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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燕一路小心,不時辨識方向,在侍衛們相遇時有選擇地變換跟隨的隊伍,居然有驚無險地來到了通往外界的山間小路上。

  此時也許是他們走得遠了。村口靜謐極了,糙叢里的秋蟲鳴叫連成了片,只有村口的幾顆槐樹在微濕的泥地上晃動著抽離的樹影。

  飛燕長吁了一口氣,心中僥倖不已。如果出了海村,進入山里,樊景再想找她便不時那麼容易了。

  飛燕剛踏上小路走了幾步,突然,前面一片光亮。十幾個人舉著火把正站在小路前方,居中的正是滿面怒容的樊景。

  當樊景經由宣鳴提醒,猛地醒悟了飛燕在小屋中耍的花招後,他才想起自己心心念念不忘的女子同時也是那白露山上赫赫有名的諸葛先生。

  雖然他不欲別人總是認為自己乃是靠著飛燕的才智起家,想到在白露山上飛燕用些小計謀將驍王和齊國軍隊擺布得團團轉,他便知道不能被飛燕牽著鼻子走。反正她最終的目的是要逃出海村,他只要在海村通往山上的必經之地等待就好。於是他帶著親衛熄了火把在這守株待兔。看到飛燕居然真的突破重重搜查,走到這裡。

  樊景心內憤怒的同時也是無比地酸澀,以前他不喜她太多干涉軍務,可是現在他才發覺他更不喜她將這些小聰明用在如何逃離自己上。

  耐心等待了許久,等飛燕走近後,他命親衛點燃火把,攔住了飛燕的去路。

  飛燕看到樊景,心裡一沉,自己果然還是沒有逃掉。

  “飛燕,這幾日我對你有何不好,你為什麼還要棄我而去?難道你真的放不下那個霍尊霆,我們多年的感情難道比不過你和他這短短的一年?”樊景一把拽住飛燕纖細的手腕,越說越氣。感受著手間傳來的滑嫩舒適的感覺,他憤怒的同時,又有些心猿意馬。說到底,他還是因著當年堅守君子之儀才痛失了先機。若是不能將她擁在懷裡日日眠宿,她怎麼會徹底地領悟自己是他的女人的事實?

  想到這裡,他一把抓將飛燕橫抱了起來,大步地朝著自己暫居的房子走去。

  飛燕自然能體會到他身上不同尋常的怒火,便是蹙眉道:“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可是樊景哪裡是肯放,便是死死地將她攬在了懷中,嘴唇緊貼著她白皙地臉頰,陰冷地地說道:“一會自然是會把你放到我的床上上,今夜過後便要絕了你逃跑的心思!那個大齊的皇子也無非是貪圖你一時的貌美新鮮,怎麼可能會如我一般這樣寵愛你?就算你跟了別的男子,我依然肯要你,可是那個驍王行嗎?你此番被劫持,便是辱沒了自己的清白名聲,就算是你我恪守禮節,你說給那驍王聽,他會相信嗎?

  你為何要逃?就算逃回到他身邊又能怎麼樣?從此以後,他看到你,必然要心生躑躅,疑竇叢生,你便是渾身張嘴都是說不請的。而他便是再納上幾個美妾就把你涼到了一旁,這樣你也是肯嗎?還不如就由我斷絕了你回去的心思,也好踏實地留在我的身邊……”

  樊景的話想把殘忍的利刃,也是刺得飛燕心裡一痛。自己被劫持,已然是落得了什麼樣身敗名裂的結局,就算是樊景不點破,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想那阿與公主如今深陷賊巢,就算贖金送到換得僥倖活命,也是身敗名裂。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的處境呢?可是就算這樣,她也要坐完自己該做之事……原也是起了貪念,總是想要竭力逃回去,看一看他安然無恙才好,並沒有奢求驍王能相信自己的清白。

  驍王本來心裡就隱隱吃味自己與樊景的舊情,如今被樊景囚禁在這漁村幾日,任誰都不會相信她與樊景之間是清清白白的。

  也罷,到底是與他緣淺了些,若是真有來生,只願驍王能與自己是一對平凡夫妻,沒有那些個妻妾的困擾,國讎家恨的煩憂,只是一心一意相守便好……

  心裡斷了僥倖的殘念,飛燕橫下心來便準備咬破自己的舌頭。

  可就在這時,突然一隻冷箭伴著哨響,直直地猛she了過來,正she向樊景的胳膊上。待到箭頭挨著了肉皮,便撲哧爆裂開來,形成了倒刺,那中箭的部分疼痛便是無法言表的了。

  樊景吃了痛,一鬆手便將飛燕扔在了地上。還沒待他回頭,一個人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直直地朝著他襲來。

  緊接著,樊景目光猛地一瞪,不敢置信地望著突然衝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只覺得腹部一陣的冰冷疼痛,他低頭一看,一把閃著寒芒的寶劍已經直直插在了自己的腹部,只餘下了劍柄。

  而這時一對人馬突然如天兵降臨,竟然是從村里涌了出來,與其他的侍衛纏鬥在了一處。應該是從山崖那邊攀附上來的。

  “你認為燕兒說了,本王不會相信?那麼你定北侯的話,本王自然是全信了!有些人,是你等到死都得不到的!”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的驍王陰森森地在竇勇的耳邊低語到,邊說邊冷酷地轉動著手裡的刀柄。

  樊景依然是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的樊景,喉嚨里想要發出些什麼,可是卻一股腦地積攢在了脖子處,只能發出如同燒滾了水的咕嘟聲,緊接著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他掙扎著抓住了一旁飛燕的裙擺,顫抖著雙手,眼裡有著陣陣的酸澀,他有心再喊一聲:“燕兒”,卻是有心無力,便是只能死死地望著那臉色素白的女子,充血的眼底突然湧上一股濕意,可是還未及眼底的淚意湧出,便是一陣的抽搐,便斷了最後一口放不下的濁氣。

  飛燕直愣愣地看著頃刻之間便魂歸黃泉,卻死不瞑目的樊景,抖著嘴唇卻也是難以成句。

  這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曾經陪伴著她度過了人生里難以替代的少女芳華,那是再深的恨,也難以抹平了記憶。

  她的第一次騎馬,她第一次試著與齊軍對陣,她在父親亡故後度過的第一生辰,都有樊景的身影在那一幅幅的畫面里……竟是在這一瞬間全都翻湧上。

  她是說過願此生不再相見,她是寧願一死也不願與他纏綿枕榻……可是她卻還沒有能夠硬冷得可以淡然見證他的死亡。

  直到驍王蹲身將她抱起,才發現飛燕的身體在打著冷顫,一句細不可聞的聲音,幾乎湮沒在了周圍的廝殺的聲音里。

  可是到底還是被耳尖的他捕捉到了那句近似哽咽的——“樊大哥……”

  那一刻,驍王清楚地知道自己失了策,滅這心懷不軌的樊賊是有千百種手段的,依著他原來的打算,尋了證據依著國法緝拿,再受審處斬,乃是最冠冕堂皇的了……可是當著也燕兒的面親手屠戮乃是下下之策!

  可是當他親眼見到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親昵地抱著他的燕兒,迫不及待想要一逞獸慾時,身體與手裡的利刃便是做了最忠實的反應。

  若是這樣的情形再來一次呢?驍王的目光微微移,看到了飛燕狼藉不堪的裙擺下的那雙依舊磨破流血的腳兒,一雙深眸便是煞氣騰騰!

  若是再來一次……他還是要親手屠宰了這該死的忘八雜碎!

  第127章

  驍王此番帶來的皆是精兵強將,矯健的身手乾淨利索地將餘下的樊景兵卒屠戮殆盡。驍王幾日不見燕兒,此時見她恍惚憔悴的樣子,竟是比想像中的還要惹人心疼!於是連忙將她抱起來,快步地走出漁村放在了肖青駛來的馬車之上,然後在飛燕的額頭上重重地親吻了一下,然後便命肖青率領衛隊先護送著飛燕下了山崖。

  “稟驍王,餘下的叛逆悉數捉到,該是如何處置?“這時薛勇走上前問道。驍王眼眸微垂,看著樊景的屍體淡淡問道:“村子裡的人有多少?”

  “啟稟驍王,這個漁村真如密探所言,乃是前朝的餘孽逃竄至此,遮掩行蹤替那前朝的宣鳴搜集淮南情報的住所。漁村只有六戶人家。方才在打鬥中有幾個悍民拿著武器幫助抵抗,已經被負傷被擒了,要不要押解起來回去細細審問?”帶隊的薛峰拱手問道。

  驍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來作何?難道是要他們空口白牙招供散布側妃被擄掠的謠言嗎?一個不留!都殺了吧,這個地方藏垢納污也一併燒得乾乾淨淨!”

  薛峰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他明白這也是驍王在委婉地敲打著自己,這一夜在如何慘烈,也是要快快盡忘了的,更是不可隨便妄言側妃的事情,不然這個漁村裡的餘孽刁民便是樣板!

  側妃落水那裡,驍王最先跳了下去,待到他們乘著小舟感到時,卻發現驍王腹部中了一刀趴伏在了岸邊。當他們將驍王及是救下時,驍王卻命令他們不要聲張,只對趕來幫忙的伯夷部眾說,側妃已經找尋到了,請他們迴轉。

  當時他便是有些不解,為何驍王不問責於伯夷,而是隱瞞了側妃失蹤的事實?

  方才他也聽聞了那死去樊景的話才是恍然大悟,只因為驍王在落水與賊人纏鬥時,已然知道了側妃被劫持的事實,便是密不外傳,免得傷及了側妃的名聲。

  這個小小女子竟然引得驍王這般傾心?當真是有什麼妖媚的魔力不成?

  接下來的時日,驍王便是帶傷搜查著這伙歹人的行蹤。可是劫持了側妃的歹人卻是猶如在日頭下蒸發的水露,轉眼間便消失得沒了影蹤。

  剛開始竇勇與薛峰還懷疑著他們出了淮南,可是驍王卻斬釘截鐵地說他們必定還在淮南。

  果不其然,等來了一隻送信的獵鷹,言明要用密匙換側妃。驍王當然是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了。可是待到換取密匙時,卻是埋下重兵,準備一舉擒拿。但是對方也甚是狡猾,竟然臨時改弦更張,時間地點俱是換了。

  驍王沒有耐心等著他們出招,只是在他們再派獵鷹送信時,在那獵鷹的腳爪上用苦藤綁縛了兩個小小的鉛塊。

  苦藤味道極苦,獵鷹啄咬了幾口,便放棄了,帶著鉛塊遠去,只是這樣一來,它飛行的高度速度便大大降低。那苦藤在半個時辰內,便因為離了母株而迅速失水乾枯,被鉛塊一墜自將脫落,但是因著獵鷹長期負重也是展動不起翅膀了。

  而驍王此前訓練的狼犬們也是大大發揮了作用,一路狂奔跟蹤尾隨,終於在一處山崖下停了下來。

  便是驍王命人悄悄蹲守,終於發現了外出採買補給的樊景侍衛,這才發現了這個連當地人都未曾覺察的隱秘之所。

  是夜,趁著夜色的掩護,驍王便親自令人從一側山崖攀爬上來,也是因為飛燕這夜計劃出逃,竟是讓村裡的守衛們都去搜尋她去了,竟是顧不得防護,被驍王等人輕而易舉地鑽了空子。

  夜幕更加濃烈了,飛燕被安置在了馬車裡時,被裡面的暖意一烘,才發覺自己一直在打著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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