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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奏摺,太子臉色已經是黑如鍋底了,心中是又驚又怒。朝廷每次撥出的款項具體多少,北疆是不知道的,因為國庫底子薄,軍款分由各地調撥,林林總總,加加減減,不是戶部的重臣都算不明白這一筆筆的碎帳。沒想到驍王居然暗地裡將戶部每次撥出的款項糧糙打聽得得清清楚楚,就連這暗中的錢銀周轉的關鍵也是一一點名明,還糙擬了奏摺。

  一旦這份奏摺遞交上去,在邊關吃緊的情況下,聖上必然震怒,嚴查之下難免不會牽連到自己。到時……不但臉面不保,甚至可能太子的位置都坐不穩。

  這廝果然對自己是心懷歹意,否則不會如此費盡心機寫上這麼一份奏摺,太子心中恨恨地想到。只是,現在自己卻是要如何應對?

  太子手捧奏摺,心中胡思亂想。驍王慢悠悠地說道:“皇兄,臣弟得藏寶卻一直隱而不報,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是因為手中無錢,不說招兵買馬,就連現有士卒的軍餉都要發不出去了。所得的那些個錢銀臣弟都用於整軍備戰,也是杯水車薪,更是無錢交予朝廷。可否請皇兄幫忙查出朝廷撥款都去了哪裡,若是可以一併匯總了再交由父皇,說不定比臣弟得的那幾箱子金銀還要富足充裕些!”

  太子手裡捏著奏摺,心知自己的把柄也許還有更多被這老二狠狠地攥在了手心裡,實在是不可妄動,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秘寶便不必上交了,此乃我分內之責。待我查明缺失款項後,自會交予朝廷。”

  驍王淡淡一笑:“多謝皇兄……”他懶得再去看自己的皇兄那張變得有些難看的臉,但是覺得還是要出言提醒下,免得這心眼一直狹小的皇兄又是賊心不死趁著北疆戰亂搞出什麼么蛾子來,便是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忘說了,這奏摺里的大部分帳目,都是父皇親訓的軍機營梳理出來的……臣弟軍務繁忙,就先告退了。”說著,轉身走了出去。

  走到外面,驍王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啦聲,似乎是茶杯掉到地上的聲音,也難怪皇兄拿不穩茶杯,那軍機營乃是父皇設立的心腹密探機構。若是消息由軍機營流出,便是說明父皇老早便是知道了,大哥的魂魄只怕是嚇得全癱軟了。

  想到這,驍王的臉上流出一絲殘酷的微笑,父皇總是希望借著他的手名正言順地廢掉太子,難道他就不能推波助瀾,讓他的皇兄早些自尋死路嗎?

  第157章

  當驍王出了驛站準備上馬時,程無雙綁著竹片製成的護腰,由侍女攙扶著來到了門口趕著與驍王說上一番話。

  “殿下請留步!”程無雙微微揚聲道,“臣妾有些話要面呈殿下……”

  可是她的話音還未落地,驍王雖然聽見,卻是瞧都未曾瞧過一眼,所的駿馬已經疾馳了出去,空留了一地揚起的塵埃……

  程無雙扶著驛站的門框,眼角微微帶著濕意,望著驍王那翻飛的黑色大氅一轉眼便消失還未大亮的晨霧之中……

  還未及催動馬匹的肖青其實也是有點傻眼。若說上次驍王的那一腳是在氣頭上的魯莽之舉,那麼這次也是渾然不給這有傷在身的正妃半點情面,可惜想見這“程將軍,你也是!難道不知驍王的脾氣嗎?竟是這般想不開……”肖青乾脆都沒叫她一聲王妃,只是搖頭補上了一句,便也催動馬匹去追趕驍王去了。

  程無雙狠狠地咬著嘴唇,眼裡慢慢透出一絲恨意……

  士兵滿城搜索安慶公主時,宣鳴命邱天留下探聽消息,而他已經帶著一名侍衛和萱糙,經由客棧中的地道出了金門關。

  因為金門關是北疆進入中原腹地的咽喉,也是大齊朝北疆最重要的所在,所以樊景在驍王離開,齊朝軍隊攻勢漸弱時,便派人潛入金門關,尋找合適所在秘密建造地道。但是客棧人多眼雜,而地道挖掘的工程甚是浩大,所以進展十分緩慢,直到樊景秘密前往淮東時地道方才建好。入口在客棧後院的水井中,距離水面一米處,地道蜿蜒著穿過城牆,直通金門關外的曠野。因為十分隱蔽,就連後來接手客棧的那個金門守官也是不知。

  宣鳴接手了阿與和白露山,順勢也接管了這條剛建好的金門關的秘密出入門戶。

  雖衝破了金門關的封鎖。可是距離白露山很遠。加上沒有車馬,也不知那金門關里有無人追趕,所以也不敢貿然走大路。

  宣鳴帶著萱糙和侍衛在夜裡走了一個時辰,萱糙走不多時便雙腿發軟走不動了。

  可是宣鳴竟然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依然與侍衛疾步向前走著,只是嘴裡冷冷道:“若是走不動了,只管留下,夜裡這荒原上的野狼也可以打打牙祭了……”

  此時險地重重,他是不會因為一個辱臭味乾的孩童而停下腳步,依著她平日裡嬌滴滴的模樣,再走一回肯定是堅持不住了,那便也怪不得誰了,只能自己留在這夜幕深沉的荒野里聽天由命了。

  身後倒是安靜了片刻,可是不一會又有了微微帶喘的細小聲音從後面傳了過來。

  走了一頓時間後,宣鳴才狀似無意地回頭瞟了一眼,原來那女娃脫掉了腳上原來穿著的有些磨腳的麻繩鞋,而是用明顯是內襯小衣的布料包裹住了兩隻小腳,只是身上的棉外套匆忙間還來不及整理,七扭八歪地穿在身上,衣帶也是系得不成章法……可是臉頰被夜裡寒風凍得緋紅的小女娃卻是臉上帶著一種倔強的怒意,微微撅著嘴依然一腳深一腳淺,跟在兩位大人的身後。

  宣鳴微微挑了下眉,心道:果真是帶著胡人的血統,被激發起心頭的怒火時,便是有一種隱隱的狼性在裡面。

  又是走了半個時辰,行到一個小村莊,侍衛敲開一戶人家,遞上銀子,請求借住一晚。

  家中只有一個姓賈的老漢,高興地接過銀子,將宣鳴讓進屋,直夸宣鳴的侍女長得好看,比城裡官老爺家的小姐還要好。

  可惜萱糙此時已經是累得眼睛都疲乏了,渾然忘記了自己的侍女身份,看著那熱氣騰騰的土炕,徑直爬了上去,不一會便一動不動地酣然入睡了。

  那侍衛見了一皺眉,想要將她拖下地扔到屋外的柴房裡去睡。

  可宣鳴瞟了一眼她那腳上已經微微滲出了血跡的破布,淡淡地開口道:“算了,炕也夠大,就讓她在那睡吧,免得夜裡沒有端茶。”說完便伸手將她的身子往炕里推了推,然後自己和衣倒在了土炕的外側。

  睡了不多時,便聽到炕里離自己甚遠的那個女娃嘴裡似乎在囈語著:“就跟著你……才不餵狼……”反覆囈語了幾遍,那女娃翻了個身,這才又呼呼地沉睡了過去。

  在昏暗的屋內,沒有人看到,男人那張絕美的臉上因著這孩子氣十足的夢語,而微微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

  第二日,宣鳴和侍衛早早便起來了,而這塞北江南最最身嬌肉貴的侍女萱糙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濛著睜開眼睛,半睡不醒地下地到院裡洗漱。

  看得一旁的那個貼身侍衛都暗嘆一聲,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到底誰才是主子誰才是奴才!

  本來宣鳴是準備在這鎮子裡選購兩匹馬然後再出發的,可就是在村頭的馬欄里挑選著馬匹的功夫,五六個背著弓箭,拿著獵叉長弓的壯年男子進了村莊。

  這幾個是本村的獵戶,前幾日獵了幾頭狍子和獾,去金門關售賣獵物,今日一早才從金門關返回。

  走過老漢的門口,越過低矮的土牆,他們正看到萱糙在院子裡打水洗臉,幾個人便是有些走不動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萱糙。萱糙抬頭看到幾個男子看她,那眼神竟是有些如見到了香肉元寶一般,便覺得有些害怕,連臉兒都顧不得擦,急忙跑到屋裡。恰在這時,宣鳴已經購買了兩匹馬,侍衛牽著一前一後地回到了院子裡。

  看見門口幾個鬼鬼祟祟人時,宣鳴微微瞟了一眼,就在這時,幾個人商量完畢,為首一個朝著院內大喊道:“賈老爹,出來一下,我們有事和你說。”

  賈老漢應了一聲,走到門外,和為首大漢說了幾句,不時回頭看看屋裡。

  宣鳴的侍衛察覺不對,低聲說道:“晉王,情形有些不對。”

  宣鳴淡然道:“靜觀其變。若他們圖謀不軌,殺了便是。”

  原來這幾個獵戶昨天因為禁門,未能及時出關,便是留在關內的車馬店裡囫圇睡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便是趕著出城了,早上在金門關的城門口看到了安慶公主的畫像,得知通報消息便可得三十兩白銀。

  要知道他們一輩子打獵也未必賺得到三十兩。幾個人路上還在感嘆,為何沒有這般的機緣福澤,沒想到剛進村口,就在賈老爹的院子裡看見被拐的糧官女兒,這可真是天降福緣!

  他們叫了賈老爹過來,問清帶著這女娃來的只有二個男人,心內更是驚喜萬分。他們都是獵戶,身手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對裡面的兩人渾不在意,便是兩個拐子而已,有什麼畏懼的?若是從拐子手裡救下女娃,豈不是要比僅僅是通風報信得的錢銀更多?於是說服了賈老漢後,幾個人又各自叫來了些幫手,手裡握著砍刀,鐵叉突然衝進了院子。

  宣明的貼身侍衛看見他們沖了進來,伸手拔出腰刀,一個箭步跳到院中,順手向沖在前面的人砍去。那人連忙舉起獵叉格擋,侍衛手腕一翻,腰刀劃了一個弧線越過獵叉,從那人的頸間抹過。

  這時宣鳴也走到院中,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腰間微微一使巧勁,輕巧地躍起,一劍飛了過去,便是劍刃擦過了兩個人的脖頸,鮮血頓時噴涌了出來。

  幾個獵戶衝到近前時,先前那些人的屍體已經摔倒在地,眼看著至親被砍,這些粗蠻的山野之人頓時被徹底激憤了,哇哇大喊著,揮動獵叉長弓和宣鳴侍衛戰在一起。

  宣鳴身形快速而透著妖異,手上的功夫更是精湛,而侍衛也是把好手。兩個人轉眼間就砍翻了三個獵戶。

  賈老爹看到村中幾個後生死了,只覺得這抓人的主意是自己定下的,沒法跟村人鄉親交代,大吼了一聲,從院中摸過一把斧頭,沖了過來。一個獵戶趁機退出到院外,抽出弓箭,隔著土牆向侍衛和宣鳴飛she去。

  侍衛剛躲過賈老爹的斧頭,便被突然襲來的冷箭一箭穿心。宣鳴擊殺掉剩下的獵戶和賈老爹,左臂也被she中一箭。

  那獵戶用的乃是she虎的石弓,弓勁兒大,箭頭都是帶有特製的倒鉤,中了這箭的牲畜,就算是當時不死逃脫了出去,也會因著傷口潰爛而最後斃命,到時獵戶們只需循著足跡上山去抬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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