻是停了下來,太傅皺著眉抬起了頭來,問道:“為何停車?”

  外面的侍衛道:“稟大人,前面是三夫人的車轎,被人攔住發生了爭執。”

  平日在龍珠子面前,太傅是從不提及自己的幾位夫人和妾室的,想不到這裡碰巧遇上了。

  他輕輕拍了下龍珠子,“你且等在車上”,起身下了車。前方二十幾步外停在路上的正是自家府上的車轎,三夫人扶著受傷的額頭站在轎外,看到太傅從那馬車上下來了,便是有些惶惶地望向自己。而站在車轎前面的卻是乞珂公主,只見她的馬車卻是被撞掉了一個輪子。原來是乞珂公主方才的馬匹受了驚嚇,當街撞在了出門上香的三夫人的轎上。

  跟出府的奴僕車夫,因著太傅的名頭哪裡受過這樣的閒氣?當街拉著這異族打扮的蠻女便是起了爭執。

  這個三夫人榮氏原是太傅老母親的貼身侍女,為人乖巧能幹,很得老夫人的歡心。看兒子不繼承家業,執意留在朝堂之上,老夫人擔心兒子,便把自己的侍女留給了兒子。

  太傅對此無可無不可,不想母親擔心,便衝著母親的臉面應承下來,開了臉兒,收了房成為了自己的第三房妾室。這三夫人溫柔體貼,從不忤逆太傅,也不去爭風吃醋,太傅遇到龍珠子前對三夫人的小心服侍甚是滿意,一月大多數是留宿在她的房裡。

  乞珂公主前些時日在南疆遭遇著挫折,來京城一來找太傅幫忙,二來也看看能否有機可乘,俘虜了太傅的聖心。可是這些天卻不得見太傅,在府上心中煩悶,帶著幾個人策馬出府散散心,卻不知為何自己馬匹突然瘋了一般直衝了出去,湊巧碰上了三夫人的車轎,驚了拉轎子的馬。

  因為太傅管得甚嚴,府上的家人也不敢在外面跋扈,但是被驚了三夫人的轎子,卻是自己是有理的一方,故而將那乞珂不打不道歉,反而要揚鞭抽人便是不依不饒。乞珂原本沒放在心上,待聽得是太傅府上的三夫人,想起自己主動獻媚卻被太傅拒絕,倒是不知怎麼樣的女子叫太傅收了房中,起了爭強好勝之心,故意爭執起來,果然驚動了三夫人。

  三夫人也是剛下車轎,還未說話,便遠遠望見了永安公主的馬車隊伍。自從永安公主出現後,太傅便徹底冷落了府上的幾位妾室,三夫人嘴上不說,內心卻是無比彷徨失落。

  這刻見到了永安公主馬車和車隊,相比之下自己一輛車轎聊聊幾人卻是寒酸無比,心中酸楚一下子涌了上來。太傅冷眉冷眼地走了過去。三夫人和乞珂公主也是看到了公主的馬車,見太傅就在車中,兩人停下了爭執。乞珂公主看到太傅,立刻滿臉笑容地迎上前面:“太傅,乞珂來京城多日,見上一面何其難也?”看太傅臉色不善,立刻言道,“這次都是小女子的錯。今日出來遛馬,不知這馬發了什麼瘋,驚擾到了三夫人,正待給三夫人賠禮,太傅就到了。”說著,轉身對滿眼含淚望著太傅的三夫人躬身到:“是本公主的不是,請三夫人見諒。”太傅看到三夫人光潔的額頭上有著紅印,想是剛才撞到了轎子上。

  這乞珂公主最愛糾纏不清,後面車上還有個龍珠子,太傅不欲多談,對乞珂淡然道:“既是無心之失,也便罷了。以後還請公主小心,莫要衝撞了百姓。”又轉臉對三夫人說道:“既然沒有什麼大礙,你且回府吧。”說完轉身回了馬車。三夫人見太傅連一句關心的話語也無,心中難過,捂著臉坐回了車轎里。

  聶清麟在不遠處的馬車裡見了分明,那三夫人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倒是跟四夫人、五夫人那樣的貴女驕縱模樣不大相似,額頭磕得微微見了紅,卻是不能讓太傅大人停留半步……心裡頓時便是有些微微的寒意,只怕自己失了恩寵那天,怕是連這三夫人的處境也是不如罷……如是想來便是心有戚戚。

  太傅上了馬來,深深地望了聶清麟一眼,他不欲提起府上的妾室,怎奈卻在這街頭相遇,難免疑心這車上的多想,便是問了句:“府上的僕役呱噪,沒有驚擾了公主吧?”

  聶清麟揚起了小臉,談談一笑:“無妨!”

  聽得太傅一皺眉,狠狠地瞪著這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公主,一把扯在懷裡,又密密實實地親吻了起來……

  休屠宏和邵陽公主回北疆的前三天,魏朝為邵陽公主舉行了隆重的嫁禮。這次嫁禮可不似邵陽公主第一次出塞那樣,只是走了大致的樣式。

  禮部因為太傅的示意而格外用心,從車仗儀式,到陪嫁侍女,從送親服飾,到行進出城路線,都是逐一的細緻規劃。到了送親的那一天,京城治安的主管大臣奉了嚴令,平時遊手好閒的一律不准出門,偶有劣跡的直接抓到牢里,京城衙門更是四處派人來跑遍全城,給流浪漢,乞丐等送上新衣,奉上吃食,以免他們破衣爛衫有礙觀瞻。

  嫁禮舉行這一天,全城轟動,京城的人幾乎傾巢而出,觀看這場盛禮。休屠宏坐在嵌在黃金寶石的馬車上,馬車由八黑八白,共十六匹裝配上整套黃金馬具的西苑貢馬拉著,緩緩向前移動。休屠宏高高地坐在上面,俯視著下面密密麻麻抬頭仰望的魏朝人,暗想中原人果然會享受,這種車仗莫說見過,卻是想都想不出的。只是自己的嬌妻卻是這樣金貴的養出來的,也怨不得她有些吃不住北地的寒苦,此次回去卻是不能像以前一般的不拘小節了,倒是要精細了些,想他一個堂堂的王爺難道還讓不起個大魏的公主嗎?

  太傅倒是很能替三王爺分憂。黃金馬車後就是衛太傅贈送的各種嫁妝,一眼望不到頭。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二百輛特製的四輪馬車拉著的整套的韻侯故居。韻侯是前朝一代巨富,生平與那石崇一般最愛與人鬥富,且斗無不勝。其人最有名的就是每次吐痰,必定要吐到美女的喉嚨里,韻侯既有錢,又愛鬥富,惹惱了當時同樣以富聞名的宰相,結果幾次比試都是宰相告負,宰相一怒之下,派人捉拿韻侯。侯爺不肯束手待斃,起兵造反,三年後才被平定。

  魏朝先祖就是借著這次大亂,從中崛起,最終成立帝業的。而這亂世首富的豪宅和珠寶在戰亂中或毀或丟或被搶劫,已不復尋,只有江南一處宅院因為地處偏僻沒有收到戰火波及得以保存。魏朝成立後,這處宅院因為奢華舒適,成了魏帝南下時候的行宮。這次衛冷侯命人把這處行宮裡的幾間院落拆卸,一磚一瓦,一糙一木都妥善保管,要送到北疆再組合起來作為休屠宏和邵陽公主的寢宮。這不可謂不是大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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