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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今兒在早朝上,衛太傅可是毫不留情地抄斬了替安西王說情的御史滿門,為官二十年的老臣啊,除下帽子便拖到午門斬了。

  下朝的時候,他在一旁看得分明,余怒未消啊,在雪地里走了半天,頭頂都是呼呼的冒熱氣,嚇得跟在後面的侍衛們沒一個敢上前說話的。

  等到衛太傅拐到了小皇帝的寢宮,阮公公心裡暗叫一聲:“壞菜了,這孩子是躲不過去了。”

  畢竟是宮裡的老人兒,這十四皇子在這偌大的皇宮裡從來不顯山露水,那麗妃的性子刁毒,心氣兒又高,以前那些事兒,招著不少人的嫉恨的。這十四皇子小時候,可沒少挨著他那母親的連累,後來再大了些,宮裡就跟沒有這一位似的,誰也想不起來他了。

  想來這孩子也是宮裡眾多是身不由己,苦情的一位,身在落敗的皇家,如今又被架到了這個位置上,也怪可憐兒的。

  可惜這亂世之秋,都是各顧各的,哪有那麼多的閒心去憐憫旁人,也只能冷眼旁觀沒有根基的一根弱糙被碾壓踐踏了。

  可誰知,大殿裡除了最開始那一陣掀盤子的聲音,便再沒了聲響,又過了一會,就看見衛太傅面露輕鬆之色的出來了,然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宮。

  阮公公擦了擦冷汗,回頭看了看那位正站在殿門口一臉謙順地恭送輔政大臣的小皇帝,心裡不由得感嘆到:“深宮之內,臥虎藏龍的,看著不起眼,可說不定都是人才啊!”

  ☆、五

  待到送走了衛冷侯,聶清麟這才靠在門框上長出了一口氣。

  安巧兒連忙走過來,取了一件狐皮的斗篷披在小主子的身上,穿這麼少站在風口,可別著了涼氣。

  迴轉到內室,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安巧兒低聲問道:“這倒是怎麼了,跑到這兒發什麼邪火?”

  聶清麟搖了搖頭,望著窗外的白雪,出了回神兒,突然轉頭問道:“最近有寢宮之外的人主動跟你接觸嗎?”

  安巧兒愣了下,遲疑地說:“應該……是沒有吧?”不過她的遲疑卻被聶清麟看在了眼裡,小皇帝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現在最希望皇帝有恙的,不是那太傅大人,反而是我那些個叔伯們,你也要留神些,說話要加著十二分的小心,旁人給你的東西,連一絲也沾不得啊!不然你我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安巧兒的臉一紅,立刻跪了下來:“請皇上恕罪,我……我就是在取冬衣的時候,跟以前我們廣恩宮外的侍衛……吳奎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以後奴婢不敢了!”

  聶清麟雖然年紀尚小,但平日裡才子佳人的閒書可是沒少了看,這宮中宮女和侍衛有私情的不在少數,這安巧兒也三十歲了,春意萌動很正常。

  聶清麟不再問下去了,伸手將安巧兒扶起:“你也是苦命的,跟了我這無用的皇帝,要是跟了得力的主子,少不得跟你指配一門好姻緣出了宮去享福,總好過在這宮裡白白的虛度青春。”

  一席話說得安巧兒立刻紅了眼兒,跪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起來了:“皇上,您說這樣的話不是要折殺死奴婢嗎?如今您被架在這熱火上炙烤,在這偌大的宮中無依無靠,就是打死奴婢也沒有想離開您的心,皇上,奴婢知錯了!”

  聶清麟怎麼能不知道安巧兒的忠心?說了會兒子寬心的話,主僕二人這一節兒也就過去了。

  安巧兒收拾著一地的狼藉時,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心裡又是一酸:要是麗妃娘娘當初沒有走錯那一步該有多好,風華正茂的公主,十五歲的年齡早就指婚駙馬了,要是覓得一個老實厚道的夫家,說不定能遠離這皇宮的漩渦,哪會有這今日之禍啊!咳,自己和主子,都是命里的劫數,與姻緣無份啊!

  這第二天,下完雪後的天兒正是寒氣正濃的時候,聶清麟本以為不用上早朝,正好窩在被窩裡在消磨半日時光,將那半碟子蜜棗慢慢地啃完。

  哪成想,太僕司的鑾駕卻停在了殿門前,在朝堂上伺候的太監急匆匆地來傳達太傅的口諭,讓小皇帝趕緊準備去早朝。

  太傅的心血來cháo讓寢宮裡一下子雞飛狗跳。聶清麟匆匆忙忙淨了面後,束帶衣冠尚未正好便上了鑾駕。

  緊趕慢趕,還好沒有誤了時辰,剛坐到龍椅上時,午門的鼓聲便敲了起來。百官依次來到廣場之上,等到百官進殿入列了,衛太傅才慢慢地從偏殿踱了過來,衝著皇帝施禮後,便在他的蛟龍太師椅上坐定。

  接下來便是冗長的政務時間,平時身在後宮聽不到這麼多事情,如今就聽文武百官奏報了那一會子,聶清麟就覺得這大事小情個個讓人揪心,這個地方乾旱,餓死了一縣城的百姓;那個地方水澇,大量流民湧出。邊關的胡人又有些不安生了……

  聽著聽著,聶清麟的心卻慢慢地定下來,昨兒因為太傅的折騰,在龍床上輾轉了半宿都沒睡,加上一直未有飽食,天生便有些血氣不足的毛病,困意上來時,便是大羅神仙也抵擋不足啊。

  於是將脖子縮在寬大的龍袍里,聶清麟微微低著頭,眯著眼兒準備悄無聲息地打個盹。半夢半醒間,她想著:屁股底下的龍椅有什麼好坐的,這太傅也是個想不開的,父皇倒是好命,跑到下面躲清閒去了,只盼太傅當初下令殺掉的那幾個寵妃還算嬌艷,莫讓好色的父皇在下面寂寞了……

  好不容易早朝結束,聶清麟已經是夢了幾個來回,待到太監尖這嗓子喊了聲“退朝”,這才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這是才發現太傅已經轉身來,鳳眼微斜地瞪著自己。

  衛冷侯也是今早五更起來的時候,臨時起意命人叫了這小皇帝來上早朝。

  安西王雖然混蛋,倒是給衛太傅提了個醒:雖然政局已定,但是這如畫的江山畢竟明面兒上還是姓聶。

  小皇帝雖然是個擺設,但是場面上的君臣之禮還是要走的,畢竟現在社稷未穩,內憂外患。扶持住了這聶姓小兒,不光是給文武百官一顆定心丸,也是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另外太傅大人還難得地升起了好奇之心——十五歲的年紀也不算小了,也不知這小兒初涉朝堂會是怎麼個反應。

  不大一會,微微的鼾聲便給了衛太傅一個漂亮的答案。

  挑個尋常愛國的大魏朝百姓,聽了這一早上的奏摺都得跟著急得嘴角生出血泡來,大魏朝這正宗的第四代玄孫可倒是好,居然一頭便睡死了過去。

  幸好百官離著龍椅較遠,小皇帝坐的姿勢也奇特,寬大的龍袍領口遮住了大半張臉,這才沒有被下面的文武百官識破。

  衛太傅看著小皇帝睡得臉蛋粉紅,,目光迷離的德行,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輕輕的一聲,頓時讓那小兒侷促了起來,伸出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發現沒有口水的痕跡,便又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

  扶不起的阿斗!衛冷侯雖暗自唾棄了一下,但是接下來還是要照著場面上的章程走一走。

  十五歲的天子雖然不能親政,但是也要參與到上書房中,跟著輔政的重臣學著治國之法,每天在書房裡憋上幾個時辰是逃脫不了的。

  所以下了早朝,匆忙用了午膳後,小皇帝就被太傅大人拎入了書房裡。

  偌大的書房已經按著太傅大人的喜好重新布置了一番。在太傅大人金絲楠木的大書桌旁又加了一把椅子,便是聶清麟的所在了。

  不一會進了幾個老臣稟報要務,看見小皇帝規規矩矩看奏摺的模樣,都是眼眶一熱,心內略覺安慰,稟告事務也分外賣力了起來。

  聶清麟坐了一會,眼看著幾個大臣在書房進進出出,跟太傅逐一稟報著些瑣碎的要務後,覺得自己擺設兒的功用也算是勉強合格了,又瞄到書房內室的暖床很好睡的樣子,便低聲請示太傅,可否讓自己入內室讀會兒子書?

  衛冷侯正批示著奏摺,一時間也懶得搭理小皇帝,便揮了揮手,示意她進去。

  聶清麟蹭到書架前一看,琳琅滿目的書籍沒有自己的菜,才子佳人在皇家御書房裡難覓芳蹤。東挑西揀了半天,勉強翻出了一本遊記,介紹各地的市井趣聞,倒也還能打發時間。

  夾著書除掉了鞋子,自己翻到了暖床上後,又看了一會,這一天都未得休息,加上腹里的午膳還沒消化完畢,整個腦中氣血虧得很,拼命地睜了會眼兒,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那邊太傅批了半天摺子,總算是收了尾兒,不過人也有些睏乏。一看這時辰,不當不正的,一會就要巡視京城外的驃騎營,回太傅府休息的話再出來反而繞遠,倒不如就在這歇息片刻,從宮裡直接出發。

  這麼想著,他囑咐屋外的侍衛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後,也拐進了內室。

  得了先皇的福澤,這內室的暖床很大。先皇處理政務從來都是不太急切的,喜歡叫上幾個妃子,在內室的暖床上白日宣yín。

  現在這床榻的寢具都是內侍府新換的,是南國朝貢的上好蠶絲鋪墊著細細的鵝絨,躺上去無論是肌膚的觸感還是綿軟的程度都甚是宜人,所以太傅便留下了這副超大的暖床。

  小皇帝許是沒有人服侍,連衣衫都未解就躺了下去。寬大的龍袍纏在身上,四肢舒展地躺在暖床上睡得正香,看來也是叫不醒的架勢。衛冷遙的性子素來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倒是沒有刻意刁難個孩子的喜好。

  這新帝一直還算乖巧,給他一頓安穩覺作為獎賞倒也不過分。這麼想著,太傅大人鬆開了腰帶,解了朝服,除了鞋子,翻身上了暖床。

  躺到床上,身邊那小子身上熱乎乎的幽香便傳了過來。不同於太傅府里那幾個侍妾身上的胭脂香味,小皇帝的身上居然是蜜棗一般甜糯的清香味。

  太傅大人舒服地翻了下身,調整了下姿勢,將身子往小皇帝的身邊靠了又靠。

  這小兒看著挺瘦,身子倒是綿軟,靠在身上如同上好的抱枕一般,只那麼一會,就覺得眼皮微沉了,意識回籠間,只覺得那股子甜糯的香味在新帝舒展悠長的呼吸中,鑽入鼻息里不要停地縈繞,於是長臂一展,便順著心性將那綿軟溫暖的一團攏入了懷中。

  待到政事不忙了,府里也合該充盈些女人了,到時讓總管挑些妙齡的進來,年齡稚嫩些的,倒是別有一番清純的滋味……

  ☆、六

  聶小皇帝這一覺睡得有些悠長,身下這綿軟的墊子可真是個好物!要不是身上被什麼給壓得踹不過氣兒來,保準兒還能在絲滑的墊子上再磨蹭地睡上一會兒。

  她睡得太久,覺得臉都有些癱軟了,好不容易睜開眼,盯著貼著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時,恍惚還以為在夢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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